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修文 ...
-
江晞把车停下，对上老万的眼神又匆忙挪开。
“他告诉过我，只要他能跳，他会一直坚持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你们运动员，是规定在没退役前不许结婚吗？”
老万摇摇头：”和唐记者没有一点关系，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退役就是为了你，江博士。”
江晞面色黯然。
他不知道老万知道多少，但他没办法解释他和陆澍时之间的关系。如今若是说陆澍时为了他放弃街舞，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打扰到了陆澍时。
陆澍时反感他，但自从那件事后，他便一直缠着他，有时候他也能清晰感觉到陆澍时都想将他扫地出门了。
“所以请你帮我这个忙，说服他不要这么任性，等到退役的时候，完成使命，光荣退役，但不是现在！”
＊＊
江晞驱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买了奶茶，今天没有活动买一送一，所以他一个人喝了两杯，胃里都酸了还是不舍的扔掉。
老万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绕，陆澍时退役确实不是现在，他是第一代走上正轨的街舞运动员，承载着无数街舞文化，是国人的骄傲，也是他江晞的骄傲。
他该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打败所有瞧不起中国街舞的人，带领着街舞走向更好的发展前景。
……
车在不知不觉中驶至陆澍时的楼下，时值三月，寒风依然凛冽。江晞身着工作服，未及更换，便匆匆上楼寻他。
然而，门扉紧闭，毫无应答，室内空无一人，或许陆澍时并未愿意见他，江晞却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半。江晞感到一阵懒散，便索性坐在门口，耐心地等待着陆澍时的回来。
昏暗的楼道中，寒气逼人，江晞紧了紧身上的衣物，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沉浸于等待之中。
开始还玩着手机等，后来实在太累扛不住就这么靠在门口睡着了。
等陆澍时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他步出电梯，周身弥漫着冬日的寒意，手中提着刚取的外卖盒，行至几步之遥，便在光影映衬下，立刻辨识出蜷缩在门口的身影，那是江晞无疑。
陆澍不自觉地放轻了步伐，如同生怕惊扰了梦中的幼儿，缓缓地朝江晞走去。
江晞的头深深埋在膝间，手机依旧紧握在他那瘦削的手中，随着寒气的侵袭，他不由自主地将双臂环抱，轻轻摩挲，试图汲取一丝暖意。
陆澍时正欲蹲身，忽闻楼下喧哗声起，他忙不迭地向后一退，脸上的冷漠如冰霜重现，随即取出钥匙，冷静地打开了门。
江晞从梦境中惊醒，朦胧间听到楼下人声鼎沸，混乱嘈杂。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抬头正好瞧见陆澍时正伸手推开了房门。
疲惫一扫而光，江晞立马带上了笑容：“你回来啦？”
陆澍时未予回应，江晞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他站起身来，正欲跟随进入，不料久坐导致的腿麻使他一个踉跄，紧接着“砰”的一声，他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那一声听着就非常痛——
陆澍时眼中掠过一抹狰狞，伴随着“摔倒”的声响，他的心脏仿佛遭受了一次残酷的刺痛，连那握着钥匙的指尖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但他的身影仍旧岿然不动，未曾向前一步伸出援手。
江晞不慎将手机滑落地面，同时自己也跟着栽了个狗啃泥，整个人灰头土脸地趴卧于地，手掌麻痛不已，所幸及时护住了面部，避免了牙齿受损。
稍后，他挣扎着站起身，俯身拾起手机，轻轻拍去工装上的尘土。他不敢直视陆澍时的目光，心中暗忖，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定会让陆澍时更加心生厌恶。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话罢江晞又解释，“我不打扰你休息，说几句话就走，行吗？”
陆澍时轻巧地松开钥匙，推门而入，却未将门合上。他知道走廊的严寒，而江晞今日又忘了穿袜，那冻得发紫的脚踝让他放心不下。
江晞微微吸了吸鼻子，待陆澍时进入屋内，他才缓缓揉了揉那因摔倒而疼痛的膝盖。
或许在那一瞬间，他有过幻想，期待陆澍时会伸出援手，但终究，那只是幻想。
现实没有电视剧里那么美好，陆澍时对他已经毫无波动了。
进去陆澍时坐在沙发上，外卖随手一放，也没打算吃，身子往后一靠，头也没抬，低头摆弄着手机。
江晞半个屁股挂在沙发上，可能准备随时被主人轰走。
“找我什么事，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江晞深深吐出一口气，望着陆澍时冷漠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
“今天我遇见万教练了。”江晞个观察着陆澍时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他告诉我，你要准备退役了。”
陆澍时闻言嘲弄一笑，抬头盯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晞被他这个笑容给刺伤了，挪开视线，低声说：“你说过，只要跳不废，会一直跳下去的。”
“是吗？”陆澍时长腿往桌子上一搭，手机扔在一边，双手抱着胳膊，欣赏着江晞的狼狈，讽刺他，“能让我说出这种话的人已经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能和他相提并论！”
江晞脸色微变，对上陆澍时yīn翳的目光，望着近在咫尺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看得越久心里越痛。
张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江晞选择了沉默。
