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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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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那天早上，郭锦鸿一早起床，在厨房做饭，管家和厨师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郭锦鸿挑了一块卤牛肉，先切片，又切条，最后切成了丁。
动作又快又稳，像个老厨师。
厨师是新来的，和郭锦鸿相处不多，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阴戾暴躁，很会发脾气那一层，竟没想到他还会做饭，有这么家居体贴的一面，内心有些震惊。
管家周伯手里剥着虾壳，笑着说：“我们二小姐嘴叼，从小只吃郭少做的饭，这不很意外地开发了郭少的潜能。”
郭锦鸿听见，笑了声，不置一词。
快做好时，二小姐下楼来了，几人张望了过去。
温锦澜拖着拖鞋，拖出一片沉重的摩擦声，仿佛那两条腿有千斤重。
拖到中岛前，她眯了眼睛，朝郭锦鸿手里看去：“吃什么呀？磨磨唧唧的。”
厨师有一刻想为老板叫屈，可郭锦鸿只是笑着说：“杂烩炒饭，很快。”
“哦。”温锦澜坐上椅子，上半身往中岛上一趴，耷拉起眼皮，没精打采。
“二小姐，昨晚没睡好吗？”周伯关心地问。
“打游戏打了一晚上。”温锦澜说，问他要了纸和笔过来，强打精神写起游戏的修改意见。
“我让你这么拼了吗？”郭锦鸿皱眉，眉心一丝戾气，让周伯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不是啦，遇到一个疯子，追着我打，打就打呗，怕他不成？我俩打了一局又一局，别说，这家伙手速和反应能力都很强，我俩这就干了一夜，胜负还没定呢。”
“他ID多少，我让技术黑了他。”
“别，将相遇良才，很难得的，我以后还要跟他打。”
郭锦鸿啧了声，又宠溺地笑了。
他手里起了火，很快早饭摆上了餐桌。
厨师给温锦澜盛了饭，犹豫着要不要给郭锦鸿盛一碗。
郭锦鸿一摆手：“不必给我。”
他看去自己妹妹，一脸嫌弃：“大早上的，谁要吃炒饭？”
“对哦，你就是把你不喜欢吃的都弄给我吃。”温锦澜闻着饭香，怼向哥哥。
“是啊，你多吃点。”郭锦鸿笑了。
他走去屋外，外面站了几个人，个个年轻精壮，有武术底子。
等温锦澜吃好，送她回校的车开到了门口。
温锦澜懒洋洋地上车，郭锦鸿敲开她的车窗，抓了抓她的头发，抓成一团乱，说：“到学校乖一点，别穿裙子，别打扮。”
温锦澜仰头，眯着眼，打他两下：“你不如给我配副大黑框眼镜，再给我脸上按几个黑痣。”
“这主意不错，还要带毛的那种。”郭锦鸿大笑。
温锦澜“呸”了声：“先给你按上。”说完，按上车窗，躺下睡觉。
汽车发动，那些年轻精壮的人也上了另外一辆车，跟了上去。
*
回到学校，正常的上课作息又周而复始了。
第一天晚上晚自习结束时，温锦澜收到一条消息：【桦林道上等】，是何嘉晟发给她的。
桦林道，和明湖一样，是临大校园里著名风景之一，是教学楼通往女生楼的一段幽径之路。
路线蜿蜒曲折，两边紧密排列的桦树高耸入云，任何时节的风云变幻都能赋予人们各种关于爱情的遐想。
比如此时，五月的夜晚清风微拂，桦树新生的枝叶层层叠叠，在月光里轻轻摇晃，和着风和风铃的声音。
那些风铃各种形状，全是心怀虔诚的情侣在这里许下的美好愿望。
远远地，温锦澜刚踏进去，就看见桦树林中一道笔直的身影，颀长，挺拔。
她笑了下，迎面走去。
对方也朝她走来，轮廓分明的脸上，一线柔白的月光，清隽又桀骜。
走近了，两人对看一眼，没有言语。
何嘉晟抬手捋了下姑娘额前的碎发，手背微微一侧，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到她下巴尖儿，轻轻一抬，一个很轻佻的动作。
“几天不见，好像瘦了。”
他说。
“没有啦。”温锦澜低下头，被他这一挑，心猿意马。
心想问他哪学来的撩妹招式，有点浪。
可终究脸皮薄，没好意思出口。
晚风吹过来，头顶枝叶哗啦啦地响，空气里有草木的香气。
两人牵手往前走，树林深处每隔一段就有贴在一起的情侣，哪怕看不清面目，仅一个重叠的背影都叫人面红耳赤。
