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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领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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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就算幼时习过武,这些年的荒废也与手无缚鸡之力差不多,只是因为现在在皇宫大禁之内,周围又都是侍卫,这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才没有被一句“妖怪”吓尿裤子。
民间百姓或许会觉得妖怪只存在于话本子中,吃人的女妖不过是书生们的杜撰,可能接触到这个国家所有秘辛的大臣们可没有这么愚昧。
恰恰相反,大臣们身处其中,更知道妖怪的可怖。
当初那场关于妖怪们的围剿,便是因为朝廷对妖怪的忌惮,都说这些精怪是吸天地之灵气,靠着自身的毅力才得以幻化成人,便是这天地的眷顾,就足以让皇帝嫉妒,更是惧怕。
即便精怪们并没有踏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普天之下,皇帝也不能容忍比他手中力量更为强大的群体出现。
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不自觉地按照帮派站在了一起,李琮站在三皇子身边,低声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
李家的两个混账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攸察觉不对劲,这时身边突然一凉,一道熟悉的声音冷飕飕地飘到了耳边。
乌俫不知道怎么混进了殿内,穿着侍卫的衣服,挺不起眼的。
乌俫说:“有人搞的鬼,之前那只杀了几个公子哥的灵狸跑进了宫里,已经快杀到大殿这边了,你要不要躲躲。”
李攸扫了一圈在场众人的神色,一时看不出来是谁设计的。
乌俫接着说:“应该不止哪一只灵狸,看着样子大概是冲着什么人。”
乌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最近风口浪尖的是太子。
“还有些什么?”李攸问完顿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那些离开尧都了没有。”
乌俫点头:“我看着他们奔出老远才回来,看样子不像是扯谎回来的样子。不过你胆子倒大,牢狱里那么多的妖,你说放就……”
李攸瞥了乌俫一眼,生生看停了他的话。
“你懂什么,全杀了反而引火烧身,反正现在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如今这个局势,不过今天这个宴席看来不会平稳度过了。”
李琮和三皇子的表情一派轻松,反而是太子的颜色有些难看。
太子站在最前面,那个一向护着他的丞相还在牢狱里蹲着等铡刀落下,虽然其他人不成气候,但是世家也知道若无太子,他们不过是一些猢狲,那些被外放的寒门什么样,将来的他们就怎么样。
所以此时,这些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七嘴八舌地小声猜测着情况。
侍卫已经一队一队忙慌慌地冲出去,可惜宫强内的侍卫大多是混的二世祖,割破一点皮就会哭天抢地,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够害怕了,哪里是杀红眼的妖物的对手。
朱红大门之外已经能听见惨叫声和奔逃的脚步。
李琮忽而上前:“殿下,臣已经派人从小路出去叫援兵。臣虽已年迈,却也愿做马前卒,带领诸多侍卫们一起阻挡妖物,为援兵争取时间。”
话时对太子说的。
此时临危请命的李琮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于殿前立下军令状。
似乎这一刻的李琮已经认定了这位年轻的太子便是下一任的君主,而身后的三皇子脸上没有任何不悦。
李琮如今已经半头白发,身体却依旧强壮,按理说李琮请命并无不妥,在场的武将中,也没有比李琮更能稳定人心的了。
太子这是踏前一步,扶起了李琮:“李侯严重,如今并未确认外面伤人的便是妖物,侍卫们也在尽力抵挡,您为国家鞠躬尽瘁大半辈子,怎好让你此时再入陷阱。”
“殿下……”
“李攸!”不等李琮开口,太子已经叫出了李攸的名字。
李攸几步上前,单膝跪下。
太子拍拍李琮的臂膀让他暂安,随即对李攸下令道:“李将军战功赫赫,如今官职颇微,着实委屈了,今日将孤与父皇的性命托付于你的肩头,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说罢命人拿来了自己的佩剑。
“此剑乃先皇所赐,由天外玄铁打造,吹发可断。孤深处荣华富贵中,如此宝剑在孤手中着实委屈,李将军如今身负重任,孤将其暂借与你,斩尽天下妖魔,待将军归来,孤必亲自为将军请封。”说完太子笑着与李琮说,“侯府出帅才,是时候放手给年轻人了。”
宽大的衣袖之下,李琮的手攥成了拳头,
宝剑确实美,单剑鞘上就镶嵌了数颗宝石,这样的剑就不适合染血,但李攸还是接了下来。
出了正殿,李攸刚过第一道宫门,乌俫就跟到了身后。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李攸脚步未减,乌俫速度也不慢,两人匆匆向惨叫声最为密集的方向而去。
李攸面色阴沉:“前些日子御史大夫曾叫我过去一次。”
“慎安志那个老狐狸?”说完乌俫拍了下自己的嘴,偷偷看了一眼李攸,见李攸无反应,才继续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攸脸色难看。
那日慎安志专门让李攸深更半夜去,是告诉他一个能覆灭整个大俞的事情。
他说,如今这尧都的众多官宦院子里,都出奇地有个特别美貌的姬妾。虽说早些年也有人搜罗美貌之人或送入宫中,或贿赂官员,可那些姬妾实在太过美貌,慎安志虽然于美人无意,可内心的不安还是让他派人去查了查这些没人的底细,结果干净的着实过分。
从籍贯到成长和遇到的事情,每一个都十分平稳和顺,若只有一两个只能说这户人家安分,可若每个都这样就不对了,尤其是其中一个出自出了名混乱的郡县,有如此美貌竟然没被任何人惦记骚扰过,要知道那些地方连为人妇多年的都有过被山贼掳走的记录。
那这些美妾都是从何而来?又如何入了官宦人家?
