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林火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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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到顾魏短信的时候刚过晚上八点，他正在省城一家修理厂帮着尹哥干活。本想骑自己的摩托车去，想了想，要赶200公里到罗镇太晚了。就找尹哥接了一辆店里的黑色两厢小车，他开到罗镇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车子停到顾魏家单元门口，他下了车，像猎犬似的感受着空气中的不同。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空气中有血腥味，很浓，还有一股臭味。男孩站在单元门口努力回忆，这个汗臭味，很熟悉，他以前一定见过这个人。
男孩对气味十分敏感，他顺着空气中残留的几乎无法被常人察觉的味道，往河边走过来。
越往河边走，刚才那股臭味越发浓烈，河水冲刷石头溅起的水腥味也盖不住，男孩猛然想起，这个臭味就是十年前在山坡上掐死林芝姐姐的那个男人的味道！
十五分钟之前，一个黑影从顾家所在单元跑了出来，是邵江。他径直穿过马路，跑过对面两排房子，来到河边，把手里的菜刀扔到河里，在河边洗手洗脸。在河边坐了好一会儿，脑子有些清醒了，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河水声音很大，邵江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更加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在暗处一直盯着自己。
邵江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没有交通工具，镇上唯一一趟公交车要早上六点半才有。现在也早就过了末班时间，只能步行。
身上的衣服不想回家换了。他把身上带血的T恤和外套都翻了过来，里面朝外又穿上。黑夜里几乎看不出血迹。
最近的林县也要20公里，步行恐怕要五六个小时。邵江决定先走再说，如果路上能搭车就搭车。
邵江走出去6公里多，路过一个小番茄种植基地，路边停着运货的大卡车，随着肾上腺素的减退，邵江实在走不动了，爬上大卡车躺在后斗里瞬间睡了过去。
罗镇这边，男孩看着邵江走远，心想他步行也走不了多快，出镇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不急于跟上那个男人，而是刚才空气中的血腥味，让男孩一直担心。他决定先去上楼看看。
顾家大门虚掩着，没有关。男孩轻轻敲了敲，没有人回应。他慢慢推开门，客厅里血泊中的顾爸爸让男孩脑袋嗡嗡作响。
男孩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杀了那个男人给顾爸爸顾妈妈报仇！”
可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现在自己直接报警，他必然要去警局协助调查。他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他要去追那个男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如何能不暴露自己，又可以尽快让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起爷爷以前值班的地方，有一个山林火灾的报警器。
男孩来到镇子路口的检查站。禁伐禁猎已经普及多年，惩罚又重，山民几乎不上山砍伐和狩猎了，所以这个检查站也很多年没有人值夜班了。
男孩从窗户爬进值班室，拉响了警报，震天响的警报能把全镇子的人都吵醒。男孩让警报响了整整5分钟，镇子里各家各户的灯都纷纷亮了起来。
男孩这才关上警报，开车消失在黑暗里。
万站长从睡梦中被惊醒，他在罗镇林业局工作这么多年，只听过两次山林火灾警报器的声音，都是演习。这如同噩梦的声音，万站长希望它永不要响起。
万站长跟老伴说：“给小顾打电话，我先去检查站看监控。”说完，只穿着睡觉时的短裤，踩上拖鞋就往外跑去。
检查站里的红外监控显示一切正常，黑绿色的画面，没有红色的区域。这个监控是一种热感应监控，如果有山林火灾，热感应的红外监控一定能显示出来。
万站长觉得奇怪，那是什么触发了山林火灾的警报？手动警报的扳手好好地在原位。刚才出来的急，万站长也没拿自己的手机。他用值班室的座机给顾青云打电话，今天白天是他的班。
手机没人接，家里座机也没人接，万站长又打电话给自己老伴没人接，又打到自己家中座机，还是没人接。
奇怪。
万站长再次确认了监控屏幕，没有火灾。锁上值班室的门，往回走。远远地就看见顾家单元门口站满了人，至少有二三十人都围在那里。
万站长走过去：“怎么了？围在这干什么？”
“出事了，出事了。”
“你说这人还救得活吗？”
“哎呦，老万，你快上去吧，刚才你老伴都吓晕了。”
“顾家，顾家出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万站长三步并作两步往三楼跑，在二楼拐角，几个中年女性围着自己老伴。
万站长蹲下：“你怎么了？”
万站长老伴满脸泪水：“老顾家两口子，哎！哎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万站长继续往楼上走，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两个中年男性。都是罗镇派出所的人，都只穿着短裤拖鞋，看样子也是被邻居直接从家里叫来的。
其中一个年长的民警问：“刑警队说他们什么时候到？”
小伙子答：“刚才电话说最快也要五十分钟。”
顾家门敞着，万站长看到满地鲜血，和客厅里血泊中的顾青云。“这，这怎么回事？”
年长的民警是罗镇派出所的所长，他回头说：“万站长，我们正要去找你。刚才火警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啊。”万站长侧过身不敢再看，“我刚才看过了，热红外监控里一切正常。我想着来找小顾商量一下，是不是组织人员上山检查一下。这，这怎么回事儿？”
小民警说：“哎，还不知道谁干的。刚才还是你老伴喊醒了对门去找的我们，看样子是没救了。所长，还打120吗？”
所长说：“打！”
小民警拨120。
所长冲着楼下喊：“都散了，都散了吧，赶紧回家吧，我们要保护现场。”
万站长下楼，搀着老伴回到自己家里。让她在客厅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让她稳稳心神。
老伴仍然情绪有些激动，还在哽咽，只是眼泪已经流出不来了。抓着纸巾擦着鼻涕说：“你出门前，让我给小顾打电话。我先用家里座机打了四五个，没人接。我又用手机打，小顾的手机，小田的手机，他家里座机我都打了好几遍啊，全都没人接。我想着这么大声的警笛，他们应该也起来了。这山林火灾不是小事，就想着还是过来看看，要是小顾已经去找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可到了他家门口，门敞着，我一眼就看到门口的青云啊！我吓得退了两步，脚一软就靠在对门大门上，对门也被警铃吵醒，楼上楼下都出来了，有人去喊了所长。我想给你打电话赶紧过来，可你又没拿着手机，我打检查站座机还嘟嘟战线……”
老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刚才的事情。
万站长脑子还在想，到底为什么火警突然响了，而顾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山林火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