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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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盛默了半响。关系？当然有。但决心要去修仙，再知多少又有何意义？
命，难道真得不可改吗？
他想起陆卿的话，从此不对姬族开放测灵特权。
姬族虽就此得以解放，却也等于失去一方强者的庇护。
或者离开和一无所知才更有一线生机吧。
既然，闺女的心意已决，何不就此放她离开。
姬盛突然笑起来，很苦很涩。
他暗自感谢自己这些年来的听话，得晋元真人手下留情，不送姬淑前往清宁宗，只盼此生还能有再见的机会。
至于此去终究是祸是福，确实难以预料。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透明玉质的圆弧形玉珏，搁在桌面上：“这块玉珏是姬族历代的信物，阿爹不知用途。
三百年前，老祖曾留过话，一代代传下来到我手上，交待后入把它传承给黑灵根者。日后，你若能见到姬乐，就把玉珏给她。”
姬淑应下，也不细看，直接把玉珏放进随身兜袋内。
姬盛瞧她的做派，心道这闺女已是铁了心，不知这性子是好还是不好。
他虽不是个英雄豪侠，到底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妻子活泼喜惹事。
两人怎么就生出个不知趣的闺女，拿了东西，问也不问清楚。再说姬乐被带走，不知她又是怎么看待此事。
从经历得数件事上来看，姬盛知道闺女只关心她想关心的事，旁得事能少一事绝不多事，能绕过绝不路过，除这犟得脾性有点像外，其余还真是哪哪都不像。
他忍不住再叹了声。
闺女自顾垂头杵着，仿佛要坐成座雕塑。
姬盛想来想去，有句话不得不提，“今日起，你既一心求仙，阿爹再不会阻拦。你说得对，我不会说明，一切答案要你自己去寻。
如此，你就不能继承族长之位，姬家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
只是，他日但凡遇上姬家人，你都有份责任。
这是阿爹对你最后的要求，望你能答应阿爹。”
姬盛明确这事不容回避。
姬淑有些纠结。她怕麻烦是事实，但事到临头也不怕担事的。族长之位世袭，既然她没有继承权，那么父亲是要再生一个？
她撩起眼皮，顾左右而言它，“阿爹这么严肃做什么，这是打算和姚蕊儿再生一个？”
客栈内，侍者迎来送往，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房内，姬盛被女儿得话吓住，嘴巴张合几下才道：“胡说什么呢，山外人重名声，不许胡说。”
姬淑撇下嘴，“我没有胡说，不管何种原因，你打新郎就等于抢亲，再者人家都向你表明心意了。”
这就算作姚崖好意得回报吧，令他姐姐能幸福，怕是比什么回报都强。对不住了，阿爹。
“你……是姚崖说的？”姬盛想起这少年就有点头疼，联想到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容。
他见闺女打趣，没来由叹口气，“你放心，我此生不会负你娘。”
姬淑顿住了，咋还起反作用呢？
她走到姬盛的面前认真道，“阿爹，阿娘一直活在我们心里。但她不能陪你过余生，你知道姬敏婶婶的心思吗？她虽然嫁给姬极叔，可我知道她喜欢得是姬仲叔。”
“不要胡说。”姬盛瞪眼。这嘴是没把门了吧。
姬淑坚定地摇头，认真道，“我没有胡说。我亲眼看到姬敏婶站在月光壁前等人，一等就是一天。她等的是……”
“姬极和姬仲是亲兄弟。”姬盛重重地打断道。暗自想着自己还没被这个女儿气死，真是身强力壮、身体健朗啊，太糟心了。
