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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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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洵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掰了一半给乔增说道,“我们一人就两块饼干,省着点儿,分着吃吧。”
“嗯。”
乔增接过他递来的压缩饼干,手指不小心划过封洵的指尖,思绪竟一下想起当年上初中时的他。
那时候的封洵留着锅盖头,刘海时不时的会盖到眼睛上,风一吹,细碎的头发就会轻而易举的扬起,露出好看的额头。
每次他都需要班主任提醒才会记起要去剪头发,那时候班里的同学总议论封洵是个没人管的孩子,这里的没人管不是贬义词,意思是说他的爸爸妈妈在外工作,家里只有司机和保姆,所以他才会被叫没人管的孩子。
可当时没有人知道,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没了爸爸。
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封洵依旧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全校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个长相清秀,品学兼优,性格孤僻的初一新生。
他似乎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和任何人打架,即使有人把他惹毛也不会去还手。
乔增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性格的人,他觉得封洵就像是一座冰山,浮在海面上凤毛菱角的那部分只是表象,海面之下的也许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他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接近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尽管一开始想要接近他真的很困难。
也许你说了十句话他只会回你一个“嗯”字;
也许你想约他上个厕所或是去趟商店时,你才刚喊出他的名字,他似乎就猜到了你的用意,回拒了你;
也许你买了两包薯片分给他一包的时候,他说不用,但你依旧大大咧咧的把薯片直接塞进了他的抽屉,一学期过去了,你甚至还会在抽屉里看到那包薯片原封不动的躺在里面;
也许你给经常不吃早饭的他带了一些早饭后,他那刚刚从单眼皮变成双眼皮的眼睛会不解的盯着你,疑惑的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种让人尴尬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但是乔增却不厌其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初一学期结束,他可能是和封洵说话次数最多,得到回应也最多的人了吧。
就冲着这一点,他都觉得开心,莫名的开心。
初中三年,他最喜欢上的是体育课,因为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才会看到封洵笑。
体育运动封洵很喜欢参加,他也会打篮球,会打乒乓球羽毛球,会踢足球,而且打的都很好,可即使是在运动过程中,他也很少说话。
但每次进球或赢了比赛的时候,他都会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笑着和队友击掌庆祝,那个时候总会有风很应景的吹过,穿梭在他黑色的发丝之间,少年初显的青春气息和卷起的裤脚,一次次的将汗水洒在了操场上。
一直到他们上初二,封洵似乎也渐渐习惯总有一个絮絮叨叨话很多的人在自己身边转悠,上厕所去商店的时候会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他送给自己的零食即使不吃但也会带回家,因为过意不去他总是给自己带早饭,于是开始让保姆做两份早餐,会带一份给他。
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应在乔增的心中就像落入池中的雨水,越积越多,最后满满的溢出来。
之前他每次问封洵要不要一起回家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用了,司机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封洵家的司机放学也不来接他了,于是从那天起,两人开始结伴一起回家。
封洵问过自己家是不是和他家在同一方向,他说,是啊,同一方向。
然后每次看着封洵回到家站在门口朝自己挥手说“明天见”的时候,即使待会儿还要再原路返回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回家,他也心甘情愿。
后来,班里的同学私下都议论说,没人管的孩子有朋友了,从那时候起,没有人再找过封洵麻烦,也没有人会惹他生气。
一直到初三,他和封洵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封洵经常会一下讲很多话,讲他其实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李夕,只不过初中没能和自己在同一所学校上,他又不想再费心思去教新朋友,于是他们看到的自己总是独来独往,也很少说话。
知道封洵的家事时是在初三毕业的那年暑假,封洵不费力气的考上了重点高中,而他却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要去上海念书。
于是临走的前一天,乔增约了封洵去后海划船,絮絮叨叨的聊了很久,他这才知道原来封洵居然是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
“乔增!饼干掉了!”
“啊?”