温锦澜目不斜视，脚步越走越快，到后来，她干脆放开何嘉晟的手，跑出了桦林道。
“以后别走这里，太尴尬了。”
跑出一大段距离后，她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好像刚才经历了什么了不起的绝境险地。
何嘉晟弯下腰，放声大笑。
就在温锦澜被笑得跺脚要走时，何嘉晟拉住了她，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温温润润的，有着男生的手温。
温锦澜手偏凉，握在手里好一会，感受到那温度钻进手心之后，才舍得打开。
对向月光，木质的清香散开，才发现是个木雕。
“木雕？”
“哪来的？”
“旅游产品？你出去玩了？”
温锦澜将木雕托在手里，细细端详，没注意旁边男生的脸暗了一瞬。
她有一点品鉴古玩的功底，谁叫她家里多呢。
“这是块黑檀木啊……不错不错……不会是缅甸老黑吧……那很贵啊。”
“这雕的是青蛙？……形态不错……活泼抖擞……眼睛很有神。”
何嘉晟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他五一长假在家，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了，结果被她当个旅游产品玩了？幸好识货，都是夸的。
“温锦澜。”他叫了声她的名字，将自己左手摊开，伸到她面前，虎口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疤，食指上也有。
“怎么了？”温锦澜看了看，“打架打的？”
何嘉晟颇为无奈地将两只手一起伸到她面前：“你再好好看看。”
男生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掌心微微凹陷，白里透粉，掌纹嘛，纵横几条线明朗清晰。
“很好看啊。”温锦澜最后下了结论。
“就没别的吗？”何嘉晟感觉自己卖惨卖得很失败，这几天高密度的握刀，手指变粗糙了，指腹都出了茧子，姑娘任是没看出来？
他抽走她手里的木雕：“什么破玩意，还是不要给你了吧。”
“我要。”
温锦澜扑过去抢，何嘉晟举高了手，她跳起来将男生的手捞下来，双手握住他，“你特意雕给我的，还能不给我？”
“哦——”何嘉晟这才笑了，“你可真能忍，早知道我雕的，却能一直不说。”
“那，谁叫你把我约到桦林道。”
“不都说桦林道是约会圣地嘛。”他低下眉睫，“我想和你约会。”
两人面对面，月光倾洒，薄薄一层打在两人周围，一圈蜜一样的光泽。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人耳红心跳了，真的约会会怎样？
温锦澜呼吸不稳，低下头，用蚊蝇的声音说：“我还没想好，你等我适应适应。”
“好，我会陪着你。”何嘉晟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转过脚步，牵着她的手和她并排往前走。
他知道的，他喜欢了她三年，而她才刚开始。
喜欢之初，犹豫，徘徊，不坚定，还有惶恐，患得患失，以及不知道怎么表达或者宣泄这份感情，所有正面的负面的他都经历过。
就像柔软的蚌肉里挤进一粒沙，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花了三年时间，终于将之磨成了珍珠，而她才开始面对他这一粒沙。
他渴望变成她的珍珠，他要陪着她经历爱上自己的过程。
两人走出一段路，何嘉晟将自己要去美国留学的事说了。
“真的吗？哪所学校？”温锦澜问。
“大概率是哥大，在纽约。”
“不错诶，什么时候去？”
“还在准备资料，今年不一定来得及，稳妥一点的话可能明年。”何嘉晟感觉到姑娘语气里的喜悦，试探地问，“你呢？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哥大学费很贵的，我家很穷，我怕我上不起。”
“哥大学费高，但奖学金也高，如果你去了，我相信这不会是多大的问题。至于生活方面，我们可以一起租房，这样可以省一点钱，另外我还可以去兼职，我可以挣钱养你。”
温锦澜：“……”
她停下脚步，她是故意哭穷的，可男生却像是认真考虑了两个人留学的可行性。
还要一起租房？挣钱养她？
“你确定你养得起我？”她问。