“所以姬仲叔从来都不回应姬敏婶啊。”姬淑还在道，“姬敏婶婶过的很辛苦。阿爹，我真正要说得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很痛苦的事’。你不能和娘亲在一起，余生会孤独会痛苦。
姚蕊儿喜欢你爱慕你，若不能嫁给你，她也会痛苦一辈子的。”
“你这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爱啊、痛的？”姬盛恼怒道。为什么要跟自家六岁的丫头掰扯娶后娘的事？姬葉知道了，还不得气得骂她是白眼狼儿。
姬淑假装看不见父亲的责怪，而是哼唧道，“咱们姬家村人口虽是不多，可心思多得又不止我一人。你常说我心思多，可是村里除你，谁的心思不多啊。这嫁人娶妻的话就是姬乐都常挂在嘴上。”突然又沉默了。
她轻声问道，“姬乐真得回不来吗？”
姬盛压下责怪，趁机认真道，“那你还是决定要去？”
姬淑不假思索的点头，“去。”
姬盛噎了半响，最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姬淑又提起前话，“阿爹，我喜欢你娶姚蕊儿。”见姬盛要打断，忙道，“你若是不娶她，她迟早会落在舒家手里。在这山外，她又无处可去。”
姬盛是真正被噎住，轻咳一声，“淑儿，”他想说山里未必就安全，娶人家或许是给别人带去灾祸，转念又道，“三百年来，清宁宗肯对姬家村行事特例，她们等得就是姬乐的黑灵根。如今姬家村被晋府拒之门外，姬乐又身在清宁，说不上结果好坏。她的福祸，我们无法探知。”
“爹。”姬淑无奈，说姚蕊儿的事，他又提姬乐。然而，姬淑看他认真，不由道，“我若见到姬乐，一定回来报信，可好？”
姬盛有些欣慰了。这丫头虽总是回避担负族人之责，终是念情的人。
他缓缓地道，“爹知道你不是不顾族人，相反你重情。淑儿，量力而行吧。爹给你收拾东西，现在去找你姬命叔来。”大概天下父母都是这般心思吧。希望她担起，有希望她能安然。
姬淑在父亲的示意下出门，出门前忍不住又回头：“爹，你考虑考虑啊，我希望有人能陪你相守余生。
我相信母亲真得是爱你的，但她已经不在了。我不能替她做什么决定，但我想她不会希望你孤寂余生。任谁爱一个人，都不会希望他如此孤单过下半生。”
又暗暗道，“若我遇到这样的事，我宁愿从未爱上谁。各自安好，比一人孤苦余生强得多。”
她说完出门，错过父亲哀切的目光，不知是为谁。
过道上，姬淑遇见了姚崖。
两人目光一对，各自放出光。
姚崖拉住她就跑。
到客栈的庭院里，姬淑甩开他。
姚崖不以为意，环顾四周无人，悄声道，“我跟你商量个事吧，你觉得我姐不错吧，那你可不可以同意姬大哥娶我姐姐啊？”
姬淑楞了，刚才还在劝父亲娶他姐，这会就被堵上？
她虽是内心同意，但又忍不住怀疑这小子居心不良。“你急什么？”
“我……”姚崖比划双手，“你的小姐妹姬乐不是去了仙府。明年我也要去的呀。
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我怕日后姬大哥不出山，我姐见不到人还怎么成事啊？”
“我爹未必就不出山。”姬淑道，还想加一句，你未必有灵根。
“别骗我了，姬齐哥都说了，姬家村人一般都不出山。”姚崖一副我比你懂，又想到一事，“你说你们好好地去测灵根，怎么姬乐她爹还受伤回来？”
姬淑白他一眼，不作解释，“你到底想做哪桩事？”
姚崖见这萝卜头便宜外甥女不耐烦，忙道，“我姐和你爹的事。”
姬淑点头，瞧他若有所思，“那你找我，是想我怎么帮你？”
“聪明。”姚崖夸道，瞧她神色没有波动，有点摸不准，“之前我说过咱们这的风俗，只要主母同意夫君再娶，这女方又无异议，那么签的婚书就能被认可。”
他见这丫头神色惊诧，不管不顾接着说，“我知道你娘不在了，没法同意。但是啊，父债子偿。别急，打个比方而已。你可以代替你母亲立字据啊。”
