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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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药明日自会有人送来，若是还缺些什么东西，不必客气，只管告诉我。”
颜卿望了望天色，绯色的夕阳照在街道的树梢之上，他站在青梧面前，又道：“你头还疼么。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一番。”
“我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偶尔会头疼发冷，想必是在山上时吸了雾气所致。”
青梧将随身携带的穗子摘下，递到颜卿身边：“这个还是收回去的好。现在已经不是保命的危急，我拿着它，终究是不妥。”
“既然送了你，又有什么要回去的道理。”
颜卿伸手将穗子重新戴在了青梧腰间：“听闻你过些日子会来颜府伴读，到时候定然要接触些不相干的东西，拿着它是有用的。”
“颜府……也会有那些？”
青梧听着有些不敢相信，却转念一想，他们日常学习道法术术，终归也要拿些东西做练习。恐怕有些不寻常之物，也不是不可能。
他随后便道 ：“若是为了棣国百姓安康，你们也是辛苦。”
颜卿听他这样讲，只跟着青梧一道往回走去。缓缓行步，穿过街边人烟多处，感受百姓安乐，却缓缓道：“若真是发下诚心为民，你这一声辛苦我也受得。可你终究是高看我。天下之人又有几个心系天下的，我只是私心而已。”
“……那也是为了保全家人吧。”
青梧不过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他这样认真。一时之间，又不好让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方才我去临宜阁，可也真奇怪。”
他捏捏眉心，恍然又想起了那刀尖流水似的琴音。
“若说是被几声没来由的弹琴声吸引而去，你定然要笑我了。我跑出去时，竟忘记了穿衣服，还是青尧跟在后面给我披上的。那几声琴，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我心如刀割，却又发怔似的往前跑。”
颜卿只淡淡道：“日后你将那穗子别在里衣，就连睡觉也不要摘下。”
他怕青梧不放在心上，便耐心解释：“音可入耳入心，舍弟所创新曲，名为安魂。自有安稳心神、驱邪除恶的功效。你这几日在山上经历许多，便是凡人之躯，也多少得沾染些不干净的气息。听那一曲，自然是又惊又息，盈盈不得拒。”
“原道是这样。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害怕了。”
青梧捏着那穗子，心中隐隐不放心道：“青尧自幼身体病弱，若是整日与我这未痊愈之人待在一处，可怎生是好？”
颜卿听他三句话离不开幼弟，便笑道：“你这是没来由的担忧。有时候关心太过，反而对青尧不好。”
他们往前直走，能路过几家糕点铺子，颜卿随便挑了一家，便直奔而去。良久才排得几包点心，他分了一半给青梧，剩下的带回去给颜岫尝尝。
“我许久未吃这糕点，都有些忘了味道。”
“这家糕点铺子也是我从前最爱吃的。还有——”青梧闭了嘴，硬生生把“颜卿也爱吃”这句话咽了回去。随后便摸了摸兜里的钱，已经无需抓药，那么可以买几个肉包子给青尧带回家。
而他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有熙攘争执之声，往前看，街口围了许多人。
青梧向来有些爱凑热闹，便忍不住往前走，身后跟着颜卿一起。他道：“我好像听见了趋灵儿的声音，你仔细听听？”
颜卿道：“嗯。”
往前围观的人越发多了，青梧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后，果然见到了趋灵儿。他身上换了道袍，只穿了件破烂干净的灰色长衫，有种灰扑扑的灵秀之气。
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死死拉着趋灵儿，毫不松手，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都评评理，这小东西竟学会坑蒙拐骗了。”
“他骗你什么了？”青梧问。
趋灵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瞧见挤进人群里的青梧。他道：“青公子，这人欺负我。”
“你是他什么人？”那男子蛮横瞥了眼青梧，道：“能有钱替他赔吗？”
