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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到了九月,晴朗的白天仍是有些炎热的感觉。
太阳晒啊晒啊,体育馆里闷闷的,像个大塑料袋把学生装在里头。
戚语先穿着外套,微微出汗。
心跳加速时是烦躁的感觉。
凌乱无章的,像是夏日骤雨。
“手没事儿?”戚语先垂着眼,看那条最近每天都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手臂。
说到底,两个人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
姜非五官都还没完全长开,还带着脆生生的稚嫩感。
身体倒是长得蓬勃宽阔。
尤其是那条手臂、那在戚语先眼前一晃而过的胸肌,那不像是天天呆在学校死读书能有的肌肉线条。
“没事儿。”姜非笑了笑。
刚接球那会儿是实实在在疼得有点儿懵,现在手心收在身侧,还有些细微的颤。
“伸出来。”戚语先盯着姜非的手。
姜非犹豫了一下,伸开被打中的手掌。
那手掌也宽广,一根根手指修长,不是那种白皙柔腻的滑,反而有一点粗粝,结实,也是看得出来有被好好爱护着的矜贵。
如今被拍过来的篮球撞得红了,夹了些尘沙,掌侧擦破了好一块皮。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给戚语先挡篮球。
可能就是一直被好好保护着,所以才能做出那么多善良的举动。
戚语先伸出手在姜非手掌上碰了一下,灰黑的泥沙顺着他的指腹摩擦滑落。
“不疼。”姜非很自然地把手交由戚语先查看按揉着,手心里沾了灰,原是想忍忍就算了,现在被戚语先盯着又好像觉得不太好,“我去洗个手。”
破了皮的地方粗糙不平,带着血,扯出丝,边缘的皮像被风吹起的白浪。
蹭破了一点儿,不是很严重,但是估计挺疼。
“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戚语先拉着姜非的手起身。
体育馆正门走出去,教学楼一楼楼梯旁就是校医室。
校医在里头正玩手机来着,见戚语先和姜非进来,问了是什么事,就拿出工具来给姜非处理伤口。
“不擦碘伏。”姜非说。
“碘伏消毒的,”校医拿着个小盘子,叫姜非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不想用碘伏?”
“不喜欢那个颜色。”姜非解释。
“一个男孩子还那么爱美呢?”校医乐了,“那擦酒精,会疼。”
“酒精吧。”姜非垂着眼也笑了笑,说。
戚语先就站在旁边看。
看姜非吃疼时手背手臂浮起的青筋。
看他盯着伤口看和偶尔飘向他的眼神。
伤口不大,处理起来都不用两分钟就搞定了。
“这两天注意点儿,能不碰水就不碰水。”校医处理伤口的速度和交代注意事项的速度同样迅速,“伤口不深,就不贴创可贴了,你要是怕蹭到就贴一下。”
她把酒精药油创可贴都打包了一份,让戚语先拎着。
戚语先接着了,姜非伸手要:“我来吧。”
戚语先没松手。
姜非也没硬抢,眨了下眼,向校医道谢:“谢谢姐姐。”
校医姐姐嘴角一下子就扬起来了,挥挥手:“慢慢走。”
一出校医室门,姜非又和戚语先说:“谢谢。”
“谢什么?”戚语先偏头看他,被微长卷发阴影遮掩下的眼眸颜色总是显得深。
静而深沉。
“谢谢你带我来医务室。”姜非说。
真奇怪。
“害得你受伤的人是我。”戚语先搞不明白姜非。
“不是你,”姜非笑容浅浅的,眼睛里的光荧荧的,“你并没有害我受伤。”
戚语先看着他。
“不是因为你。”姜非又说。
怎么不是因为他?
戚语先不是傻子,闭着眼没看清楚事件经过都猜得出原因。
姜非伸出手挡在他面前,不是为了替他挡篮球,还能是伸出手拥抱篮球?
他能躲开但没有躲开,替他拦了球擦伤了手,这还不算因为他?
