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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老僧开明 ...

  •   明明一触即发,对面的人如熊熊火焰,身体接触的地方饱胀欲望,彼此抱紧很久,以至于她做好下一刻必然爆发的准备。王紫等待这个时刻,深觉他明朗外表下始终藏匿一颗阴郁的心,只有敲开了才能真正走进,当然敲开了也有可能彻底离开,她想用身体打开他,即使冒险让他看轻她的存在,因为太想了解他了,不惜被短暂地轻视。
      而后,他再一次退缩了,卡在不可言说的点上。王紫觉得与那个“妹妹”有关。再上路时气氛有了细微变化。
      他们下午出发,行至半山腰天色已有些暗。此时再往上走,还有不愿触碰的底线。恭祝提议:“下山吧……”
      “好。”此时的王紫与来时不同多了谨慎顺从。上山时,光顾着说话,景色其实没怎么欣赏,下山时就想不虚此行,因而四下贪婪浏览。
      石阶两侧野生路上,不时看到奇异的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简单朴素,另有一番娇艳。于是见一处采一处,手里攒了五彩缤纷心情再度雀跃。
      下到一半时,攒的花拿不下了,她把自己手里的塞进恭祝手里,又空手下场飞舞穿梭的蝴蝶一般。
      “诶,这有个手机。“临到山脚王紫忽然从草稞中举一只黑色IPHONE13钻出来,“好像你那只噢……”
      “确实。是我的。”恭祝也很意外。
      “真是你的?你来过这?”
      恭祝狠咬下嘴唇,再抬头看她时目光坚定:“昨天来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事需要保密吗?”王紫笑他此举怪异。说完继续往山下走撇他一个人在后面。
      “我来看一个人……”
      王紫闻言转过身来,仰着脖子端详了一会才问:“住在山上吗?”
      “是。三年了。”
      “朋友?”
      “爱人!”
      王紫的手松了松,一支花掉在地上。她俯下身去捡,蹲在地上不起来,一直看那朵花。“她还在吗?”
      恭祝背过身去,朝着上山的方向,把后背留给她。王紫抬起眼眉,看见抖动的双肩,三两步跑上去挽住他。“走,带我去见她!”
      恭祝使劲摇头,状态近乎于神经质。脸撇向另一侧躲闪追索的目光。王紫跳到他上方,仍然死死攥着那些花,双手扶正他的脸这下躲不开了。
      第一次看见他哭,自己鼻子也发酸。认识这么多年,如果那样也叫认识,一直觉得他是有故事的人。有些事,问得明白不如看得明白。
      过许久恭祝问:“真要见她?”
      “来都来了你不想见吗?”
      三年前今天是金曼的祭日。昨天他是提前来的今天才是正日子。恭祝紧闭双唇做艰难吞咽的动作。喉结起落像把什么提起又放下。
      已经快到山脚。他看了眼上山方向,“还有力气吗?累了别哭。”
      “不会,有你在呐!”她把他拽上一个台阶并排挽住胳膊,手上用劲给了明确的力道。
      这一趟,不是靠腿走上来的。两个人都提着一口气。天色渐渐黑透也让他们不由加速。
      顺石阶向上并未直接到达,恭祝牵她的手拐向林子深处,王紫本来没有害怕,这一刻却止不住的抖,恭祝感觉出来了攥她的手放温柔。“现在后悔来得及。”最后问一遍。王紫没回答,抽出手反握住他的,轻重全在自己手上。
      前方依稀可见一块墓碑,恭祝提前停住脚侧过身来两只手用力抓她的双肩:“真的做好准备了?”
      “怕我晕过去?”王紫不合时宜想起瞿冰斩男语录:“爱惜到晕厥的勇气都没有,艳遇的机会也将离你远去……”王紫的确不是那种动辄昏死的女孩子,可她就是不受控的问了。
      “现在后悔来得及。”恭祝真的怕。
      “看你了……”王紫对即将到来的生理反应并不确定,可她愿意交付自己一往无前,恭祝只能半步不停。

      沿途被恭祝试探几轮过来,王紫心里纵使已有七八分,看到金曼照片依然惊震得乱了阵脚。此前恭祝放开她的手,她自己握紧自己。
      “怎么走的?”
      “车祸。”
      “你来朱城就是办这件事?”
      “嗯,三年前的今天。”
      王紫震惊:“那年她多大?”
      “20岁。”王紫说不出话。
      “说了你别介意,三年前第一次在麦当劳看见你,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跟她一起走了……”
      “为什么没告诉我,当时?”不对,王紫又回想一遍,他们真正开始说话也就一年前,曾经有两年只是服务被服务的关系半句话没有讲过。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一个酒吧老板为什么天天出现在麦当劳吗?”
      “我和她认识的地方。”
      “偶遇?”
      “确切地说是一场蓄谋,哥们先认识带我去看说是很特别。然后……”
      “确实,很特别。”王紫咬字很重。搞不清哪一种特别,也许整件事的逻辑特别,这种方式拆穿更特别。
      “想她吧?”
      “……”恭祝缓了好久才说,“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想念,最开始想念这个人,后来想念我们一起的日子,现在似乎想念那种想念的感觉……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更残忍更无望,只能原地徘徊一步走不动,看不到过去也思考不了未来……直到有一天在那里偶然遇见你,为了在你经常去的时间我也在……”声音渐渐缥缈。
      “难怪……”是的呢,王紫始终不相信这种条件需要快餐店打工,他一定有他的使命,“如果生活注定让现实变形,谁能保证永远像现在这样怀念从前?记忆的贝壳很多珍珠却不多见。有些人凝固在过去最美的时光,变成我们心里的一颗珍珠,她是最幸运最珍贵的。”王紫内心一丝艳羡抑或妒忌。
      恭祝隔着黑暗寻找她的眼睛,一双晶莹明亮的存在。
      下山是不可能了,恭祝推荐一个住处,清风山清凉寺的禅房。这些年,每每至此他都要驻足小坐。昨天下了雨,被人在山上找到,匆匆赶去寻王紫,省略了这个步骤。
      饥肠辘辘的俩人吃了素斋,坐在禅房里饮一盏老白茶。守寺的老僧慈眉善目,进出含笑不打搅他们说话,匀一间房给他们俩。王紫禁不住笑了,老僧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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