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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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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靳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在经理蜷缩在地,试图挣扎爬起的瞬间,他再次上前一步。
坚硬的鞋底携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踩在经理试图撑地的手肘关节处。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在狭小的隔间内响起,盖过了经理痛苦的闷哼。
紧接着,肖靳言再次抬脚,鞋跟精准地跺在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
又是一声骨裂脆响。
这已经超出了打抱不平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惩处。
宿珩站在隔间门口,看着肖靳言近乎虐打的行为,没有阻止。
他只是注意到,肖靳言的攻击非常有针对性,几乎全落在经理那双刚刚触碰过周云,以及之前意图搭向自己肩膀的手上。
隔间里的经理发出了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
他瘫在地上,双手手腕和一只手肘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角度。
但更令人不安的变化正在发生。
他蜷缩的身体内部,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如同骨骼快速错位的“噼啪”声。
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水分,变得干瘪,并开始覆盖上一层坚硬的、泛着油光的深褐色角质层,如同某种节肢动物的外壳。
他痛苦扭动的身体下,甚至隐约探出了几条细长扭曲、带着倒刺的肢节。
异化开始了,像一只恶心的蟑螂。
宿珩不再关注隔间内的战况。
他相信肖靳言能处理。
宿珩转身,俯视着被肖靳言甩出来后,就一直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周云。
他弯腰,毫不费力地抓住周云衬衫的后领,像拖一个破布口袋一样,将他拖出了弥漫着血腥味和异变气息的卫生间。
“砰——”
周云的身体被丢在走廊布满灰尘的冰冷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文武、陈奇和林晓鹿三人早已被卫生间里传出的暴力声响和经理非人的嘶吼吓得惊慌失措,此刻见宿珩出来,立刻惊恐地跟着退了出来。
他们紧紧贴着走廊另一侧的墙壁,大气不敢喘。
卫生间的门在他们身后敞开着,里面肖靳言与正在异化的经理之间的打斗声和撞击声,以及某种甲壳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断断续续传出。
让人不敢细想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宿珩似乎并不关注卫生间内的战况,只是站在周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云趴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脸上泪痕未干,脖颈和手腕上那些渗着血丝的红紫印记,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眼神依旧是涣散的,麻木的,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以及正在隔壁房间发生的恐怖战斗,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绝望里。
“你还要继续忍吗?”
宿珩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地,敲打在周云紧绷的神经上。
周云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宿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习惯了。”
“这份工作……工资比别人高很多……”他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被掐出淤青的手腕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付出一点代价而已……”
“至少……我还能活下去……”
“什么狗屁活下去?!”
周云这番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瞬间引爆了旁边一直强压着恐惧的陈奇。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他哪根敏锐的神经,陈奇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周云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提了起来。
周云瘦弱的身体在他发达的肌肉面前,脆弱得像根芦苇。
“你管这叫活下去?!你他妈这叫作践自己!”
陈奇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周云脸上。
“老子以前当健身教练的时候,也有老板想花钱让老子陪他!”
陈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钱不少!一次够老子干大半年的!但老子他妈答应了吗?!”
“老子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个傻/逼主管还护着客户,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老子,说要开除我!”
“老子怎么做的?!”
陈奇双目圆瞪,胸膛剧烈起伏。
“老子反手就把那主管和客户一人揍了一拳!揍得他们鼻青脸肿,趴地上几分钟起不来!然后把工牌摔他俩脸上,直接走人!”
“是,老子丢了工作!还在找新工作的时候渴得要死,在路边买瓶水就被拉到这个鬼地方!”
陈奇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但老子他妈站着!没像你这样趴着当狗!”
周云被他揪着衣领,被迫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怒吼。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得几乎要爆炸的肌肉男人,眼神里除了麻木,似乎还多了一丝茫然。
他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童年时,继父的暴力只有恐惧和疼痛。
大学时,室友的偷窥只有焦虑和躲藏。
工作后,经理的猥亵只有屈辱和隐忍。
没有人会这样愤怒地质问他,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经历来对比他的“忍耐”。
陈奇看着周云那副死气沉沉、逆来顺受的模样,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觉得周云的懦弱简直是对他自己原则的一种侮辱。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
陈奇甩手给了周云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周云的头猛地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林晓鹿和楚文武都惊呆了,下意识想上前阻止,却被陈奇那副暴怒的样子吓得不敢动弹。
宿珩依旧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似乎并不打算干涉。
陈奇打完一巴掌,似乎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周云另一边脸上。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周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两边脸颊都印上了清晰的指印。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哭喊或者求饶。
他只是抬起头,肿胀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困惑和茫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目狰狞的男人,看着他因为讲述自己经历而泛红的眼眶。
童年被虐待的阴影,大学被偷窥的焦虑,职场被侵犯的屈辱……无数个日夜,他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告诉自己要忍,忍过去就好了。
这是他唯一的生存法则。
可是……真的对吗?
他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
那些被深埋的、连他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愤怒和不甘,似乎被这两记响亮的耳光,从麻木的躯壳深处,硬生生抽打了出来。
周云的嘴唇动了动,血沫从嘴角溢出。
他看着陈奇,用一种几不可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问题。
“我……一直忍着……真的错了吗?”
陈奇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怒极反笑,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你说呢?!”
怒吼声中,陈奇再次扬起了手。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周云已经高高肿起的脸上。
“老子现在告诉你,你错了!并且错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