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出事 ...
-
雨水顺着寒山寺的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周绛站在观音阁的廊檐下,看着赵侑谦撑开那把熟悉的黑伞。伞骨上的钛合金在阴雨天泛着冷光,一如三年前那个雨夜。
“我送你。”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
周绛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木柱:“不用了,洛晴在等我。”
赵侑谦的手悬在半空,他今天没戴那副金丝眼镜,眼角细小的纹路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三年了,你还是这么擅长拒绝我。”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新号码。”他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三年前那个号,我一直留着。”
雨水从屋檐漏下,打湿了周绛的肩头。
“没必要了。”周绛拢了拢风衣领口,“我们早就结束了,赵先生。”
这个称呼让赵侑谦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收回手机,从另一个口袋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那至少收下这个。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名片上烫印着“云晟资本董事长“的字样,右下角手写着一串私人号码。周绛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纸片上的烫金纹路刮过指尖,带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
“谢谢。”她将名片塞进包里最不起眼的夹层,“再见。”
“周绛。”他的声音穿透雨幕,“这次我不会放手。”
转身时,周绛听见银杏叶在脚下碎裂的声响。三年前那个秋天,他们也曾这样并肩走过寒山寺的石阶。如今落叶依旧,人却已非少年。
回到市区时,雨势渐大。周绛在政法学院附近的咖啡店见到了等她的洛晴。
“怎么样?”洛晴推来一杯热拿铁,眼睛亮晶晶的,“见到他了吗?”
周绛捧着杯子,让热气模糊自己的表情:“见到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周绛抿了一口咖啡,甜腻的奶泡在舌尖化开,“我们早就结束了。”
洛晴撇撇嘴,显然不信。她太了解周绛了,这个倔强的姑娘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越是惊涛骇浪。
“对了,”洛晴突然压低声音,“你爸妈最近是不是在调查安城一中的什么案子?”
周绛的手指一颤,咖啡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你怎么知道?”
“宋惟舟昨晚接了个电话,提到了你父亲的名字。”洛晴搅动着杯中的吸管,“好像是什么教材采购的贪腐案。”
周绛的心沉了下去。周书郁现在是安城一中的副校长,最近确实在配合教育局调查一起教材回扣案。谈樱在电话里提过几句,但她没想到事情会传到宋惟舟耳中。
“我爸妈没说过具体情况。”周绛放下杯子,“宋惟舟还说什么了?”
洛晴摇摇头:“他只说让你提醒伯父小心些,涉案的供应商背景不简单。”她顿了顿,“要不要让赵侑谦帮忙查查?以他的人脉...”
“不用。”周绛打断她,“我爸会处理好的。”
窗外,雨越下越大。周绛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突然想起赵侑谦名片上那串手写的号码。它此刻正躺在她的包里,像一颗定时炸弹。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周绛洗完澡,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母亲。她急忙回拨,电话那头却传来陌生的女声。
“是周绛小姐吗?”对方语速很快,“我是安城市立医院的护士。您父母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急诊室...”
手机从掌心滑落,撞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周绛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机械地拾起手机,听见护士还在说着什么多发性骨折,颅内出血之类的术语。
“我马上回去。”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自己的,“请...一定要救我爸妈。”
挂断电话,周绛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上周视频时,周书郁还笑着说要给她做最爱的红烧排骨,等她回国...
行李箱被粗暴地拖出来,衣物胡乱塞进去。周绛的手指颤抖得太厉害,以至于拉链几次卡住。当她终于收拾好必需品时,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没有航班了。高铁也停了。周绛站在客厅中央,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助。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张烫金名片上。
赵侑谦的名字在台灯下泛着微光。
周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拿起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那串号码。电话接通得很快,仿佛对方一直在等待这个呼叫。
“绛绛?”赵侑谦的声音清醒得不像深夜。
“赵侑谦,我爸妈...出车祸了。”周绛听见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在安城...我需要...”
“你先别慌。”赵侑谦的语调瞬间变得锋利,“我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电话挂断后的等待像是一个世纪。周绛站在窗前,看着雨幕中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疾驰而来,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像碎钻般闪烁。
赵侑谦没带司机。他亲自撑着伞跑向公寓大门,西装裤腿很快被雨水浸透。当门铃响起时,周绛几乎是扑向了门口。
“车在楼下。”赵侑谦接过她的行李箱,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能自己走吗?”
周绛点点头,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腿软得差点跌倒。赵侑谦一把扶住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冰凉的腰间:“抓紧我。”
雨中的迈巴赫像一头沉默的野兽。赵侑谦为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准备直升机,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联系安城市立医院的张院长,我要最好的神经外科和骨科专家待命。”
挂断电话,他看向周绛:“我们先飞安城,医疗团队会从海市和江市赶过去。”
周绛攥紧了安全带,指节泛白:“谢谢...费用我会...”
