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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二十 我是处男!
      告辞了刘二叔,望舒慢慢向家里走,进了屋子,把排骨放进厨房化冻,拿出调料,开始准备午饭。
      她心中既然定了主意,对许承宗也不像以前一样刻意疏远,仿佛许承宗此时真的成了她的一个房客,害得他浑身不自在。
      她客气地谢绝了他要帮她剁排骨的好意,礼貌地不接受他想要帮她烧火的殷勤,当他一瘸一拐地跑到井边要给她打水时,她在他身后用十分生疏的语气告诉他,不用麻烦了,只要坐在旁边等着吃饭就好。
      最后当望舒把炖好了的排骨给他恭敬地端到面前,许承宗终于受不了了,满脸苦恼地问道:“望舒,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望舒恍如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指着锅里剩下的排骨道:“我多买了些,剩下的这些给小燕小宝吃,算我的钱……”
      许承宗张开嘴,想要说话,望舒已经又接着道:“明天刘国志要回来,你能不能给王东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走?”
      许承宗愣了,看着她,她也淡淡地回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生疏得让他心头一阵慌乱。
      他拒绝了她,不是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个小时前,望舒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而他堵住了她要说的话——她这样的女人,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那样情思缭绕的神情,鲁钝如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怕她一旦说出心里话,自己的答案一定会伤害她。
      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意味着她将要属于别人了。
      他楞楞地看着她清瘦的脸,很久,棱角鲜明的下巴变得僵硬,声音也变得冰冷:“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看他冷下来的脸,自己初始刮掉他的胡子和头发时,他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是此时这样阴森冷酷,像一头不受控制的猛兽,随时要啮人。
      她跟猛兽相处时间太久了,几乎错把他当成温顺的家畜了。
      “你收了我两千块钱,就相当于默认我可以在这里住满半个月。”
      “我……”她几乎脱口而出退给他那两千块钱,让他现在就走,可是话到嘴边,终于没有底气说出去——自己可以委屈,可两个侄儿的衣服小了,马上要入秋,终不能让两个孩子在寒风里穿着去年的小衣服吧?更别提小燕和小宝脚上已经露洞的鞋子了,冬天来了,她拿什么买棉鞋呢?
      “随你的便。不过等他来了时,你别胡乱说话,好么?”他这样目中无人的样子,很可能跟刘国志一言不合就出口伤人,她不放心地叮嘱。
      这话让许承宗大为光火,那个写情书都有错别字的刘国志对她来说这么重要么?为了他来,自己连说话的自由都要受到限制?
      “我愿意说什么你管不着!”他气恼地道,突然没了胃口,索性不吃了,靠在椅子上,对着望舒生气。
      “当然管得着!”望舒也生气了,因为太害怕他当着刘国志的面胡说八道,这时候看他的架势,明天真的可能扰了自己的好事。要是刘国志听了他的话,比如亲了自己之类的,而生气不要自己了,估计这辈子自己都嫁不出去了。
      “我要嫁给他,你不许说——说出我们俩亲近的事!”
      她一句话说完,满面寒霜般的许承宗神色突然放松了,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道:“啊,你还记得我亲过你?”
      望舒脸红了,他得意的样子让她更加气恼,还微有些羞愧,隐隐地觉得对不起刘国志,所以她再说话时,有些口不择言:“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亲过我,等他来了,他还会亲我……”
      “行了。”许承宗不让她再说,刚才脸上很得意的神情此时没了,他把手放在脑后,望了望天,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扭过头来看着望舒,对她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望舒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十分疑心他问这句话的动机。
      “当然有关系。你说说为什么嫁给他?你爱他么?”他看着她,脸上还笑嘻嘻地,可眼神里隐隐露出一丝关切。
      “我当然——”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又被她咽回去,想起就在刚才,自己还差点跟许承宗表白,这会儿说这样的搪塞话,他肯定知道是假的,“他爱我,那就够了。”
      “所以你不爱他。”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重复。
      “我喜欢他!”
