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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荒唐!这真的是太荒唐了!”祁飞云因焦急愤怒而脸色涨红,双手甚至有些哆嗦,“爹!婚姻不是儿戏,这事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呢!”
      祁述怀也有些头疼,他知道祁飞云一定接受不了,但没想到他竟反应如此之大,讪讪地说:“飞云,说来话长,你不知道,当时真是骑虎难下。为了救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祁飞云根本听不进去,他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些眩晕,“爹,这不做数,你救人心切而已。总之,以后你们各自嫁娶自由,不受约束,江寄言跟我年龄相仿,如何能做你的续弦?”
      见祁飞云如此抵触,祁述怀愈发觉得棘手,但有些事又不得不说,总归是瞒不住的。他面上微微泛红,轻咳一声道:“飞云,我们……我们已经过了文定了,不然,老江怎么肯让我带走寄言呐,村里的人都是见证,我得对她负责。”
      祁飞云如同被一记重锤击中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身体不受控地晃动摇摆,用了极大的定力才稳住心神,话未说出口,已是双目赤红,脸色煞白,“你们,你们……”
      “飞云,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祁述怀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他又是着急又是担心。
      祁飞云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缓了过来,他一把推开父亲,踉跄几步,一个转身,却看到一道身影不安地立在门口,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祁飞云顿时怔住了。
      是江寄言,两年不见,她愈发纤细高挑,两颊更加消瘦,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头乌发衬得肤白人娇,远远望去,只觉得清丽动人、娉娉袅袅。没想到,二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祁飞云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
      江寄言的手紧紧扣住门框,脸上掩饰不住的忐忑和无措,看得祁飞云心头微紧。她何曾在自己面前这样局促过,向来都是江寄言保护他、迁就他,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把江寄言逼得如此畏畏缩缩?祁飞云鬼使神差地想要走向她,才刚刚抬脚,却发现江寄言的视线越过他,直直地看向祁述怀,眼里满是希冀,似乎他就是她唯一的依仗和港湾。
      祁飞云脑子里一阵轰鸣,胸膛里翻江倒海般的抽痛,片刻之后忍不住自嘲地嗤笑出声,心头酸涩缓缓泛滥开来。好好好,只有我是多余的。
      祁飞云的目光沉了下来,面皮紧绷,他不再看遥遥对视的二人,攥紧了拳头,大步离开,逃一般的狼狈回房,此情此景,多待片刻都会令他窒息而死。
      江寄言慌乱地垂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不敢看擦肩而过的祁飞云。她知道,当下的局面是有些荒唐,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当时那种情景,祁述怀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祁述怀走了过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尴尬又静谧的氛围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江寄言的耳根微微泛红,几乎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祁述怀见状也有点赧然,竟有点像毛头小子似的无所适从,可总归是他要年长些,需主动些,于是放缓了声音道:“寄言,你……你先去休息吧,飞云他还需要时间,咳……你放心,我既然做了承诺,便不会负你。”
      江寄言听后头垂的更低了,双颊飞上红霞,含羞带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祁述怀。想到不日二人便是夫妻了,更是不知所措,只是轻声应了一句,便急急回了房间。
      木已成舟,即便是祁飞云强烈反对,祁述怀也必须操办起来,给江寄言一个交代,于是请人开始筹备二人的亲事。祁飞云站在院子里,望着眼前一片红彤彤的景象,如同火焰一般,烧得他心口生疼。祁飞云觉得像是被这些红布紧紧地勒住脖颈,喘不过气来,他竭尽全力地平复呼吸,但心中的怒火却无法克制,一脚踹开了江寄言的房门。猝不及防的巨响惊到了屋内的江寄言,一不小心摔了手上的杯子,她慌乱地站起身来,“飞云,你……”
      江寄言方才正在试装,面上仍带着薄妆,远山眉,点绛唇,气质婉约,容颜清丽,祁飞云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了,情不自禁地向前几步。
      江寄言见状,心中微微一紧,脸上露出几分紧张。她忍不住屏气凝神,直愣愣地看着他,双眸中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戒备。这种神情刺痛了祁飞云,他从心猿意马中抽离出来,不禁有些羞恼,他何曾见过这种姿容的江寄言,她留在自己心中的仍是十五岁时青涩素雅的样子。想到日后,她便是自己名义上的继母,忍不住怒火中烧,压抑不住心中的那份刻薄。
      祁飞云上下打量着江寄言,那目光令她坐立难安、如芒在背,江寄言紧紧咬着嘴唇,双手绞在一起,一副无所适从的窘迫模样。
      祁飞云嗤笑一声,一字一句地挖苦道:“真是小瞧你了,寄言姐姐,”江寄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听他不依不饶地继续讥讽道:“两年不见,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当年的小丫头摇身一变,竟然依附上了自己的先生,你知不知羞!”