这怕是打脸来得不够快吧。刚刚在姬盛面前信誓旦旦说不会替母亲作出决定，这会就被打上主意了。姬淑气笑了，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啊。
她虽然鼓动姬盛娶姚蕊儿，不过是以姬盛情愿为前提。姚蕊儿的品性确实坚强、为人直爽又年轻能干，是个非常不错的结婚对象。
但是……姬淑发现，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考虑姚崖的方案。
她想到明日过后，父亲的余生会孑然一身。脑中的念头就乱了，想反对的话，出口就变了味。
终归是人性复杂多变且惯会此一时彼一时。甚至，她得承认，有时候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可以给你写，但是，你姐的名字，我不会写上，即使你偷偷加上，这也不是我的笔迹，我爹若是不同意，那就可以反悔。”
她主意一定，认真道，“今日我就要去仙府拜师，所以，这事……”
“啊？”姚崖听她要空出名字时已心思百转，又听她要去仙府，当下羡慕之余又有些激动。
这人走后，字据在手，事情还不是拿字据的人说了算么。真是，还以为多妖精呢，还不是个六岁萝卜头，哈哈。
前后一息不到，少年已闪过许多念头，压住要上翘的嘴角。
“怎么？”姬淑瞪他。
姚崖压下激动的情绪，稳住心神，“咳，没事，就想恭喜你要去仙府。你放心把字据给我。我努力撮合，若是火候差不多就拿出来给姬大哥瞧，这算是表达你的孝心，对吧。”
姬淑得他保证，觉得可行。字据上虽同意父亲再娶，可空下的名字还需父亲的认可，有用无用不过姬盛得一句话。若是父亲本身就同意，字据仅是锦上添花。终归做决定的人是父亲。
再者，父亲对姚蕊儿的态度是避而不谈。
以父亲的脾性，若非别人的撮合，他是不会主动提的。
若姚蕊儿真能打动姬盛，再有亲身女儿的字据推进，说不定父亲就从了。
说白了，父亲当真，字据就有用。父亲不想，那这字据就是一纸玩笑。
姬淑想来想去，觉得立字据比不立好。只是，打脸来的快就像龙卷风，哎。
两人一拍即合后，姬淑压下愧疚的心情，让他寻到小二要来笔墨。两人当场立下字据，上头的陈诉写的清清楚楚。
姚崖谨慎的把字据藏在胸前，正要恭喜姬淑能去修仙。
姬淑想起要找姬命，临去前道，“你们不是要去下聘吗？可惜我吃不到喜酒。”
姚崖的目光一跳，摆手道：“求仙重要，求仙重要。”
姬淑心道，这里也就他会说这话，其余人是巴不得留在镇上过小日子。
姚崖见小姑娘的背影远去，眼眸流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胸脯去找下聘的几人，想起他们三人应在姬候的房内就去客房找。
在此刻之前，他同姬仲三人买办彩礼时心思一动，给姚蕊儿买下不少东西，且是照着礼单规格来采买，花得是他自个攒下多年的钱。
为此，姬齐可是好奇死这小子怎么有这么有钱。
姚崖到姬候房门口时已想出数种方案来操作这字据，最后还是决定“快”为主。
若是不趁着姬仲三人这波嫁娶的东风，以姬大哥的态度，恐怕耗上几年都成不了事。
他姐等不了，还有舒家已经出手联合留仙镇上的大户拒收姐姐的绣品。若再让他们继续下去，姐姐迟早会被他们逼死的。
“先斩后奏”的法子在他脑中成型。
他手中有这一纸姬淑立的文书，即使空下名字，就自个儿填上。今日他就替姬盛当众下聘给阿姐。再拿到姬家人得一纸证婚书，就可以把亲事放到台面上来谈。
一旦婚事上台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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