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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乐坊听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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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在乐坊躲清静,然而,乐坊姑娘们的热情,比街上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大胆妖娆,动人心肠,让我一个姑娘家都身子发酥,更何况男人们。
罗小五一进门便有悔意,本能的想要退出去,却敌不过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上二楼凭栏的雅座。
小二端上来一攒盒瓜子和点心,另有一壶酒,人间的酒和我做的相比,滋味又是不同,我觉得蛮新奇,有滋有味儿的喝着,罗小五这厮却皱眉道:“不如柳姑娘的酒,我喝不惯。”
知道他为强拉他进来之事不快,我此刻心情正好,便也没同他计较,略施法术,取出一只酒葫芦丢给他。他尝了一口,眉毛方才舒展。我吐出一口瓜子皮,心道他娇气,揶揄道: “那么多姑娘看你,你不应该高兴才是?”
他没好气的道:“我有何可高兴的?白给她们看,我作为一只鬼,半点温存也得不到,岂不是成了个供人取乐的猴儿?”
“噗!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没料到他会说出一番如此直白露骨的话,没忍住喷出一口酒。
此时我终究信了他前世并非书生,因为他没有他们那样的假正经模样。
“不要光说我,你看看底下,不是也有一堆男人看你?你高兴吗?”我这才注意到,楼底下的女子都在看罗小五,男子们也有不少往我们这里瞄,这些男人要么脑满肠肥,要么假模假式,眼睛里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令人头皮发麻。
我在犹豫,要不要变幻出鬼脸吓他们一吓。可转念一想,在人间还是低调些好。便扯过一块帘子,想要挡住那些讨人厌的视线,却猛然瞥见,楼下角落里的一个男子身影颇为熟悉。
便用手肘戳了戳罗小五:“地狱的鬼卒都这么得闲儿?你一个小喽啰也就罢了,怎么你的上官也有心情在这里喝酒听戏?”
罗小五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便移开了。
”可能罢。”说罢他便接着看戏,气定神闲。我有点担忧,早前刚议论过这个主儿,这会子就碰见,若被他发现我擅自离了盐池,不知道会惹上什么事儿。
不禁扯了扯罗小五的袖子,“要不咱们悄悄的走吧?”
罗小五不解:“这戏正听到酣畅淋漓处,为何要走?”
他着实没有一只新鬼的自觉性,那个人怕鬼惧的黑八爷范廷安在这里,他还有心思听戏?
我刚起身打算自己离去,却不料范廷安正好抬头往这里看,好巧不巧与他对上视线。他面无表情,倒是在罗小五身上停顿一瞬,随即便又将视线挪到戏台上。
鬼卒们如今的定力都如此强大了吗?我不由为自己的慌乱汗颜。既然他没说什么,那应该是无碍的,我只是出来玩玩,并没有做坏事。
他的出现,不由勾起我八卦的兴致。
“哎,你在七爷手底下做事,不知晓清不清楚这位八爷的底细?”
罗小五睨了我一眼,嘴角微勾,揶揄道:“方才还怕他的要死,此时人坐在底下,你就敢议论他?”
我理直气壮:“这是因为我想通了,我来人间不伤天害理为非作歹,不干扰人间因果,便是他来了,我也没什么怕的。”
他扬眉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是么?他走过来了。”
我浑身汗毛一竖,鸡皮疙瘩骤起,忙向后转头,却空无一人。再看罗小五憋红的一张脸,才意识到这厮竟将我耍了,不禁气怒之极,反手便揪起他的两只腮帮子,用足力气。
罗小五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一个姑娘家,会这样无所顾忌,用这等匪夷所思小孩子家的方式来报复他,一时懵了,没有还手。
及至停手,他的脸已经肿胀不已,我着实一点也没客气。
“本姑娘最讨厌恶作剧,若再有下次,让你皮开肉绽。听明白了?”我挥挥拳头,做凶狠状。
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木木点头,欲言又止,半天才低声道:“他,真上来了。”
竟然还敢?我拳头正准备招呼上去,就听背后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
“柳掌柜,不知我们地府鬼差如何得罪你,让你如此对待?”他这声音不带情绪,却比质问听起来更加可怕,这摆明是,为下属出头来了。
我瞪了一眼罗小五,想他替我圆一圆,他却似笑非笑,似是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只得无奈转身,满脸堆笑:“原来是八爷到此,我和您这鬼卒只是闹着玩儿的,并不是真的打他。我一个女子,也没多少力气,揉几下就跟挠痒痒似的。您说是吧?”
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满脸肿胀的罗小五一眼,沉思片刻,板正严肃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柳掌柜不必自谦,你这力气可真不小。”
“……” 再次后悔自己没学会瞬移,那样我就可以立即滚回盐池。
“上官不必在意,柳姑娘是在和属下玩耍。”罗小五总算是开口了,我恨不能立即给他做一桌全鱼宴。
罗小五这个苦主既已开口,范廷安也不好继续追究,略有深意的点点头。
“你还是早些找老谢办差去吧。”这话是朝着罗小五说的。
罗小五躬身拱手,算是应了,顾廷安便拱手告辞,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罗小五,你在地府混的不错啊,连八爷都替你出头。”
“你既然知晓,以后可别再如此欺负于我。”我白了他一眼,置若罔闻。
目送范廷安走出乐坊后,我才觉得舒展,继续喝酒,“咱们继续说说这位黑八爷?”
“我还真的知晓他的底细,不如你给我做一顿鱼吃,我悉数说与你听。”罗小五拿起乔了。
做鱼倒是不难,难得他今天陪我听半日戏,出了银子还被我一通揉搓,一条鱼倒是不值什么,于是便向小二借了后厨,做出一盘拆烧鲢鱼头来。
他吃的十分高兴且慢条斯理,除了盘子和骨头,尽吃了个干净。然后又喝抿一口香茶,方心满意足,赞道:“柳姑娘做鱼的手艺,果然无人能及。”
我已经等的心焦,看着那干净整齐的盘子,没有好气:“你上上辈子是只猫罢。别啰嗦,快快讲来,我还有好酒与你喝。”
他轻叹一声:“其实,你听过的范廷安,只是他的广为认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