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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等到薛乐再次转醒,酸软的腰部陷落在轻盈的被子上,视线落在地上沾血的马克杯,伸手将床头的物品挥到地下,玻璃和瓷罐碎裂的声音很大,声响过后重归平静,想起昨夜徐峰避开的亲吻,内心烦躁不安。他静静的看着墙角矮柜上的相框,相框里是两个少年相互依偎着,开怀的笑着,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纯真时刻。薛乐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看着沈路少年的模样内心重新振奋起来。
      “徐峰,我的徐大爷,你可终于来上班了”徐峰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宁浩月正迷迷糊糊的将身上的毯子往腿上踢,看到徐峰,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睡在这?”徐峰将秘书送进来的咖啡放在一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昨天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家门也敲不开,我可不得来这蹲你吗”宁皓月灌了两口水,将毛毯叠成个不太方正的豆腐块,揪了两把没成型,只好放在一边。
      “你就几天假期,不好好陪沈清,在我这蹦跶什么”徐氏地产每况愈下,徐峰眉眼间都是疲色。
      宁皓月一口一个没一会就吃完了一屉包子,看着包装盒上的字样,眼眶一热,这么嫌弃老子,还大老远的去学校门口买,没啥情商的答非所问“早知道当年就答应你了,你还能被那王八蛋骗财骗色了”
      话说完了,徐峰那边没出声,宁皓月看了一眼徐峰连忙呸了好几声,“徐峰你别生气,是我嘴欠”这凑近了才发现,徐峰的额角和头发相接的地方占着一个肉色的OK绷。神色立马变了,“这是怎么弄的!”
      徐峰看着眼前的一摞文件夹被打散,头是真疼了,二话没说,将宁皓月还有吃到一半的汤食轰了出去。保安处和前台立马就收到了指令:宁皓月与狗不得入内。
      a市的冬天不算太冷,套皮草的,穿短袖的,形形色色的人将近几年大热的商圈挤得满满当当。不远处的三期还在建,商铺就早已被预定一空。薛乐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巨大的地标建筑愣怔了片刻。
      又到年底了,各种商业晚会接踵而来。薛乐刚进门,椅子还没坐热,面前就零散的扔过来几张纸。薛驹峰坐在主位,将几封不入流的商业邀请扔到薛乐面前。
      “爸,今年的邀请函送的这么迟啊”薛阳挑挑拣拣了半天丧气的把东西放回了薛乐面前“怎么都没听过啊,我还答应给欧阳弄几张产博会的邀请函呢”
      薛驹峰脸色更差了。产博会是徐氏牵头的房地产大佬们一年一度的交流会,往年一票千金难买。薛家从外来的暴发户到现在成功转型在A市站稳脚跟,全都是仰仗着徐峰这艘大船,产博会的票送出去多少人情,薛家就沾了多少恩惠。而此时此刻,“徐峰还没倒,我们薛家就被排出主流圈子了,必须尽快和徐氏划清楚界限!”
      薛驹峰没什么文化,但看人看事却准的狠。半年前,徐峰顺利竞标拿下了海外的一个项目,影响之大甚至在两天之内轻松的把徐峰送到的个人财富榜榜首,一时风光无两。薛乐乘着势头瞄准了不少红利项目,敲定的时候却被薛驹峰拦住了。这半年以往恨不得巴着徐氏吸血的薛家一改往日作风,油水项目一个不掺和,跟了几个小项目还赔了钱,拉拉扯扯大半年,除了一个已经进行了三年多的商圈项目,薛氏和徐氏是彻底分开了。当然,分不分开其余人压根不关注,薛乐同进同出的跟了徐峰将尽十年,公司分开不分开又有什么区别,薛氏是改头换面了,可是和徐氏的商业帝国比起来,没人瞧得上眼。不过,这几个月来徐世地产帝国情况急转直下,众人将思绪放在其他翘楚上才发现,薛家早已脱离了徐氏,并且还接了不少政府红利项目。薛乐和徐峰不和的消息也越传越烈。
      “怎么分?办个离婚手续?”薛乐笑盈盈将手边的几张烫金邀请函推到薛驹峰面前,最上边的是沈家牵头的交流会邀请。
      薛乐和徐峰的事情其实被保护的很好,徐峰有的是手段让知道的人闭嘴,薛乐也谨慎的很。外人也多以为薛乐是徐峰的得力下属,薛家吃了红利也正常。不过顶层圈子里的大佬们彼此之间外面有几个情都知道,藏不住的。
      都是人精,徐峰还没倒,薛家就已经断的干干净净,明面上薛家独善其身,眼光长远,背地里瞧不上他们的大有人在。几家的邀请贴都没给薛家送,一来薛家吃肉喝血这么多年吃相难看,祸事临头跑的比谁都快,上层圈子还真看不上这种人。二来徐峰稳扎稳打这么多年,利益盘根错节,到底会怎么样还没人听到风声,也不差这么一会,冒着个得罪人的风险。
      不过,这也都是昨天之前的形势了,昨晚薛乐搭了沈路的门路宴请了湘和学友会。商场里的人精们都嗅着腥味了,这徐峰要完,一张床上的人都开始捅刀子自保,这可不是就要完了吗?