既然能入官宦人家,那宫里……
李攸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
乌俫还在等李攸的下文,李攸却不出声了。
李攸继续向前,却发现乌俫没有再跟上来,回头疑惑地看向乌俫,却见乌俫面无表情地说:“有人在前面等你。”
李攸一愣,这个时候谁在甬道等他?
乌俫的眼眶里只剩下黑色,漆黑地不带一点光,乍一看有些神人,黑洞洞地看着空荡荡的前方。
今日的天额外冷,虽没有下雪,却也不见一点星光,阴沉沉地昭示着这并不是一个好日子。
李攸没再理会乌俫,而乌俫只是继续站在原地,在李攸转身进入另一处甬道时,漆黑的夜色将他彻底吞噬,下一刻,黑羽展翅。
甬道错综复杂,或许是因为当年差点亡国,皇帝想将这偌大的皇宫当做最后的城墙,所以在安稳的这些年里热衷于修缮宫墙,若非熟人,很容易走错。
就在李攸过了一道门时,突然被人拉住。
炙热的气息扑在身上,李攸下意识就要动手,却在闻到熟悉的气温时停了下来。
“……王爷?”李攸吃惊地看着齐怀赟。
之前宴会上闹哄哄一片的时候,李攸就没见齐怀赟了,因着先前见他脸色不好,只当他下去休息,不曾想竟然在此处。
“王爷如何在这里?”李攸四下看了看,这边并无混乱,可齐怀赟身边却不见一人,“您的侍卫呢?”
齐怀赟摇了摇头。
夜色虽黑,李攸依旧能看见齐怀赟脸色不对。
他下意识摸向齐怀赟的额头,随即一惊:“王爷您发烧了?凌琸他们呢?不然我叫其他侍卫现将您送回去,这里不安全,您……诶……”
李攸刚要向前却被齐怀赟推回到墙壁,后背的碰撞让李攸有片刻愣神,主要是没闹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齐怀赟比李攸稍微高一些,宽大的朝服也显得他强壮些,李攸本就偏瘦,这会儿有点砧板上鱼肉的意味。
李攸有些懵,齐怀赟却清醒的很,明明不舒服的是他,却要比李攸明白。
“李洄之,你听我说。”齐怀赟的呼吸是热的,两人靠的太近了,如今不用手触碰,李攸都能感觉到齐怀赟身体内的热度。
李攸对上齐怀赟的视线,齐怀赟的眼睛不如乌俫那样深色,也不想自己这样清浅,就好像他一贯没什么脾气又好说话那样,连眼睛颜色都不会显得刺头。
齐怀赟的眼睛并不像皇帝,大概是随了母亲,稍长的眼位像是挑人的钩子,所以李攸并不常看齐怀赟的眼睛,他总觉得那是个旋涡,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
李攸这会儿看着十分老实,齐怀赟叹了口气,放缓语气:“你知道你太子派你出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李攸眸色一沉,看向齐怀赟的眼神里多了探究。
既知道是太子所派,齐怀赟方才应是在殿内,他如何能赶在自己之前到了这条巷子,又如何拖着病弱的身躯,来问自己这些话?
李攸不言,齐怀赟摁住李攸的肩膀,好似没有看出李攸的打量,问:“你知道,这些妖物其实一开始,就出自李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