“周绛。”赵侑谦罕见地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车子在雨夜中飞驰,窗外的霓虹被拉成长长的色带。周绛望着赵侑谦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眼角的纹路比三年前更深了。
直升机降落在安城市中心医院顶楼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周绛跟着赵侑谦穿过嘈杂的走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重症监护室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医生正在等他们。
“周小姐。”医生迎上来,“您父亲的情况比较严重,有多处骨折和颅内出血,已经进行了开颅手术。您母亲左腿骨折,脾脏破裂,但生命体征平稳。”
周绛的视线越过医生的肩膀,透过玻璃窗看到父亲浑身插满管子的模样。那个总是笑眯眯叫她乖宝的男人,现在安静得可怕。
“你母亲在608病房。”他递来一杯热水,“已经打过镇痛,现在睡着了。”
周绛捧着水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赵侑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交警说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但是...”
“但是什么?”
“事故路段没有监控,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赵侑谦压低声音,“有些疑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周绛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这可能不是意外?”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赵侑谦没有正面回答,“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些事情。”
他转身要走,周绛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袖口。赵侑谦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她。
“别...别走。”周绛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一个人...害怕。”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示弱。赵侑谦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好,我不走。”
他们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周绛疲惫地靠向墙壁,却感到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睡一会儿。”赵侑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消息我叫你。”
熟悉的雪松香气包围了她。周绛想抗拒,却敌不过身体的疲惫。她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当周绛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陪护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窗外已是阳光明媚,看不出昨夜暴雨的痕迹。
“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周绛转头,看见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床边,“我是神经外科主任任欣。”
周绛猛地坐起来:“我爸妈...“
“您母亲已经醒了,状态不错。”任欣递给她一份检查报告,“您父亲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二次手术。我们邀请了江市军区医院的王教授主刀,两小时后开始。”
周绛翻开报告,那些医学术语在她眼前跳动。最后一行用红笔圈出的数字让她呼吸一滞——手术费预估二十八万。
“费用问题您不用担心。”任欣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赵先生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周绛攥紧了报告单:“他在哪?”
“在院长办公室,和专家团队讨论手术方案。”任欣看了看表,“您现在可以去看看您母亲,她一直在问您。”
谈樱的病房在走廊另一端。周绛推开门,看见母亲左腿打着石膏,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谈樱转过头,脸上的淤青让周绛心头一紧。
“乖宝...”谈樱虚弱地伸出手,“你回来了。”
周绛扑到床前,小心地避开母亲的伤处:“妈,到底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
谈樱的眼神突然变得警觉。她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你爸上周拿到了教材案的证据,原定昨天交给纪委...那辆货车是故意撞我们的。”
周绛如坠冰窟:“你们报警了吗?”
“交警坚持说是意外。”谈樱苦笑,“对方势力很大...乖宝,你听妈妈说,这事你别管,太危险...”
“周老师。”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赵侑谦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能出来一下吗?”
走廊上,赵侑谦将文件递给周绛:“这是事故现场的勘察报告。货车刹车痕显示司机在撞击前至少两秒就发现了你们父母的车,但没有采取任何避让措施。”
周绛的手指颤抖着翻过那些照片和图表:“所以确实是...”
“谋杀。”赵侑谦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已经联系了市公安厅的朋友,他们会派专案组重新调查。”
周绛抬头看他,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赵侑谦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赵侑谦沉默了片刻,伸手拂去她肩上的一根落发:“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个回答让周绛的心脏漏跳一拍。她低下头,看着文件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医疗费...我会慢慢还你。”
“周绛。”赵侑谦突然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他,“看着我。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父母的安全、凶手的追查、证据的保护,这些才是重点。”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翻涌着周绛读不懂的情绪:“让我帮你,好吗?作为一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如此陌生。周绛想拒绝,却想起母亲惊恐的眼神和父亲苍白的脸。她需要赵侑谦的资源和人脉,无论她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洛晴也对她说过,像赵侑谦这种身份地位若是不利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可周绛并不想这么做。
但这次因为父母的事,她还是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人脉。
“好。”她最终点头,“谢谢..”
赵侑谦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见多少笑意:“王教授马上到了,我们去会议室吧。”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像一场噩梦。周父的手术持续了九个小时,周绛在等候室里坐立不安,赵侑谦则不停地接打电话,安排各种事项。
当王教授终于走出手术室,手术成功,但还需要观察48小时,周绛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赵侑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该休息了。”他皱眉看着周绛苍白的脸色,“我让司机送你去酒店。”
周绛摇头:“我要留在医院。”
赵侑谦没再坚持,只是让人在周母病房加了张陪护床。夜深人静时,周绛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听着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万千。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赵侑谦发来的消息:“查到一些线索,明天详谈。好好休息。”
简短的十一个字,却让周绛莫名安心。她盯着那个三年未见的名字,突然意识到——无论她多么努力地逃离,命运的红线始终将他们缠绕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周绛在护士站要了杯黑咖啡。她刚抿了一口,就听见走廊上一阵骚动。转头看去,赵侑谦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周老师,这是安城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李队长。”赵侑谦介绍道,“他们接手了你父母案子的调查。”
李队长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周小姐,我们初步判断这起车祸与您父亲调查的教材案有关。嫌疑人已经锁定,但需要您配合做一些取证工作。”
周绛握紧了咖啡杯:“我能做什么?”