      “徐总,嘉禾那边也提出解约了,小嘉总还说”曲杰将几份违约合同递了过去“钱他们只能按一期的约定赔偿,这是他争取到的最好方案了”水北路的房产项目刚刚开始,两块地皮成交价年初才刷新了成交额记录,两周前,城建部门连夜封了驻扎的项目组,一只停工到现在。
      “法务怎么说?”徐峰按了按额角,昨夜被马克杯砸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中秋小嘉总组的局,三方都是口头约定的,定的是十一月初补签合同。”曲杰将温水递了过去,徐峰的嘴巴有些干裂,神情看起来非常疲惫。海外项目资金无法回笼,进行中的几个大项目急需用钱,合作方接二连三的跑路,徐氏风险值陡然升高。
      “人心一旦开始动摇,我们就完了。”曲杰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他比徐峰更明白人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只要徐峰此刻漏出一点颓势,那他们就都完了。
      “银行那边呢?”徐峰没有抬头。徐峰的办公室不在总部,是a市中心的一栋老式办公楼,徐家祖传的家产,在城市的中心轴上,隔着两条街遥遥相望的便是市政府办公大楼。前两年,市政府为了经济发展搬到了南区,周围的建筑拆的拆,移的移,方圆几百米,竟然只剩下这栋旧楼了。赶着评比文明城市,徐峰出了大血,捐了两条路,又按照要求给外墙包了新皮才躲过一劫。
      此刻,这栋楼里待着的都是徐氏的头部人员,几十公里外的徐氏园区里,不少员工已经开始频繁摸着卫生间的纸,嗅着楼道里的香氛中试图寻早一些徐氏地产要倒闭的迹象,尽管纸还是四层棉柔,香氛也还是有品味的木质香氛,仍旧有不少流言四处乱飞。业务部的人员们首当其冲,其实早就从半年前开始,有些人就隐约感觉到了异常,尤其是薛家前后的两幅面孔还一度成为饭桌上的谈资,只是当时都处在自家老板登顶首富的喜悦之中,哪里会想到这样的巨变。
      “只有同光和志和还愿意延期。”曲杰连日来一直奔走在各大行长之间,高层们联系不上,只能挨家挨户的跑,在贵宾室的等候区时间越来越长。同光和志和是两家规模较小的公司,省外都没有几家分公司,前身是省政府牵头成立的信贷中心,后来成了独资企业。规模小但是在a市名声响,算是a市最初的老牌银行,这两家很特殊,是徐氏最初的合作银行,也可以说是一起成长起来的。两家银行徐氏的业务占比70%以上,近年来,各大银行百花齐放,再加上互联网支付的冲击,不少小银行都已经消失了,这两家银行连年盈利,徐氏业务功不可没。曲杰倒是能理解两所银行的做法,不赌一把那就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沉闷的窍门声响起,平日里风情万种的秘书小姐最近几日穿的异常朴素,画着淡妆的脸上气色还算不错,带着几份焦急,听到应门,立马走了进来“徐总,曲助,廖市长取消晚宴了”
      徐峰守了半个多月才逮到人,一个晚上就变了卦。曲杰和秘书小姐对视一眼,瞬间了然。曲杰微皱着眉头,眼角的细纹明显了起来,有些生硬的说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薛乐毁掉”顿了顿,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深呼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薛家一直在搞小动作,徐氏的情况还不会这么糟,至少不会这么快。有多少人拿薛乐当风向标,昨天的湘和学友会,传递了什么信息,你真的不知道吗!”曲杰的语气非常生硬,他对徐峰愿不愿意戴绿帽子不感兴趣,但是,显然薛乐影响了徐峰的判断。大小股东凡是能和徐峰直接扯上关系的人,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刚开始大家还沉得住气,公司虽然流动资金出现问题,但是现有流动资产却很多,徐氏口碑傲人,还有好几个大项目已经进入回款期。但现在徐峰身边的都都开始跑路了,这传出的几乎是一个信号:徐峰完了。徐氏像一座雪山,顶端开始的雪崩谁受的住呢,股票跳水,银行断贷,还有不断发酵的负面新闻。门外晃动的人头不断变换着,徐峰头痛欲裂,薛乐的做法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个人向来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然而当薛乐真的做出这些事,像已经伤痕累累的自己插入一把又一把的刀子,仍旧感受到一股彻底的寒意。
      “哥你又和沈路在一起了吗?”薛乐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微寒。在听到骤然接近的脚步声的同时,薛乐的胳膊被一把抓住,是薛阳。
      “徐大哥怎么办?”说来很怪,似乎自从薛阳第一次见到徐峰开始,薛乐总会从薛阳的目光里看到自己从未得到的弟弟的敬爱。高挑的少年并不像餐桌上表现的那样稚气,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很深邃,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无端给人一股正气的感觉。是一张和薛乐截然不同的脸。
      薛乐握着少年的手腕,使了些力气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不该你问的别问”毕竟一母同胞,不管薛阳对他态度如何,薛乐总归对薛阳有一点点孺慕之情。
      “哥,当年沈路离开,是徐大哥帮你挡住了流言蜚语,就算是我们家的生意也是徐大哥帮扶着才能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少年的脸微微发红,胸口不规则的起伏着,雨渐渐大了一些,薛乐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意,一张脸冷了下来“这是谁的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薛乐被冻的有些发白的脸突然生动起来,殷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令人生寒的话。“用哥哥的身体换来的优越的生活,肆意挥霍的你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地吗?一面斥责我肮脏的的行径,一面又享受这些带来的便利,你会不会太贪心了点,我的好弟弟。”两兄弟的脸几乎贴在一起,薛阳看着哥哥寒冷的眸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薛乐嘴角扬起笑容,似乎对薛阳有些惊恐赫然的脸色颇为满意扭头向车走去。
      “你会后悔的!”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薛阳和薛乐的面容毫无相似之处,却也总能被其他人认为是兄弟,是因为他们的声音非常相似。
      薛乐的脚步微顿,雨水沿着下颚滴落在衣领上,雨突然消失了,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的声影将薛乐笼罩。“怎么还是不喜欢打伞。”醇厚的男声从上方传来,薛乐猛的抬头,看清来人后,心中升起一股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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