      望舒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孩子们也都要放学回来,她转身打算进屋,对他叮嘱道:“总之,等他来了的时候,你不要胡说八道,懂么?”
      “望舒,你是因为穷,所以才不得不找个人嫁了,对么?”许承宗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伸出手,拉住要离开的她。
      望舒用力甩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甩不脱,急道:“你别动手动脚的!”
      “望舒,你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想嫁人,对不对?”他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不放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不行么?”望舒气急了,要是明天刘国志来了,他也这么行为,刘国志会怎么想?
      “如果是这样,你也可以跟我啊!”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望舒一下子就呆了,她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不想再一个人受苦,可也不用非要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赔上一辈子,对不对?你只要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不再受苦。”他很恳切地说。
      望舒还在震惊当中,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虽然不想结婚,可还是想要女人的,你跟着我……”
      他还没有说完,望舒隐隐地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只不过对她来说,这个建议太过震惊,太过羞辱,她一时不敢相信他竟然真地对自己提出来。
      她看着他,难道自己在他眼里,竟是那样的女人么?
      “放手!”她气得脸通红。
      许承宗感到她真的生气了,不自觉地放开她。
      “我虽然缺钱,可没有缺到要卖了自己的份上——你走之前再也不要跟我说话,我看见你就生气!”
      “你卖给他一辈子,与跟着我有什么差别!”许承宗不死心地解释,声音中带着一点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固执地道:“只不过他能给你一个结婚证——用那个破本子绑住你而已。你若是不爱他,要那个结婚证有什么用?若是爱他,那个结婚证又有什么用?任何事都有个代价的问题,望舒,你跟着我,代价比嫁给他小得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而我不会强绑住你的一辈子。”
      “在你心里,这只是代价的不同,对我来说,可大不一样!”望舒气得脑子有些昏了——为什么这个许承宗总是能让她头脑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有什么不一样——我要的没有他那么多而已。”
      “你是不要那么多,因为你也没有在意我那么多!”她脱口而出。
      许承宗盯着她,一时竟然没有说话。
      望舒意识到自己说对了,她看着眼前的菜园,目光落在黄瓜架上,想起刘国志在这里的时候,她拿黄瓜当成水果给他吃,他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心里涌上一层暖意,还有一丝感激——这么多年了,难得痴心的好男人,不管她带着怎样的拖累,都愿意娶她:“我跟他结婚,不光是他肯帮我分担一半的重担,还有他给我的安全和承诺——有一个自己的家,烦恼的时候有人说话,累的时候能休息一下……那种感觉你这样的人不会懂的!”望舒眼眶有些潮湿,她不想给人自怜自叹的可怜样子,勉强笑了一下,看着默默不语的许承宗一眼,叮嘱道:“所以你现在懂了嫁出去对我有多重要,明天就不要随便说话,知道么?”
      许承宗眼睛停在她脸上,神情莫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得不到他的保证,心里很急,还想接着叮嘱,门外两个孩子已经放学回来了,进门就大声嚷嚷吃饭。
      望舒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先去照顾两个孩子。
      姐弟俩一个拿碗筷,一个去掀锅,小宝看见里面竟是红烧排骨,高兴得欢呼:“姑啊,你怎么有钱买排骨啊?现在不是好几十块钱才能买一斤么?”
      小燕已经冲过来了,捞起一块放在碗里,刚要咬一口,总算及时想起姑姑平时的教导,问姑姑道:“姑姑,你吃了么?”
      “我吃了,你们把剩下的都吃光吧。”望舒实际上一口没吃,跟许承宗吵架,弄得她食欲全无,看看许承宗面前满满的一碗排骨,不知道他怎么也没胃口了?
      “你怎么不吃了?不是馋肉了么?”她问他。
      许承宗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拐杖,边向屋子里走,边冷冷地道:“我还没有那么馋!”
