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三位 ...
-
街上人来人往，卖报声又闪过大街小巷，背着公文包的男人步履匆匆。
温浮舟跟在周桉川身后，他眼眶周围的红已经褪去，眼睛亮晶晶的。
他没有开口说话，就时不时盯着地面不断闪动的光斑。
“他…没怎么欺负你吧？”周桉川的语气不太笃定，带着丝毫的犹豫。
他昨日夜里已经想到千千万万种温浮舟被对方虐待的如何如何悲惨的画面。
今早瞧见人出来，通红着眼圈，隐约瞧着似乎比平日里更加白嫩可爱……
周桉川去除脑子里的胡乱想法。
被左正卿那样的人带走，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
温浮舟只说出一个字，随即又看了一眼左正卿，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显就是被欺负了！
周桉川内心里的愧疚愈发的深。
阳光晃在脸上，周桉川手心湿润，他领着温浮舟先进了家面馆，叫了两碗羊肉粉。
他听过同事有介绍这家的粉，一直没有凑出时间来吃。
说是味道极好的。
等温浮舟坐下，他起身往外去，恰巧撞见有卖报的小孩，手上拎着报纸，眼睛亮晶晶的。
“先生…买份报纸吗？”
周桉川点头，他付完钱后，又扫了一圈街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太太身上。
粉店里很是热闹，不少长辫的男人和穿着长褂的先生围坐在一起，说的话题杂乱。
温浮舟托着下巴，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粗糙黝黑，指甲缝里是深深的污泥。
接着就是贴着耳边的声音，聒噪沙哑。
“这不是戏院最近起来的小戏子？我先前远远的瞧过一眼，果真是漂亮…”
“还记得我先前远远隔着人群摸过你的手！”
那人脸上带着笑，长长的马尾辫耷拉在肩头，身上穿着的一件旧长袍，上面还沾着油渍。
他故意扯着嗓子说，面馆里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齐刷刷的落在温浮舟身上。
接着议论开来。
温浮舟没有接话，他依旧坐在位置上，端起桌上的茶杯。
“我记着你。”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冷。
四周再次议论开来，那人眼睛亮了一下，“可是我有让你挂心了？”
“连进戏院看戏的银子都没有，偷摸着进来想摸端水小哥的手，被轰出去了。”
温浮舟挑眉，他连看那人一眼都没有，将手里滚烫的热水往身后那人身上泼。
“你不就是个卖的…”
那人被泼了一身的水，连连往后退，不小心踩到门口的台阶上，往后滚去。
面馆里的笑声加大不少，都是大早来凑一块谈八卦的，看了一出好戏，都笑开来。
周桉川拿着东西进门的时候，恰巧那不知礼数的东西滚在他脚边，捂着脑袋，嘴里骂骂咧咧。
“一个男子学别的女人般出来卖…也不害臊！”
声音飘好远。
温浮舟没理会，他抬起头的一瞬间，透过人群，恰巧对视上不远处的一双眼睛。
眼神清澈透亮，那人皱着眉，穿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那人和温浮舟对视上后，飞速挪开视线，眼神里终归还是带着一丝厌恶。
温浮舟挑眉，他也低垂下脑袋，脑子里系统的报备再次响起。
他捏紧手中的茶杯，唇轻轻牵起。
第三位也来了…
慢慢来，他不急。
周桉川跨步进来的时候恰巧羊肉粉也端了上来，小二把碗放下后，特意瞧了温浮舟一眼，然后扭头飞速离开。
“都瞧着你做什么？”
周桉川放下手中的东西。
一个糖葫芦，一张最新的报纸。
“给你的。”他推到温浮舟面前，弯着眉眼笑了下。
“看你呢。”温浮舟拿起报纸扫了一眼，笑着说。
“瞧周警官气度不凡呀！”他眨眨眼睛，然后自然的把东西收下，开始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面条。
风吹进来，男子的黑发被卷动，阳光漏进来，梦一般。
周桉川把这个画面记了好久。
*
戏院依旧络绎不绝，不断有人进出，一派繁荣景象。
温浮舟告别周桉川后，独自踏进了后院。
班主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温浮舟跨进院子，眼睛亮了一下。
“可算回来了…你爹都要杀回国了…”
他围着温浮舟转了好几圈，确保他是毫发无伤的，才放下心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班主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没得罪人家吧？”
温浮舟眨眼：“谁？”
“左正卿呀！”班主拍一下手，凑近，声音压低了些，“他可有钱的…”
温浮舟点点头。
“哦。”
