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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要命 ...

  •   “大师兄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长然摸不着头脑。

      要是以前……
      怔了怔,以前的大师兄是怎么样的?
      努力回想,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大抵是沉默寡言,严厉尖锐,和所有长辈一样,将苦楚不动声色地咽下,为底下的人遮风挡雨,从不会将困苦展现出来。

      以前那样,不好吗?

      徐宁温声细语:“大概是大师兄在外奔波,辛苦了。”

      顾长然脱口而出:“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剑,难道不辛苦吗?”
      一时失言,忙不迭找补,“我也是急着重振磨剑山,没别的意思。”

      徐宁的眼中闪烁着细光:“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想必大师兄也是一样心疼你的。”

      “大师兄,他——”顾长然反应过来还站在门口,及时止住,垂头丧气,“算了,不说了。”

      大师兄心疼他吗?
      未必吧。

      若真的心疼,又怎么会如此严厉,日日要他练九千八百剑,不管严寒酷暑,不练完便没得休息。
      就算虎口开裂满是鲜血,也不曾动容心疼。

      ……

      饶春白没听见门外的闲言碎语,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低头,解开手掌上缠着的绷带。

      伤疤狰狞可怖,任谁都不会忽视。

      可偏偏他的师弟看不见。

      是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
      只要不看见他所经受的一切,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饶春白屈指一弹,药粉洒落,伤口疼痛刺骨。

      他咬紧牙关,一眼不错地盯着,想要将这痛记得更深刻一些,不要再重蹈覆辙。

      手掌舒展,已经麻木。
      饶春白咬着绷带重新缠好,开始清点身上的物品。

      一袋鼓囊囊的灵石,解开一看,足有上百之数。

      这是他不分白天黑夜下矿所得,说句用命换来的也不为过。
      上辈子刚拿到手就花在了顾长然的身上,连句好都没得,都不如扔入水中听个响。

      再一转。
      桌上还摆放着一些零碎的物件,有一口二手飞剑,一瓶廉价的止痛药……还有一块黑漆漆的石头。

      饶春白拿起石头,一股寒意沁来。

      这是师父留下来的遗物,说是磨剑山的镇宗之宝,等研究了一番后发现不过是一块磨剑石,溪边随手就能捡来十几块。

      底下的师弟们都不要,只有饶春白留下来,算是睹物思人。

      清点了一番,才发觉自己实在是穷的可怜。

      之前一发工钱,他不是给师弟租赁灵脉修炼,就是买灵药滋养身体,没有一分是花在自己身上的,自然也没存下多少。

      现在要为自己仔细打量谋权,每一块灵石都有去处,伸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入数收入袖中乾坤。

      盘膝闭眼。
      灵气在经脉中流转,似有阻隔,寸步难行。

      这是在黑石矿脉中劳作留下的矿毒,淤积在经脉中,让灵气凝滞不通。
      时日一久,便有碍寿命修为。

      上辈子就仗着年轻,毫无顾忌,全心全意为师弟们着想,才耗尽心血沦为废人。

      而现在矿毒侵入不深,只要配合相应的丹药,就能祛除毒素。

      一个方子浮现在神识中。

      灰心草一两,水灵果半颗,红景天三支……草药的名称和数量一一浮现。

      心念一点点沉下,再度睁眼,已是天明。

      饶春白推门出去。院落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少年人心性未成,疲于懈怠,常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都是饶春白压着磨性子,这才老老实实的日练九千八百剑。

      不过一日没督促,就心安理得地偷懒。

      若是以前,饶春白早就前去斥责。
      而现在……人各有志,既然顾长然不愿练,又何必勉强?

      勉强来勉强去,反倒是生出了仇。

      他依稀记得,上辈子病入膏肓时前去找顾长然顾剑尊,却被冷眼相待拒之门外。

      彼时顾长然追在徐宁身侧,企图剖开心肺诉衷肠,以求怜爱。

      那时是这么说的:

      “大师兄最为严苛,天不亮就让我起来练剑,手都要断了。”
      “若是没有阿宁,我是万万坚持不下来的。”
      “阿宁,我真恨大师兄让我埋头苦练才错过了这么多与你在一起的时光,若是可以重来,我宁愿不要这剑,也要陪你看春花秋月,陪你去摘一盏花灯。”