      绝食抗议么?
      “你不吃饭,你的腿能好么?”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该生气的是自己才对吧?
      “不用你管!”他进屋,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
      望舒被那砰地一声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好吧,生气,她也气着呢,大家都不用吃了。
      “姑,那人怎么了?”小宝从饭桌那里看着望舒,关心地问。
      “没什么。”望舒甩甩头,不让自己被许承宗的情绪影响。他是一个很快就要离开的房客,是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她的生活,就是眼前的两个年幼的侄儿,还有明天就要到来的刘国志。
      “明天刘国志要来,我今天去市场,给你们俩买点新鞋子新衣服,好不好?”
      小燕先跳起来,她长相俊俏,最喜欢漂亮衣服:“姑姑,我要红色的带衣带的衣服,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穿着呢。”
      望舒嗯一声答应,进屋去拿钱,听身后小燕喊道:“姑,你给自己也买点东西吧,看看你身上的破衣服,就那样上市场,会让人笑话你的。”
      望舒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绽了线的纱衣,还有破了几个小洞的牛仔裤,也觉得难以见人,她也想穿好看的衣服啊,可她根本没有……
      不对,她有一件好衣服啊!
      她高兴地冲进屋子,拉开橱柜,从底下掏出当初刘国志送给自己的那只盒子,拿出那件紫色的长裙。顺滑的丝质感觉,让她嘴角不自主地笑了起来,关上门,她脱下身上的家常破衣,把裙子穿在身上,对着门后的小圆镜子照了照,从肩膀的部分看起来,自己毫无修饰的头发跟长裙一点都不搭配,她想了想,用梳子把头发中分,两边的头发向后挽成一个髻,从小燕的发夹里找出几根紫色的,别在髻子上,弄完了,自己在镜子里仔细端详,好多年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女人的样子。
      她把钱放在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钱包里,打算上市场,刚拉开门,门外直愣愣地站着的三个人,吓了她一跳。
      小燕小宝紧紧靠着门口,对她嘿嘿直笑;他俩身后,许承宗的屋门开着,他高大的身躯靠着门框,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幽黑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不发一语。
      “姑,你太好看了啊!”小燕惊喜地笑着说。
      望舒脸红了,有点害羞:“啊,好看么?”
      “嗯。”小燕点头不迭,她看姑姑这么好看,就想跟着一起出去,好让别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姑姑,拉着望舒的胳膊求道:“姑姑,你先别上市场,等我放学回来,我们俩一起去,好不好?”
      “啊,这样啊——那时候市场关门了吧?”望舒看了侄女雀跃的样子,不忍心拒绝。
      “不会不会,你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一放学,咱们就往市场去,不会关门的。”小燕越想越兴奋,抱着姑姑的胳膊不撒手。
      望舒只好答应,两个侄儿离开,上楼看电视去了。
      她看了看一直不做声的许承宗,突然冷清下来的走廊,只剩下自己跟他,在两个门口对视。他的眼睛一直打量着她的裙子,眼睛在她纤细的腰肢和微微隆起的胸脯处留恋许久,他的目光到哪里,她的身上哪里就像被火烧了一般,有些热,有些烫,就像他亲自己时,她胸膛里感受到的一样……她伸出手,要关上门。
      许承宗扭转头,看着别处,好像不经意地突然道:“你需要一双鞋!”
      ……
      “你说什么?”
      “你的鞋不配这条裙子。”他把目光转回来,从她的脸上下移,落到她的脚上。望舒被他看得很紧张,不自觉地脚趾紧绷,她的脚骨纤细秀美,可因为常年劳作,肌肤有些粗糙,不过这并不是她紧张的原因——他的目光似乎能轻轻抚摸她的脚,一种有些罪恶的兴奋从脚部上延,充满她全身。
      她定了定神,心里暗自赧然,她这些年自诩的稳重自持都哪里去了?再这样下去,她还有什么资格嫁给刘国志?