“就哦？”班主声音拔高不少，随即想到什么，整个人颓废下去。
是呀…对于温少爷来说不就是哦吗？反正都是有钱人，就他一个人是穷鬼……
“我先去准备了。”温浮舟往后台去，他掀开门帘的时候，恰巧就和方雷对视上，那人手上还拿着一串黄金手链。
突然勾唇笑起来，“哟…左爷不要你了？”
“怎么总是被人嫌弃呀？”
他扬着下巴，轻蔑的扫了一圈温浮舟的全身，最终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一串糖葫芦。
方雷翻了个白眼：“这是金爷特意给我定制的…”
“漂亮吧？”他扫一圈后台的工作人员，余光观察着温浮舟的动向。
“还好。”温浮舟开口，他知道对方想知道他的答复。
语气淡淡，只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金链子，“有点俗了。”
他认真的眨巴着眼睛，眼神清澈，诚恳。
方雷瞪着眼睛，他抬起手指尖戳在温浮舟的方向，不停的颤抖着。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然后把金链子收起，转身出了后台。
灯光晃在地面上，温浮舟挑下眼尾，坐在位置上，他盯着镜子里的人，手中的糖葫芦又红又亮，想让人一口吃掉。
他想着关于顾祐南那边的攻略任务，按照剧情发展，他避开了死在对方手里的事件后，现在两人已经没有交集。
他记得剧情发展下，再过几日，顾祐南会被好友约着再次来到戏院，这便是他攻略对方的一个契机。
需要在那一次，至少让那人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情，一旦有了，便可以更近一步了……
*
戏院里依旧热闹，温浮舟换上戏服登场，下面掌声不断。
对于这个漂亮的且年轻的戏子，看客们的包容度高许多。
再加之，温浮舟嗓音好，身段更是漂亮，到一曲结束后，掌声依旧没有下去过。
他眼睛明亮，弯唇笑起来的时候，犹如一颗亮晶晶的宝石般耀眼。
大厅角落的一桌，一群华衣锦服的少爷围坐在一起。
其中有人开口。
“我可是听说了这个戏子的名号来的…”
“身段是漂亮，曲儿也唱得好…”
“听说，他是个随便的人，只要银子给得够，谁都可以带走。”
“都知道左正卿是个什么人物…他带过夜的都被折磨的不是人样…会让这戏子这样完整的回来？”
几人用扇子遮着脸，低声又说了几句，推一把旁边的男子。
“你瞧着怎么样？”
男子眉眼冷冽，唇紧抿着，面部五官立体，各种弧度都弯曲的恰到好处，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收回视线，盯着桌面。
那人的笑确实漂亮，但这也让他想起今早对方在面馆里做的事情。
没为自己辩解，那便是有行此事之实。
没什么可辩驳的了。
“有个形容词…”傅文弦顿一下，“花瓶？”
“适合他。”
他的折扇敲击在桌面上，收回视线。
就在此时，人群突然喧闹起来，从门口走进一人，被簇拥着，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孩，眼神空洞，但极其漂亮。
手杖敲击在地面的声音轻飘飘飞来。
就见那位阎王爷挑眉，手抬起，点在温浮舟退下的背影上。
“爷还没听着曲儿呢…人怎么就下去了？”
他抬手挥了两下，一个手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银票，眼睛也不眨，直接抛掷在台上。
“左爷还请温先生再唱一曲儿。”
四周安静，接着就是迅速响起的伴奏。
温浮舟原本下台的步子顿住，他恰巧对视上准备上台的方雷的眼睛。
对方脚步顿住，一脸不可思议，呆愣片刻后恶狠狠的瞪了温浮舟一眼，头也不回的下台去了。
戏院里瞬间热闹起来，温浮舟扭头，微微鞠躬，声音婉转轻快。
“谢过左爷了…”
角落处坐着看戏的少爷们，彼此交换一个看戏的表情。
傅文弦微微皱眉，他竟瞧不出，那位戏子有什么好的，能让左正卿第二次光顾。
如此谄媚。
远处，一行人去了二楼，曲调接着飘来，依旧清脆悦耳。
不说别的，这戏子的曲儿确实是唱的漂亮。
傅文弦没往台上去看，慢慢喝着杯里的茶。
*
包厢里，左蕾儿安静的坐在看台边，她闭着眼睛，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
她一直都没说话，在进这个戏院开始，直到一曲结束，她才轻轻笑起来。
她声音欢快。
“哥哥，可以把他藏起来吗？”
“他唱曲儿像夜莺！”
她声音落下去，左正卿喝一口茶：“恐怕暂时带不走。”
他顿一下，唇勾起。
烟雾袅绕着他面部轮廓，一切都模糊起来。
“不过，可以好好玩玩。”
他手一挥，又是一沓银票，大厅又响起高呵。
“左爷还请温先生再唱一曲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三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