“不管怎样，你先把人松开。瞧他都被你拽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正待这时，从街上又小跑出来一位看热闹的妇人，当目光定在那男人时，突然惊笑道：“哎呦李小根，你竟然在这儿。你家娘子前两天生了个胖小子，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
揪着趋灵儿衣领的李小根怔了怔，忽然一把松开。
他对趋灵儿道：“今天老子大喜事，不和你计较了。”
李小根喜上眉梢，直接转头往家跑了。只有诸位看热闹的人觉得十分没劲，切了几声也各自散去，趋灵儿喘了几口气，方才差点没被勒死。
趋灵儿对青梧道了声谢，随后注意到身旁的颜卿，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作揖行礼。
半响后，青梧才听明白那李小根的事情。
原来十几天前趋灵儿游历到京都，物价飞涨，在城外攒来的钱所剩不多时，拿起几张纸，一支笔，重操旧业。在路边支了个摊子，给人写写字，念念信。
那时正要收摊，李小根来了。他好像跟谁吵了架，怒气冲冲地走到摊子面前，差点撞翻摊位。问趋灵儿是否可以给新出生的孩子取名。
趋灵儿自然答应，收了钱后思略一番，郑重地在纸上写下二字：“无忧。”
李小根听后，大骂一声：“呸，什么东西。”
趋灵儿道：“你不懂。瞧你眉间戾气甚深，方才又似乎与谁不和，定然是经常冲撞鲁莽。若是孩子出生，不愁才怪。取名无忧，自是不会因为有你这么个爹而整日烦忧。且这二字能修身静气，不是大雅，也非大俗，正是恰好。”
李小根不听他解释：“退钱。”
好不容易有了生意，趋灵儿自然是不能放弃。于是绞尽脑汁写了十几个名字，都不如李小根的意。于是道：“那依你的意思，是叫个什么好？”
李小根道：“我家祖上有钱，到了父亲身上，家产减半。到了我身上，勉强吃得上饭。当然要重振祖业，叫个响当当的名字，比如富贵、万金，多好听。”
“你既然想好了，又何必问我。”趋灵儿也有些不满，“自然是说什么都不如你的好，那就叫富贵呗。”
李小根砰地一拳砸在了摊子上，道：“瞧我脸上这印子没有，要是孩儿他娘能同意，我能来找你？”
“那我再写几个，你带回去给你家娘子看看？”
“算了，退钱吧。”
趋灵儿不情不愿地把钱拿出来，随后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只瞅了瞅四下无人，又道：“若是你都不满意，我给你算上一卦如何？”
“算卦？”
“对。算卦。虽然是触犯律法，但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要告发，咱们一起受罚。若要不准，你只管来寻我。”
瞧趋灵儿那模样，李小根打量又大量，琢磨又琢磨。毕竟在京都这种天子脚下，找到个算卦之人着实不容易，而后脑袋一拍，道：“成。你算算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发一笔横财？”
几枚铜钱一抛，趋灵儿道：“阳刚过度不寻常，枯树开花水泽床。长就栋财堪受压，自强积极定吉祥。此乃泽风大过之卦……凶也。”
李小根恼道：“不准不准。再算一个。”
趋灵儿摇头，反正卦也算了，钱财不可能退回去，只道：“哪有算至吉祥才罢休为止的道理。这卦实凶，若你真想避免，我送你一个法子。凡事缓则成，莫要贪心，莫要激进，切记轻举妄动。”
李小根掐住趋灵儿的袖子，道：“你若是再不给我重新算一个，小心我揍你。”
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趋灵儿只好在拳头之下又起了一卦。这次是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结果却是大吉大利，简直把李小根的前途描绘得富可敌国之象。
青梧听到这里笑道：“幸好你第二次算得大吉。若再是大凶，非得挨上一顿不可。”
颜卿问：“他方才为难你，可是被第一卦算中，特来寻仇的？”
“正是。我才知道这李小根是个赌|鬼，听我第二卦后就满心觉得可以重振家业，没等回家便去了赌场，从此以后输得昏天黑地。李小根被娘子扫地出门，流落大街后，便来找我报复。”
趋灵儿吃着颜卿与青梧打开的几封点心，道：“不过我算了这几日有逢凶化吉之象，等李小根来寻的时候，果真遇见了你们。”
青梧道：“你果然厉害。”
“准确之数不过半，只是看着祖师爷那几本旧书，勉强唬得住寻常人罢了。”趋灵儿吃得很香，摆摆手道：“在山上那几日，我就想算上一次。然而总怕是凶，索性闷头往前闯，不也平安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