“没事就回去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真的很让人很反感。”
陆澍时的淡然语调，冰冷的表情，已足够让江晞感到无地自容，然而，又能如何呢？
陆澍时的这份冷漠，不禁让他回忆起初相识时，对方便始终如此对待自己。曾感受过陆澍时给予的片刻温柔，竟忽略了这个人，本就不具备温柔的天性。
江晞站起来，向前迈出一步，却出人意料地跪倒在地，陆澍时面色骤变，急忙收腿坐直，手掌握拳。
“陆澍时，对不起，但你不能退役，我知道最近一直打扰到了你的生活，我可以走，我也可以消失不再出现在你眼前。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就像个不要脸的小丑一样黏着你，怎么甩都甩不掉，但是……”
江晞哽咽道，“但是求你了，别退役，别因为我退役，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以后我保证。”
江晞举起手掌，也不顾眼泪流进唇上，一股苦涩又咸的味道，艰难道：“我发誓，今天出了这个门，再也不会来打扰你，我坚持这么久，就……只是想给你道个歉。当年的事情我错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退役，那是你的理想，没必要为了我这个不值得的人放弃你的一切。”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当年被你抛弃的痛苦吗？”
陆澍时挥手将沙发上的遥控器猛地掷向江晞的面颊，江晞却纹丝未动，气氛霎时陷入僵冷。
陆澍时看了眼自己的手，他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江晞要逼他？！
他指着江晞，怒吼道，“你凭什么要抛弃我？当年你说走就走，哪怕分手你都没有当面给我说，你以为几句对不起就能再把我哄回去，再让你随便耍吗？！”
“我告诉你江晞！我恶心你！”
“我陆澍时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识你，对你动了情！”
遥控器狠狠地撞击在江晞的面颊上，他却没有丝毫闪避，连眼皮都未曾跳动一下，这点疼痛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你说的对，我就是一条恶心的虫子，所以你不要因为一条臭虫放弃自己的梦想。”
陆澍时双目通红，已然理智尽失，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跪着的那人身上，那张素净的面庞上，骤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记，正是他刚刚造成的。
他不再废话，起身几步过来一把提起江晞的衣领把人就这么拖到门口，随后打开门把人用力推出去！
“滚远点，我不想再见到你！”
砰然一声，门猛地关闭，江晞被用力推搡，重重地摔倒在地，败得溃不成军。
陆澍时全然不顾被自己逐出门外的江晞是否有所损伤，心中唯有刚刚江晞跪地哀求的那些话语，刺耳至极，诛心之深！
江晞有何颜面重提当年的旧事？他陆澍时即便住宿旅馆亦需登记在册，而江晞却始终未曾给予他应有的尊重，来去自如，任意妄为，无所不用其极！
门外江晞保持着被扔出来的样子，眼泪不断落下，他知道自己犯贱，让陆澍时讨厌……
可今天这趟他必须来，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打扰而退役，他知道陆澍时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他已经对不起一次了，不想以后还是陆澍时前途中的绊脚石。
江晞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流成河，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后起身捡起手机，默默无声地走了。
房间里陆澍时没过多久便拨通了夏南的电话，那头秒接。
“澍哥……”
“现在立刻马上过来带走江晞！”
“……在哪？我马上过去！”
陆澍时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夏南的话，情绪激动到数度哽咽，几乎无法继续，他握着手机的那双手不禁颤抖着，这样的情形，他何曾经历过，何曾如此不堪一击。
他狠下心来想要将人推出去，但又担心如此草率地将人推开，若是不慎碰撞到怎么办。
就连夏南在那头都觉得陆澍时此刻情绪很崩溃：“你们……怎么了？”
“我刚刚……我刚刚把他推倒了，先前，先前他还摔倒了一次，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头夏南大概愣了几秒，陆澍时听到他出门的声音了。
结束通话，陆澍时疾步走去再次推开了门。门前空荡，电梯旁也不见了江晞的踪影。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怒气冲冲地一拳重重地撞击在墙上，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悔恨。
刚刚他不该推江晞，不该对他这么动粗的，江晞会疼的……
陆澍时头顶在墙上，低声呜咽着。
理智告诉他有话好好说，不要极端，至少人现在回来了，也愿意面对自己了。
怎么就这么难呢？他想。
究竟他们是如何演变至如今这步田地，明明目睹那人欢愉至极，分离后又思念至深，偏偏相逢便针锋相对。
他渴望的，不过是一份来自江晞的解释罢了，然而江晞始终未曾给予，他当年不告而别，未曾留下半点合理的说法……
其实他很好哄的，真的很好哄……
夏南火速赶至，于陆澍时楼下终于寻见目标，旋即带着江晞匆匆离去，并强行将其送至医院进行检查，方才安心。
江晞除却眼圈泛红、颊侧微青外，其余皆无恙，谈笑风生，未给尚北与夏南带来丝毫困扰。
尚北开车送他回家，路上江晞一直在向他们说自己要入党的事情，询问俩人到底是入还是不入，炫耀他如果入了，以后可就是公务员了。
夏南好像永远都是江晞的忠实听众，不论江晞说什么他都会回应。
可尚北不这么想。
江晞越是这样，他越担心，因为他见过江晞当年崩溃的样子，就算时隔六年，陆澍时对他依旧影响很大，江晞这样平静，他的内心一定在滴血！
刺啦一声——车轮突然紧急停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