戚语先觉得姜非这人傻傻的,成天不是在请人吃饭就是在送人糖。
擦伤了手,不骂人,也不邀功。
多美好的家庭才能养出来这样一个孩子?
戚语先不明白。
但比这更可怕的事是,戚语先发现这股傻气居然好像也有点儿蔓延到他身上了。
他居然要开始相信姜非这人就只是真诚,只是善良。
甚至觉得姜非有点儿可爱。
他疯了吗?
太久没人爱,抓住一点儿浮萍也当是金丝,舍不得松手?
戚语先不愿意见到这样的自己。
心生反感到厌弃。
“我……”姜非的身形动了一动。
“去哪儿?”戚语先抬眼看他。
“我去,洗个手。”姜非被戚语先的反应看得一愣,话也顿了一下才接上来。
姜非手上只有伤口部分被稍微处理了下,手掌还是有泥沙。
他想洗一洗。
戚语先跟着他进洗手间,在姜非想要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时攥住他的手,把人搡到一边儿。
冷漠阴沉的人做起事来也不说话,力度落到姜非身上倒是轻的。
姜非还没明白戚语先想做什么,就见他脱了外套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再一脱,上身也赤了。
厕所里的灯光坏了一盏,断断续续的滋啦声伴随着忽明忽暗闪烁着的白光。
灯光在戚语先身上披了层柔软白绸,劲瘦的腰身收束在松松垮垮的校服长裤里,肌肉走向勾勒出几道阴影。
姜非这下是真愣了。
眼睫毛颤了两下,视线还没找到该落下的地点。
“手。”戚语先把上衣打湿,转身面向姜非。
姜非还愣住。
戚语先拉起他受伤的那只手,像摆弄一个听话的木偶一样展开姜非的手。
校医处理得简单,那手上翘起的皮都还支棱着。
戚语先把湿了的衣服拧成半干,团成一团,沾湿姜非手心。
姜非不自觉想收拢手指,还没挪动几分就被戚语先握住。
拉开。
展平。
戚语先捏着他的手擦过他手心手指每一处。
“你还没讲完你爷爷的事。”戚语先收回手,把校服再拧了两下,拧到拧不出来什么水,挥扬两下。
他又把这短袖穿回去了。
姜非的注意力都没法在戚语先说的话上。
湿漉漉又皱巴巴的短袖校服紧紧贴在戚语先身上。
“这衣服还是湿的。”姜非直愣愣地看着他,湿了的上衣把戚语先裤腰都开始有些洇深。
“嗯。”戚语先应了一声,衣服穿上去,并没有任何要脱下来的征兆。
“捂在身上不会感冒吗?”姜非问。
“等会儿就干了,”戚语先把外套取下来,穿上去,又捂多一层,“洗澡的时候不也是湿着吗?”
姜非感觉有点儿道理,又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
愣了两下后开始笑,眼神亮晶晶的,无声地,笑得停不下来。
“笑什么?”戚语先看着他。
这几天他看过姜非对着同学笑、对着爷爷笑、礼貌的笑、温柔的笑,看了个遍——大多是温和的浅笑。
现在倒是头回见姜非单纯地、心无旁骛地,只是笑。
很开怀的那种笑。
戚语先心里有根弦,默默被拨动了。
姜非笑了多久,回声就响了多久。
可姜非却一无所觉,仍是笑,仍是说:“觉得很神奇。”
戚语先感觉姜非这个人像太阳。
太纯粹,太明媚,美好得不太像个活在这世道该有的人。
摊开的手心连颗痣都没有,受了伤反而替对方说话。
可人怎么会是完美的呢。
戚语先不相信。
他抬起眼,看姜非一双漆黑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再了解姜非一点儿吧。
再知道多一些关于姜非的事情吧。
“还有多久下课?”戚语先走出洗手间。
体育馆外,教学楼架空层没人。
一楼放了几个KT板,展示着上学期学校搞的什么机器人模型比赛。
“还有五分钟。”姜非跟着戚语先走出去。
没有目的,也不打算打探目的的跟随。
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展览板上。
戚语先径直穿过架空层,走到花坛边儿坐下。
姜非坐到他身边,面前就是校门正门门口。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姜非问。
“我请你。”戚语先身上有股潮湿的皂香味,缓缓地,润润地,郁郁地漫出来。
他们坐在白兰树底下,正午的阳光穿过花蕾和树叶的缝隙,堪堪罩着他们的影子。
“真的吗?”姜非眼神清澈而亮,那欢欣来得简单。
“便宜东西,”戚语先说,“不是什么大餐。”
姜非的眼神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我要请假吗?”