思绪被一下打乱,乔增回过神来赶紧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干。
“哪里掉了,别吓我啊,这不在我手上的麽。”
乔增咬了一口干涩的压缩饼干,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封洵微微轻笑道,“我看你刚刚跟块石头似的忽然僵在那儿了,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有最起码三十公里没走呢。”
“没办法,见机行事了,又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两人吃完压缩饼干,喝了口水缓缓。
封洵瞅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一刻钟,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乔增把枪抱在怀里,黑夜中他撇着脑袋看着封洵,在纠结要不要问那个问题。
封洵很敏感,即使在能见度很差的夜晚,他也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正盯着自己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啊?”
居然被发现了。
“嗯,就是……我挺好奇的一件事。”
“哪件?”
“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北京聚过一次餐,那天你带着你一个朋友,好像是叫祁穆骁吧,我觉得他还挺有趣的。”
话题突然间扯到了祁穆骁的身上,封洵的好心情瞬间变了滋味。
“是叫祁穆骁。”,随便敷衍了一句。
“你现在和他,怎么样了?”
封洵并不是很想回答这问题,想了半天回道到,“还是朋友,他现在借住在我家读高中。”
“他,住在你家?”
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只是借住,现在我出来上大学,家里就他和保姆两个人。”
“上次聚会的时候,真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和初中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乔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确确实实在封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说人的眼睛会说话,那时他看封洵的眼神不用旁人说也知道,肯定特别温柔。
而两年前的那次聚餐,封洵就像是从小孩儿一下就变成大人的感觉,祁穆骁不断的替他挡酒,而他起先表现的有些过意不去,可到最后祁穆骁喝的昏头涨脑,他却眼底含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他,最后他吵着还要喝的时候却收起酒不让他再喝。
那时封洵的眼神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旁人却看的一清二楚,满满的都是任凭他肆意,只要他能开心。
所以正是因为封洵的变化,即使过去这么久了,他依旧清晰的记着。
“你呢,去上海呆了三年感觉怎么样?”
封洵想尽快跳过关于祁穆骁的话题,现在不是聊这种事的时候,很容易搞砸心情影响考核。
“我啊,其实也还好,没多大感觉。”
“也是,你适应能力挺强,去哪儿都不用担心不合群。”
听封洵这么说,乔增勉强笑了一下。
看来他还是不了解自己。
“你去睡会儿吧,我来放风。”
见封洵打了个哈欠,乔增拍了下他的大腿说道。
封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往山洞里去了。
“行,我进去睡会儿,辛苦你了。”
“没事儿,你去吧。”
封洵进里面休息后,乔增独自一人坐在山洞口,他没办法不去想封洵和祁穆骁之间的种种,他希望封洵能够永远停留在上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觉得封洵就像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一般,没有人可以跟他抢。
但是他们终究会长大,无人例外。
北京。
封洵离开北京已经快三个月了,西单的房子一直空着无人打理,虽然他走的时候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可几个月下来,所有的东西都还是落上了薄薄的灰尘。
北京的气温在九月底的时候开始走下坡路,太阳也愈渐收敛。
祁穆骁在这三个月几乎空不出时间去做其他的事,高三的学业繁重,似乎有做不完的试卷和习题,每次遇到难题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封洵给自己补课的日子,那个时候好像根本就不怕遇到难题,因为每次封洵都会给他讲解,讲到他完全明白为止。
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时光已经不会再有了。
他最近晚上总是梦到封洵,梦到圣诞节的晚上天空飘着雪,有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儿问他们要不要买朵玫瑰;他还梦到和封洵又一起去了锦溪,封奶奶给他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每次梦醒的时候,都会盯着天花板发很长时间的呆,有时窗外是漆黑的,有时窗外是亮堂的,可心里却都是空落落的。
他从美国回来没多久,李夕就来家里找他谈过一次心。
他清楚的记着李夕对他说话的每一句话,因为几乎都是关于封洵的。
李夕说封洵的性格本来是很开朗的,也很喜欢笑,可一直到小学五年级封爸爸出意外去世,他才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开始祁穆骁还纳闷为什么李夕会突然一本正经的跟他说封洵的事,结果问了李夕后才知道是何和安这小子卖了自己。
在想着要不要去找他算账的时候,李夕居然先警告他说不准去找何和安麻烦,要不然给他好看。
什么情况,李夕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护何和安这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