      “没关系,这凉鞋我是穿了两年了,很合脚……”
      她话还没说完,许承宗已经把目光从她的脚上抬起来,落在她臀部道:“你穿这样料子的裙子,里面不能穿四角裤衩。”
      望舒被吓到了,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到了自己的内裤。
      “你可真——”她脸红地结巴着想斥责他不要脸,可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打断。
      “我没说不让你穿内裤——”他脸上那种仿佛他是猛兽,而叶望舒是他的猎物的表情被一抹得意的笑取代,他先是十分高兴地笑了几声,看了她一眼,见她被自己气得几乎扑过来吃了他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没有恶意,就是忍不住给你个忠告而已。种地你是专家,可穿衣打扮,你需要一点行家的建议!”
      “你又懂什么穿衣道理了!”望舒要被他气疯了,他一定是故意这么气她!夸她一句很难么?她本来穿这件衣服的好心情,此时全都被破坏殆尽,几乎想脱下来把这条该死的裙子扔进垃圾堆!
      如果这条裙子不是刘国志送的话!
      她猛地醒悟,看着许承宗,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着他,生平第一次想掐住一个人的脖子,狠狠地摇个不停,她几乎是咬着牙道:“刘国志送我裙子,你不得劲,对吧?何必充什么行家,还给那种恶心不要脸的建议——我就不信有女人穿裙子不穿内裤的。”
      他好像没看见她脸上的愤怒表情,啧啧地叹了口气,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仿佛她很可怜地望着她,望舒觉得他是装的,果然他看她不信,收起脸上怜悯她的表情,十分唬人地严肃道:“你真是光顾着种地了,连现在十五岁女孩子都知道的这点基本道理都不懂——丝裙子里面只能穿丁字裤,就是那种一条带子的——天哪,你不会连什么是丁字裤都不知道吧?”
      望舒确实不知道,以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可看了许承宗的表情,她宁死不肯对他承认自己不懂,她立眉气道:“我当然知道,钉子裤是吧,穿上掉不下来么……”
      许承宗先是没听懂,后来琢磨明白了她的意思,爆笑出声,扶着伤腿撑着门框笑得岔了气,把望舒气得一旁直道:“笑吧,笑吧,笑得你身上伤口裂开看你还笑不笑——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男人懂这些东西,你真是不——”
      “我真是不要脸?”许承宗仍满脸笑意,浓密的眉毛上挑,揶揄地对她道:“我真是变态?我在监狱里憋得难受,整天想女人?……你怎么不把话说完啊?”
      “你就是……”她把话又咽住,她要气昏了,可这辈子毕竟没骂过人,总算及时收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点点头,唔了一声,竟然自嘲地笑了:“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就是变态?呵呵,我关了十年,想了十年女人,不过我出来之后还没跟女人一起过——你知道么,我心里有些怕女人的,你们女人表面柔弱,可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就像《聊斋》里的那个画皮的故事给人的感觉。”说道这里,低声加了一句:“有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望舒没听清,索性当他是胡说八道,怒气未消地道:“你这样不务正业的人,知道这个也不奇怪——我不要再跟你废话了。”
      许承宗呵呵笑了:“我知道这个,恰恰是务正业呢,我母亲经营的生意里就有女人内衣,那些内衣从上到下,各种型号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都有,蕾丝的,隐形的,全罩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或许将来我可以送你一打?”
      “我什么颜色都不喜欢!”望舒想也不想地道。
      许承宗却兴致勃勃,看了一眼望舒的胸部臀部,眼睛里像尺子一样把她量了一遍,点头道:“我觉得粉红色不错。”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灼灼有光,十分不怀好意:“对了,望舒,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不想听!”
      “我还是告诉你吧。”他笑嘻嘻地看她,看得望舒有些不明所以,后来他走过来,到了望舒身边,英俊得有些不敢让人逼视的脸低头看着她,笑着对她轻声道:“我还是处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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