何嘉晟将她的手拉近自己身边，眸光里沉静，认真：“不确定，但是我会努力。”
他心里有很多关于未来的话题想和她说，但又怕吓到她，最后笑了下，说，“就当是给你一个机会榨干我，要不要来试一下？”
“听起来很诱人。”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帮我补习英语好不好？我要考雅思。”
温锦澜大笑，将手里的青蛙往男生身上按：“何嘉晟，你怎么这么滑头呢？我可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玩意了。”
何嘉晟：“……”
*
回到寝室，温锦澜将手心里的东西拿在书桌的台灯下又仔细欣赏了一番。
木雕的青蛙与实物大小相当，脑袋高高仰着，是个蹲伏的姿态，一对眼睛圆骨碌的顶在脑门上，微张的大嘴吐露一点舌尖，俏皮可爱，惟妙惟肖。
拿鼻尖上闻闻，木质味清新怡人。
“想不到何嘉晟的木工活这么好。”温锦澜看了又看。
曾经听说何嘉晟的辅导员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是个木雕的鸟巢，出自何嘉晟之手。
见过的人迷之疯狂，都去求何嘉晟给自己雕一个，据说他们公开在校园网竞价，却被何嘉晟后台删除了贴子，还警告了那些竞价的人，最后谁也没得到。
温锦澜以为那就是个传闻，甚至怀疑那鸟巢是买的，不是何嘉晟自己雕的，可现在手里这小小的青蛙，打了她的脸了呢。
“定情信物吗？”杨淼淼走过去，抓起来也看了看，“这姿势绝了。何嘉晟的意思是，他现在只是一只青蛙，你亲一下，他就能变成王子了，是吗？”
温锦澜听了笑，夸杨淼淼：“不愧是文艺部部长，这么个木头玩意儿都被你诠释出美妙的爱情来了。”
“你就说是不是吗？”杨淼淼趴在她半只胳膊上，摇她。
温锦澜被摇得妥协：“是啦，是啦。”
杨淼淼怂恿：“那你快亲一下。”
温锦澜：“……！！”
*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那天之后，每天晚自习，温锦澜旁边坐上了何嘉晟，温锦澜给他补习英语。
温锦澜的英语不用说，她从小出生在美国，英语其实是她的第一母语。
而何嘉晟的英语也不差，他英文歌唱那么好呢，不过就是想寻个由头，和温锦澜近一点。
温锦澜告诉他，自己毕业后会去美国，去的地方也正好是纽约。
“我外公在那，我会去陪他，至于上不上学，到时候再说。”温锦澜这么说。
“怎么会有这么巧妙的事？”
一切简直像命运安排好的。
何嘉晟将姑娘的手抓紧在自己手里，有种心情叫惊喜，叫意外之喜，叫人生得意，那便是当下。
“所以，我这是花了2块钱，中了500万吗？”
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喜悦，他猜到她家非富即贵，在他家境之上。可没想到他需要努力去争取的留学之路，姑娘一句话就能解决，亏他当初还想着怎么说动她一起留学。
温锦澜被他的比喻说笑了：“你就只值2块钱？那我要买很多。”
何嘉晟反过来说：“我虽然只值2块钱，但不是谁都能买走的，因为我背后有500万，只有我才能中奖。”
拐着弯夸回了温锦澜，温锦澜被哄得开心。
她想，他也想，他们大概真的可以有未来吧。
*
两人一起上完晚自习，温锦澜回到寝室，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进来一条消息：【人在明湖。】
她转身下楼，匆忙跑出女生楼，往明湖跑，快到的时候才放下速度，假装散步，踏上石板路，沿着湖边走走停停。
几分钟之后，有人“诶诶”了两声，追着她跑过来，一脸猥琐地笑：“温锦澜？果然是你，一个人跑这里来是找我吗？”
温锦澜捏紧拳头，一声不吭。
对方双手叉腰，笑得更邪：“挺有能耐啊，找那么多男的打我一个。”
他往前一步，温锦澜往后退一步。
不等再靠近一点，四周突然蹿出几个人，一拥而上，扑住那个人迅速掩了他的口。
领头的人朝温锦澜微微欠了欠身，带着人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了。
夜幕深沉，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锦澜松了一口气，跑回寝室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