      江寄言听罢脸上火辣辣的,羞愤欲死,忍不住双目噙泪,她哽咽道:“飞云,你……你不知道,我有难言之隐,当时,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你就饥不择食,意图嫁给我的父亲?你忘记当年我母亲是如何善待你,我又是何等信任你!”祁飞云厉声打断她的话,眸中似有火焰在跳动,一副怒极了要吃人的样子。
      江寄言也被他骇人的神色吓到,刻薄的诘问令她无地自容,可她真的罪无可恕吗?江寄言紧闭双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成串流了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噎地分辩着:“飞云,我也是无奈之举,若玟姐姐还在世,我绝不会这样忘恩负义。可当时,我爹要将我送入大户人家做妾,我宁死不从,孤立无援,只有先生肯施以援手。”当日的情形一幕幕重现在眼帘,江寄言再度回想,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她软着嗓子哭道:“我知道你恼我,倘若我有别的法子,绝不会让你这样难做,算我求你了,多体谅我些,放我一条生路吧……”
      祁飞云何尝不知道她是病急乱投医,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走到这条路上来,他原本是满腔怒火,如今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颗坚硬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他的喉咙发紧、干涩,眼神仍带着几分寒意,试探性地问:“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当日实属无奈,不如这桩婚事作罢,我们且从长计议。”
      “不!这不行!”祁飞云话音未落,江寄言便急忙打断了,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听不得一点变数,而祁飞云则是脸色一变,眼神冷冽,恨极了她这副恨嫁的迫切态度。
      江寄言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急得眼泛泪花,仰着头恳求道:“飞云,我发誓,我进门以后一定会安分守己的,我只求一个容身之所罢了,绝对不会兴风作浪的,你相信我!”
      祁飞云脸色铁青,目光不善地狠狠盯着江寄言,只见她双眉紧蹙,鼻头微红,一副卑微至极的样子。只是她越是急切哀求,越是令他怒不可遏,一掌拍到桌子上,疾言厉色地讽刺道:“江寄言,你简直不知羞耻!我父亲大你十几岁,看着你长大的,你竟然心心念念与他成婚,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江寄言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些难听的言语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她。她是个看似木讷实际上很轴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妥协,索性心一横,她抹了一把脸,红着眼倔强地说:“你尽管骂吧,飞云,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辱我、骂我,我都受着。只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我不是存心要令你难受的。”
      “你不知道,原本要娶我做妾的那家老爷,脑满肠肥,令人作呕。你觉得我与先生不相称,但先生到底是读书人,虽年长些,仍是温文尔雅、通情达理,于我而言,是个不错的归宿,能嫁得这样的郎君,我心满意足。”
      “够了!”祁飞云再也听不下去,怒喝一声打断她的话,他敬重自己的父亲,却无法容忍江寄言以这样爱慕、倾心的言语来赞扬他,“我不是来听你倾诉衷肠的,江寄言,我原本以为你能迷途知返,没想到你竟如此执迷不悟。”
      他逼近一步,目光紧锁在江寄言身上,语气愈发低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肯不肯悔婚?”
      江寄言的心被紧紧攥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底又浮现出水光。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步步紧逼,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有容人的雅量?江寄言原本只有三分惧意,当下硬生生被他逼出了几分恨意。她看向祁飞云的目光流露出失望和怨怼,抖着嗓子问道:“祁飞云,难道我从前对你不好吗?别忘了,小时候你说过,以后一定会对我好的,如今我有难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祁飞云,你为什么这样欺负我?”
      祁飞云闻言身体一震,五味杂陈地看着江寄言,他的思绪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卷入了回忆的漩涡,那些美好的回忆往日如蜜糖,如今就如同砒霜。他恨恨地闭上了眼,昔日的幸福和如今的悲愤交杂在一起,搅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知道去怨谁,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别说了!江寄言,这是你自找的!你去跟我爹说,你要悔婚,我保证,会还你一个更加称心如意的郎君。如今你已经离了祁家村了,山高皇帝远,我们从长计议,去,你快去!”
      江寄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尽管自己苦苦哀求,他仍不为所动,江寄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绝望之际,反而激发了她的执拗。她索性身子一扭,僵直了背不再看他,沉声道:“我不去!如今我们二人已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让我出尔反尔,我有何颜面做人?”
      “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待礼成之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祁家人了。你该出去了,身份有别,以后须得避嫌,知道了吗,云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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