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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死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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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焱将我焐进被子里，自己去厨间煮了一碗姜汤，一勺一勺的喂我，眉间紧锁，不发一言。
我猜是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便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笑着撒娇：
“今日无事出去走走，不过是受了些寒，你不必担心。再说，其实我有法力护体，也冻不坏呀。”
“嗯。”他应了一声，面色却也没有好转。
“哎呀，你不信是不是？不如你此时变幻出一场大雪，我在雪里跳舞给你看，光着膀子我都能行。要不要看？”
我挤眉弄眼，作势要下床。
他终究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而后轻轻的叹了一声，在我的发顶轻拍。
“你笑起来这样好看，以后就不要锁住眉头了，那副模样给那些犯错的鬼魂们看吧，哈哈，让我挺怕的。”
他握住我的手，一阵阵暖意传来。
“金娘，有事情不要瞒我，你知道我向来对你言无不尽。”
我知道你从来不瞒我，可是关于自己的死期，我实在问不出口呀。如果你知道，我问出也是无济于事，反倒不自在。如果你不知晓，那便更不能问。
“我听闻，妖王相柳时日无多？”我岔开话题。
“原来你是为这件事忧心？”罗焱仿佛松了口气，虽然掩饰的很好，却也叫我察觉到。那他方才的担忧若不是为这个，便是还有其他更让人不安的事。
“也算不得忧心，我们从前认识，所以便问问。难道是你上回把他快打死了？”
罗焱神色不明，沉沉道：“金娘心疼了？我听闻从前你和他有过婚约……”
“呵呵，鬼君大人在吃醋不成？那你知不知道我把他做的房子都一把火烧了？心疼他作甚？实话实说，只是吃惊，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妖王，说死就要死了。”我干笑着解释。
“我若是吃醋了，金娘，你当如何？我听闻，大婚前夜他还来寻你，莫不是想将你拐走？”罗焱目光灼灼，有几分委屈。
“哎呀，你说到哪里去了。你那样骗我，我最终还是嫁给你做娘子了，可见，我对你的真心，无人能比。能让我光着膀子跳舞的，只你一个。要不你下一场雪，我跳给你看看？”
罗焱神色还在绷着，却明显能感受他的一丝喜悦。堂堂鬼君，没想到如此好哄，我心中好笑，看着他在那故作矜持。
“改日罢。”过了半晌后，他才缓缓道：
“当初和他打的那一架，不至于叫他魂飞魄散。”
那就奇怪了，那日看见他的虚弱不似作假。
“不用着急，过几日谢无悔从西荒回来，便可知情由。但是金娘，你今日去那偏僻之处，到底是为何？”
“因为灵长官同我说，那里的灵气已经消失，我便想去看看真假，想回来同你说来着，阿焱，你识得灵长官么？我素来和他不睦，他又总是欺负弱小，你为何不给他换了呀？”
“他是师姐的人，我动不得。”罗焱知晓灵长官的来历，那便不太可能不知晓我的。
“阿焱，那你知道为何灵气会消失么？”
“相柳动的。”
怎么会？不是因为菩萨的千年之约到了么？连灵长官都这样说，为何罗焱会这样笃定是相柳所为。
他见我不解，接着道：“第一回你知晓我和他打架，便是我发现他在偷盐池的灵气，至于做什么用，还不知道。也许他寿数将近，也是同这个有关。”
这倒让我又想不明白了……看来只有等谢无悔回来才能真相大白。
没想到先回来的竟然是何知意。
这一日罗焱去处理公务，我继续酿酒，何知意抱着一盒子东西神秘兮兮的将我拉进卧房。
“金娘，你看这一盒子点心，是西荒铺子里面带回来的，比你做的也不差，快尝尝。”
这盒子点心看起来和别的点心别无二致，可是她一番盛情，我也不好拒绝，便掂了块吃起来，吃起来倒是清爽，不会甜腻，我点点头道声：“好吃。”
她笑着看我，说好吃就好，而自己却并不吃。我笑着递过去，她目光闪躲，摇摇头：“本来就是带给你吃的，我吃过了，你也不许拿给别人。”
“如此小气么？”
“反正就是不能给。”她装作生气，我笑着点头。
吃完手边的一块点心，我才假装无意提起相柳的事。
她可能没料到我会知道此事，有点吃惊，顿了半晌才轻声道：“可能是坏事做太多，便走在前面，即便是你我，将来有一天也都是要死的。”
“那你可曾见过他？他，如今怎样光景？当真没有其他法子？”
“能有什么办法？妖王嘛，即便是快死了，别人也瞧不出来的。”
“罗焱说并不曾将他打的要死。”
她微勾唇角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可能他想做的都做了，如今到如此都是他的选择，旁人也无可奈何。”
这话里有话，可是她明显不想同我说清楚。
“柳娘，如果你活了许久，还没弄明白情爱一字，你会如何？”她看起来有几分迷茫，其实这话问我并不合适，因为我遇到了罗焱，并且在一起很幸福。我想这句话，也许是替她自己问的吧，这回和谢无悔去了西荒一趟，难道二人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却不等我开口回答，她便站起身，将点心盒子朝我面前一推。“只许你自己吃，不要分给别人，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嗯，你去睡睡，等吃饭时候我再唤你。”
