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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这世间只你与我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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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下午给日本人唱堂会,当天晚上又被请去居酒屋作陪。
席间,有首相之子,和几个日本军部高层,大家又哄他再唱一段。
柳如烟一身青袍大褂素面,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段《卓文君》,便唱了起来。
忽然间推拉门拉开,穿着和服日本女人又引进来两个人,一个清水少将,另一个正是那曾经耳鬓厮磨的面庞,红着眼边,盯着他。
要盯穿他。
柳如烟正唱到:“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两人没有说话,各自坐在长桌的另一端。
宴席散去,那人陪着清水少将离开。
夜已深,柳如烟带着小五回到酒店。
“日本人的清酒喝不惯,你去给我买一壶烧酒。”柳如烟吩咐小五。
“柳老板还是少喝点吧?”
“快去!”
“是。”
柳如烟衣服脱了一半准备洗澡,有人敲门。
“小五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如烟把门只开了条缝,伸出手,自己侧身躲在门后,想着拿了酒,就关门。
手里一紧,不是递进来东西,而是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他,挤过门缝,把人压在墙上。
“柳老板,这样衣冠不整在等谁?”那人语气狞恶,没有半点温柔,满身浓重的酒气。
“我这样的人……”柳如烟拖长声音,“自然是等恩客上门……”
方天泽更气了,他就是故意气他。
他扔掉手里拎着的东西,把人双手反剪到背后,就解开自己裤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良辰美景值千金啊……”
“方天泽!”柳如烟还真怕他就这样硬来,“你父亲找人砸了我院子,你一去几日没有消息,你凭什么生气?!”
“不凭什么。我就不乐意听你给别人唱‘白首不相离’!”
柳如烟不再挣扎。
因为他记得,他都记得,他刚住下来时,柳如烟给他唱过那段“白首不相离”,当时还说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方天泽竟当做承诺,记了下来。
“我跟父亲谈了条件,赌上我余生幸福,只为了你!”
方天泽是真的有些气,倒不是气他,是嫉妒。原先喜欢他在台上光彩夺目,现在见不得他给人唱曲陪酒。
方天泽见他不在挣扎,把人按下去……
他知道,方天泽就是要他这样屈辱的姿势。
可是,他乐意,什么都乐意。那人恐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在乎,在乎到可以什么都不要,一点点尊严算什么。
很轻的敲门声,柳如烟起身开门,是小五。他接过酒,没让小五进屋,“回你房间休息吧。”
“哦,那柳老板,你少喝点。”
“嗯,去吧。”
方天泽在浴室简单整理自己,靠在浴室门框上,指了指门口自己刚才拎进来的一包东西说:“为了弄这身衣服才来晚了。穿上我看看。”
柳如烟蹲下打开那包东西,是一身艺伎和服,血红色的衣料秀着白鹤……
“你……让我穿这身日本女人的衣服给你看?”柳如烟有些诧异。
方天泽一时听不出他话中意思,竟就这么被问住了没回答。方天泽来之前确实是因为看见居酒屋那一幕幕,想用这身衣服来羞辱他的。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番,他甘愿屈辱的姿势,方天泽酒也醒了,此时反倒不忍心起来。
柳如烟见他不说话,也默默把自己脱光。和服一件件穿好,柳如烟转了一圈,问:“怎么样,好看吗?”
方天泽还是不说话,他本以为应该是情|色的一幕,可如今真看到了,心情反而更差了。
柳如烟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转身就酒柜里找,日本人开的酒店,果然有酒具。
他半蹲半跪在茶几边,把酒具一样一样在茶几上摆好,倒上小五买来的烧酒。
捏起酒杯,递给方天泽。
方天泽不知怎么,竟然哭了……
柳如烟自己把那杯酒干了,“要说怎么伏低做小,我比你懂。”
“别说了……”方天泽吻上他,手中扯他身上的和服,“我不要你伏低做小……”
本应是一场情意绵绵的事,就这么让方天泽做的像是没有明天。
柳如烟放任,甚至是鼓励着他的横冲直撞。
是啊,明天,谁知道呢。这乱世,哪有未来。
两个滚烫的人分不清你我,久久不愿分开,方天泽终于折腾累了,可还是不松手,搂着人,吻个不停。
柳如烟问:“你怎么来上海了?”
“再不来,你就让人拐跑了。”
“讲真话。”
“我答应父亲,乔小小回来,我就与她成亲,再不见你。”
“什么?”柳如烟差点坐起来。
“你先别气,听我说。”他却搂他更紧,“我答应的是,‘成亲后,再不见你’。”
“早晚罢了。”
“不是。我联系乔小小了,她早交了洋男友,不会回来了!”
“她家中不知?”
“不知。她人在地球的另一头,鞭长莫及。先不说我,你到底为何来上海给日本人唱堂会?!”
“赚钱。”
“认真点!”方天泽闹他,“柳老板又不缺钱。”
柳如烟叹息一声:“还不是赌气罢了。”
“那天又不是我要走的。干嘛跟我赌气?”
“我跟自己生气,也不行吗?”
“明日就回吧!不唱了。”
“咦?你这人真是霸道又不讲理,我还没问,你又怎么会出现在今晚的居酒屋?跟旁边日本艺伎,喝清酒吃刺身,聊天也很是开心嘛!”
事到如今,方天泽干脆什么都说了,在国外地下组织怎么联络到他们,这次来上海也是为了故意接近日本人。
“我还真当你是专门来上海找我的。”
“你若是不在上海,我才不来蹚浑水。”
柳如烟叹:“哎,半点不由人啊。不过,我倒是结识了日军特务机关长。可对你有用。”
“有用也不用。”
“嗯?不给组织提供情报了?”
“若是要你陪酒赔笑去刺探情报,我宁愿……”
柳如烟堵住他嘴,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知道了。”
“知道什么?”方天泽偏偏要说,“若没了你,这世界都毁了,又与我何干?”
柳如烟笑。
“笑什么?”
“笑你狂。”
“还有更狂的。”他覆身上来。
“不来了,不来了。你狂,你狂,我错了还不行嘛。”柳如烟推他,这手推在胸口那么软绵绵,反倒像一种鼓励。
他吻上去,堵住他的嘴,他呜呜咽咽地求饶,只会让他要他更深更多更用力。
两个人各自回到天津。
柳如烟的演出依旧,也仍旧三不五时去上海大戏院演出。每次去都一月有余。
方天泽身边总有父亲的人跟随,在天津时不便来听戏了。仍时常去上海见日本人。
他们便偷偷在上海相聚。
局势日益吃紧,继东三省沦陷之后,上海也沦陷了……
酒店里。
方天泽一进门就说:“这日本人的堂会不要再接了。会出人命的。”
“嗯。知道了。”柳如烟收拾行李,他今日已经让程班主打了招呼,明日就走,“这乱世,何时是个头?”
“你我这样的小民,只能随波逐流了。谁当家有什么区别呢?”方天泽开了一扇窗,点了支烟,“只要不碍着你唱戏就行。”
柳如烟走过来,搂着他,“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花。”
“管他毁天灭地,我只知道,这世间只你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