      如此情深意切,怎么能不满足?
      饶春白轻叹一声,万般感慨。

      ……

      磨剑山地处偏僻,饶春白御剑飞行,越过数个山头,方才瞧见人烟。

      此地名为小重城。
      四周重山叠嶂,瘴气丛生,难以通行。不过因祸得福,山中多是奇珍,还有条条矿脉,引来无数淘金客。

      “收——”
      一声轻喝,飞剑化作流光,又没入发髻,成了木簪点缀。

      他落在地上,大步走入小重城中。

      日光渐明,街头人声鼎沸,行于其中,恍如隔世。

      饶春白上一世矿毒深入骨髓,饱受病痛折磨,耳聋目瞎,人也变得偏执尖酸。

      如今耳目清明,灵气入肺,神情清爽,不在困于病弱的身躯。

      恬不知耻地说上一句,其实饶春白年少时也是天纵之才,只是操劳蹉跎,最终泯然众人矣。

      旁人提起他,总是语气轻蔑,“剑尊/妖王/鬼后……的废物师兄”。
      没人出面斥责澄清,个个冷淡待之,让流言碎语更加喧嚣,将他的牺牲付出通通埋没,成了不足为道的污点。

      这一次,他不愿再成为无名的陪衬。

      饶春白仰头,眉目间满是出鞘的锐气,发间的木簪也微微震颤迎合着。

      满腔豪言戛然而止。

      一张警告单至面前——
      “城中街道人多物杂,禁止随地大小突破,违者罚款!”

      饶春白:“……”

      饶春白收起了警告单,面无表情地将剑按了回去。

      穷,交不起罚款。

      脚步一转,前去置办物什。

      站在街头眺望,炼器堂、打铁铺、奇珍店……鳞次栉比,目不暇接。

      饶春白没进店里,而是转身钻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

      巷子里自成一片天地。

      一进去,就有人蒙面,鬼鬼祟祟地掀开衣服,“好东西,要不要?”

      衣服里面藏着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件。
      这是二道贩子,常在这里卖一些廉价实惠的二手货。

      饶春白都是穷出来的,底下要养这么多师弟,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块花,常来这里淘些实惠的物件。

      后来这也成了他的罪责。
      指责他吝啬,为了节省些钱,专门买不知来路的劣质东西,害得他们不能成就无暇大道。

      饶春白不在乎。
      有的时候,太穷是没有选择的。

      对二道贩子报出了丹方上的药。

      二道贩子窸窸窣窣一阵摸,排出一列药材来,看上去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要不就病歪歪。

      “难看点,药效可一点也不少,少一味主药,诚惠九十八。”

      饶春白也不含糊:“一口价,八十。”

      二道贩子为难:“这、这,我们做生意总不能亏本,要不抹个零给您,九十。”

      “都是残次品,你充当好药的价格卖?”饶春白不废话,转头就走,只是脚步不像口上这么利索,故意放慢了些。

      这降价就要将就拉扯,给对方退步的空间。

      果不其然,还没迈出第二步,就听二道贩子说:“得了,我就做您这一个开张生意,八十就八十。”他眼疾手快,把药都放到一个匣子里,“附赠您一个消息,下次再来。”

      “这缺的一味主药红景天,可去寻——”

      饶春白低声接下:“我知道寻谁。”

      钱货两讫,饶春白出了巷子,脚步不停,直径走向另一条街。

      一步入其中,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这里同样是在售卖东西,不过卖得不是货而是人。

      刀口喋血,不要命的人。
      只要钱给够,自己的项上人头都能取下来卖的人。

      饶春白来到其中一个铺子前。

      一道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在擦刀。
      阴影落下,薄薄一层汗衫下,肌肉线条波浪般起伏,有力而不狰狞。
      擦刀的动作慢而细致,像是耐心的狼,时刻准备着抓住细微的破绽,一击致命。

      饶春白知道他,更认得他。

      危衡。
      卖命街上最狠、最不要命的那一个。

      上一世,他与危衡交集不深。

      危衡看不惯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危衡,常与他、他的师弟们作对,使绊子,对他口出狂言。

      但,最后也是危衡在彻骨的冬日,亲手收敛了他的尸骨——

      “别站在门口挡了我的生意。”沙哑的嗓音带着血气,打破了饶春白的沉思。

      饶春白上前一步:“我找你做生意。”

      “不接。”
      还没等饶春白说明来意,就被冷冷打断。

      “锃”得一声。
      长刀斜插、入地面,入石三分。

      “我有三不接。”危衡往后一靠,“死人,穷人,还有蠢人。”

      他的目光深邃鼻梁高挺,手臂鼓鼓囊囊,箍着一圈金臂环,让人联想到漫漫黄沙上的驼铃摇晃,充满着异域风光。

      但说出来的话实在不太中听,“你是哪一种?”

      饶春白:“我有钱。”

      危衡不接话,只是轻嗤。

      饶春白:“……”
      好了,一下子排除了前面两个可能。
      看来这比生意是做不成了。

      饶春白不假思索,转身就要走。

      “站住。”
      危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连与我多说一句都不肯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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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求预收鸭 《死对头失忆后变成娇妻了》装娇妻找老公找到死对头身上被狠狠超了 《烂掉的白月光更美味[快穿]》白月光烂掉以后所有人都想来尝尝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