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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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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其实，我原本是想在同学聚会那晚告诉你的，可是，那晚你和江临，你们…”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季林竹低下头，低声抽泣。
看到季林竹这样，顾添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他不断耸动的肩膀，顾添面前场景渐渐虚化，不再是灯光和包间，而是夕阳与小山丘 ，季林竹也与回忆里哭泣的小男孩儿重影 。
当时正值下午四五点，太阳投下的光特别红，染红了半边天。
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儿正坐在小山丘上面朝太阳坐着，双腿蜷缩，胳膊放在膝盖上，头埋在臂弯里，而顾添则是默默地站在小山丘下看着男孩儿，看着男孩儿不断抖动的肩膀，以及传来的哭泣声。
顾添脚步轻缓地走过去，在男孩儿身边缓缓坐下。
男孩儿似乎听到了身旁的动静，抬起头，看到来人，赶忙用胳膊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别用胳膊擦。”顾添拉住了男孩儿的胳膊，同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卫生纸，帮他把脸上的泪擦干，而男孩儿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顾添把给男孩儿擦完泪的纸捏在手里，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男孩儿把脸扭了过去，此时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低头看着自己十指相交的双手，不知是因为偷哭被发现的不好意思还是什么，语气稍微带着一丝僵硬，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唉。”顾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学着男孩儿的样子坐着，看着天上的夕阳，开口说道：“刚才感觉你情绪不对，就跟着你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在这里偷偷哭。”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男孩儿，接着问了一句：“是因为你把可以去大城市上学的机会让给我吗？”
听到顾添的问话，男孩儿顿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是。”
不知道顾添有没有相信男孩儿的话，两个人都没说话，身边只有微风吹过，草地沙沙作响的声音。
“对不起。”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顾添开口了。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绝对不会错过这次去大城市上学的机会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可以…”
“不是的！”
男孩儿开口打断,转过脸看着顾添说：“不是的，我哭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
男孩儿说着说着垂下了眼帘，看着两人间隔之间的小草，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到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顾添听到男孩儿的话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男孩儿哭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男孩儿说完又扭过头看着天边：“其实我对去大城市上学没多少执念，毕竟我生在农村，从小就在村里生活，可是你不一样，你和小然，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大城市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农村有接触。”
男孩儿停顿一下接着说：“上次村长说要筹集全村之力供我们村里一人去z市上学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眸光有东西在闪烁。”
男孩儿说完这句话又看向顾添的眼睛，语气中似是带着惆怅：“那是我从未在你眼里见到过的星辰，我知道那是你和小然曾经的家的地方,曾经与家人生活过的城市，那里可能还有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同学，那一刻我就明白你有多想回归正轨生活。”
顾添就那样看着男孩儿，听完他说的话，笑了一下，柔声说：“那是我以前的想法。”
“？”
顾添把弯曲的长腿伸直，身体向后，双手撑在草地上。
男孩儿面带疑问的扭头看着他，顾添仍旧看着前方：“刚开始我确实会想念以前的生活，想念爸爸妈妈，悲伤过。痛哭过,也怨恨过，想着为什么上天会把他们带走，却偏偏把我和弟弟两个人留在世上，即使在这里住下每天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才能带着弟弟离开这里。”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把这里当成自己和小然的家，把你和奶奶当成我们的亲人，把这里的所有人当成我们的亲人。”
顾添说着说着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勾起来，连语气都变得柔和：“因为你跟奶奶是真心对我们两个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我们好，不光是小然，让我也常常忘记了我们原本不属于这里。”
顾添接着说：“从小妈妈就教给我一个道理，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这里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太好，就像大毛一家过年才能吃上一顿饺子，可大毛一家却还是在奶奶不小心摔倒时，提着过年才舍得买的一块五花肉来看她。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我想着有一天如果我能去大城市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努力学习，有一天能回来，发展我们的村子让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
顾添说完扭头看向男孩儿，却发现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看他，而且目光闪动。
“怎么了？”
顾添发现男孩在发呆，左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男孩突然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发起呆了？”顾添笑着问，“是我讲的太无聊了吗？还是…被我宽大的格局，远大的理想感动到了？”
“噗！”男孩被顾添的话逗笑了，顾添看着男孩也笑了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起笑，止都止不住。
“不伤心了吧。”顾添笑着看向男孩，连语气里都带着笑。
男孩面带笑容地看向顾添：“嗯。”
像是为了进一步达到安慰的最佳效果，顾添又接着给男孩打“安心剂”：“你放心，就算我不能经常回来，也会定时给你和奶奶打电话的，或者给你们写信，告诉你们我一天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所以…”顾添说完停顿了一下：“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好。”
“那小然…”
顾添还没说完，男孩儿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然长大！”
顾添看着男孩儿被夕阳勾勒出的身影，伸出小拇指，笑着说：“小太阳，等着我回来。”
“好。”男孩儿伸手勾住：“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阿林”
顾添最后微笑着回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