她不太对劲，可是我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我又仔细端详那点心，除了清爽不甜腻，并无其他异常，可她为何一直强调不许给别人吃呢？
我便接着酿酒，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挣扎许久还是倒了下去，不过昏迷前我还记得唤罗焱回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等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罗焱。他此时仿佛在出神，将我的手握的紧紧的，却没看到我醒过来。
我凝了凝神，仔细回想了下昏迷前的事，那就是没有任何事。可为何就无缘无故昏迷了呢？
我现在极其担心的便是罗焱看出我命不久矣。他是大夫，我昏迷了他自然会替我把脉，说不准就看出些什么来。
“阿焱，我想喝点水。“我手动了动，嗓子发干。
“金娘，你醒了？”他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忙端过茶来，扶着我起身，将水杯递到我唇边。“你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可能是没休息好，有些累，你方才替我看了？”
“金娘，你昏迷前可吃了什么东西？”
吃的？那便只有何知意带给我的点心了……
我将剩余的点心拿出来递给他，他看了半晌，却没开口。
“是点心有问题？”
他摇摇头：“金娘，等你好些，我们去看看相柳。”
我诧异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何他忽然说这个，他垂眸道：“这点心是用灵力加之盐池灵气炼化，对生灵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所以，这点心难道是相柳偷去炼制，又叫何知意带回来给我，替我延年益寿？！
我的心情已经难以用复杂来形容。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我便承了他如此大的人情。说不得，他的灵力尽失便是为了这个。
可是这几百年间，我也只有前些时日见过他两次而已。
他，这又是何必呢？
我没有觉得感动，反而十分有负担。如今，我对他的感觉可能只比陌生人亲近些，并不值得他舍命违道的付出，如果今日罗焱不同我说，他日相柳死后我才知道，那时更是悔之晚矣。
“我知你兴许不愿白白担了人情，如何选择，全凭你。”罗焱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盯着他紧握着我的手，那指节有些发白，力气不小，并非他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
罗焱，他终究知道了。
“阿焱，你何时知道的？是不是我问你桃妹命数的时候？”我笑笑，伸手抚上他的脸。
“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便知道了。”
第一面？这着实是我没料到的。既然那时候就知道，他还愿意同我成亲，真傻呀。
“金娘，你是否觉得我不近人情？相柳能对你做到如此地步，而我一届鬼君，无论是盐池灵气还是其他，我能做的，比他更多。而我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颤意，我忙捂住他的嘴。
“阿焱，寿数这个事自有天定。旁人是勉强不得的，相柳如今为了我都快死了，我承下这个情，将来势必会有很多牵扯。我都说不上来是高兴多一些，还是不高兴多一些。”
“其实我很高兴你今日没有瞒着我，我从前不问，是寄希望于你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我想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剩下的日子。今日遮掩不住，你也不想瞒我，我很高兴。”
“你是鬼君呀，那灵气是这地狱盐池众生的，不是我的，我当然知道你有法子，可是如今你能为我取了它，那就有旁人为了别的心上人取了它，到头来，都会乱了套。谁又没有自己所珍惜之人呢，你说是不是？所以你的选择是对的，一点儿都不必觉得愧疚。”
“阿焱，我当然想多活些日子呀，我还有许多想同你一起做的事情。可是天意如此，我们都没办法。那我们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我不想你有任何改变，还如从前就好。像从前一样似乎不知道我的命数，走到哪里便算到哪里。”
“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那么多神鬼活到千年万年的，我却遇见了你，短短两个月，我们便相爱，也许这就是我命短的福报呢。你说是不是？”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虽然一直想要潇洒一点，可是实实在在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争气的哽咽。
我低着头，不想让罗焱看见我的眼泪。
他将我紧紧用在怀里，语气比平日里还要温柔。
“金娘，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这是又说傻话了……不过，傻话，真动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