“您父亲办公室和家里的证据可能已经被破坏,但他有没有交给您什么材料?”李队长问道,“比如U盘、文件复印件之类的?”
周绛摇头:“我一直在国外,爸爸没给过我...”
她突然停住了。上个月视频时,父亲确实说过要寄一本珍贵的古籍给她做研究参考,但因为地址问题耽搁了。当时她还奇怪,父亲从不干涉她的学术方向。
“可能有线索。”她转向赵侑谦,“我需要回趟家。”
赵侑谦立即领会:“我陪你去。”
周家的公寓位于安城一中教职工小区,简单而温馨。周绛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熟悉的书香扑面而来。客厅墙上还挂着她大学时的毕业照,笑容灿烂无忧。
“爸爸的书房在那边。”她指向走廊尽头。
书房里整齐摆放着各类教育学和文学书籍。周绛直奔书桌,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那是父亲专门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
抽屉空空如也。
“被拿走了...”周绛的心沉到谷底。
赵侑谦却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书籍:“你父亲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书?不常读的那种。”
周绛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教育心理学》!爸爸最讨厌这门课,但书架上一直有本老版教材。”
她在书架最上层找到了那本蒙尘的教材。翻开扉页,一张微型存储卡静静地躺在夹层中。
“找到了!”周绛如获至宝。
赵侑谦接过存储卡,眼神复杂:“你父亲很聪明。这类教材再版频繁,很少有人会动老版本。”
他们刚准备离开,门铃突然响了。周绛透过猫眼一看,是个陌生男人,神色警惕地东张西望。
“不认识。”她小声说。
赵侑谦立即将她拉到身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上来,有情况。”
不到一分钟,两个穿便衣的壮汉出现在楼梯口。陌生男人见状,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楼道中。
回医院的路上,周绛紧握着那张存储卡,手心全是汗。赵侑谦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安排安保,语气冷峻得吓人。
“从现在开始,你父母病房外24小时有人值守。”挂断电话后,他对周绛说,“我的人也在这家医院住下,有任何异常立即处理。”
周绛转头看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赵侑谦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因为这是你最重要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绛的眼眶发热。她别过脸看向窗外,不让赵侑谦看到自己的失态。
存储卡交给了李队长。两天后,周绛在病房里接到了他的电话。
“证据确凿,已经控制了教育局副局长和三家教材供应商的负责人。”李队长的声音透着疲惫与兴奋,“多亏了你父亲的资料,整个利益链非常完整。”
周绛长舒一口气,看向病床上已经恢复意识的父亲。周书郁虚弱地对她笑了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谢谢您,李队长。”她真诚地说。
“别谢我,谢赵总吧。”李队长压低声音,“没有他施压,这案子不可能破得这么快。对方背景很深。”
挂断电话,周绛走到窗前。楼下花园里,赵侑谦正在打电话,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这十天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处理各种事务,安排最好的医疗和安保。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云晟董事长,如今却为了她的家人奔波劳累。周绛想起三年前自己的决绝,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晚饭时间,赵侑谦提着食盒走进病房。他熟练地帮周书郁调整床位,又为谈樱垫好靠枕,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商人。
“叔叔阿姨,今天有您们爱吃的清蒸鲈鱼。”他微笑着打开食盒。
周书郁打量着赵侑谦,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感激:“小赵啊,这次多亏了你。听绛绛说,医疗费都是你垫付的?”
赵侑谦盛汤的手顿了顿:“您别放在心上,我和周绛是...老朋友。”
这个称呼让周绛心头一刺。她接过赵侑谦递来的汤碗,指尖不小心相触,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老朋友?”谈樱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我们家绛绛从小就不爱交朋友,能被她称为朋友的,一定很特别。”
周绛的脸瞬间红了:“妈!”
赵侑谦却轻笑出声:“阿姨说得对,我很荣幸。”
晚饭后,周绛送赵侑谦到电梯口。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医生说爸爸下周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周绛打破沉默,“妈妈恢复得也很好...谢谢你。”
赵侑谦按下电梯按钮:“不用谢。存储卡里的证据很关键,叔叔很勇敢。”
电梯到了,发出叮的一声响。赵侑谦迈步进去,转身时突然说:“我明天要回江市处理些事情。安保和医疗团队会留下,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周绛点点头,却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伸手拦住:“赵侑谦!”
门再次打开。赵侑谦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周绛深吸一口气:“等我爸妈出院...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式的感谢,不是医院食堂这种。”
赵侑谦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好,我等你电话。”
电梯门再次关闭,将他的笑容隔绝在金属门后。周绛站在原地,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三年来筑起的高墙,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