“不用,很近。”戚语先看了姜非一会儿,心脏一跳一跳的,慢慢膨胀起来,奇异得很。
戚语先想,九月的天气还是太热了,穿着湿衣服大概还是不那么爽利。
他收回视线,心跳也没平复下来。
没一阵,下课铃就响了。
保安把校门打开。
戚语先和姜非成了第一批出校门的学生。
太阳下的光影在晃,戚语先感觉思绪也在晃,走到外边儿才清醒些。
姜非又跟上来。
不算热的阳光又变得有些滚烫了。
戚语先攥了下衣角,莫不成穿湿衣服真把胸口闷坏了?
“你有个哥?”戚语先胡乱找了个话题问。
“是。”姜非大步跟在戚语先身边。
跟着他沿着学校墙根走向有个大便利店的那个路口,却没走过去,转了个弯。
“报到那天那你也看见我了吗?”姜非还认得是戚语先。
戚语先不应,又往左走,背着学校的方向拐进条小巷。
周边都是树,浓的绿,淡的绿,高的矮的,微风带来凉荫。
偶尔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
“你哥多大了?”戚语先又问。
“比我大四岁。”姜非倒没想到戚语先会问起他哥。
“大三?”戚语先算了算。
“是。”姜非回答。
果然是上大学。
不像他,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在本地读?”戚语先问。
“不是,”姜非字典里可能都没有隐瞒二字,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可隐瞒的,“在C大。”
挺好的大学。
不过不是什么顶尖学校。
“挺牛啊。”戚语先真心实意地说。
姜非笑了笑,为他哥高兴,也为他哥骄傲。
姜余一直做的都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爷爷呢?”戚语先又换了话题,“一个人住?”
“他和大伯一家一起住。”姜非提起爷爷时脸上又扬起笑。
他刚才体育课上和戚语先讲的那些爷爷的事,不知道戚语先听到了多少。
想起来也有点儿好笑。
“你奶奶呢?”戚语先问。
“她,去世得比较早。”姜非的笑意敛了敛,多了几分怀念。
“抱歉。”戚语先回头看了姜非一眼,视线碰上时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躲。
“没事。”姜非并不避讳提起去世的奶奶,“她身体不是很好,五十多岁就要坐轮椅了,爷爷照顾了她几年,她就去世了。”
那会儿,姜非才小学四年级。
他还太小,还不懂什么是死亡。
他还不知道以后就见不着奶奶了。
葬礼之前在等候,他牵着姜余的手。
想抓得紧一点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的扶手。
好像也没有很疼,可是眼泪却止不住一直在流。
姜非是在哭了之后才渐渐模糊地明白了死亡意味着分离。
悲伤随着泪水翻涌而来,淹没了他。
他记得礼堂里的百合花香。
记得奶奶躺在透明玻璃棺里被涂红的嘴唇和脸颊。
记得奶奶最后被装进一个小罐子,被埋入坟里。
然后在往后无数个日子里记起曾经奶奶带他去小公园玩、带他去影楼拍照片、一起切水果榨汁……
奶奶的生命不是很长,在姜非短暂活过的人生里占据的记忆更是少。
姜非慢慢地也淡忘了一些和奶奶有关的记忆。
可是现在还能记得的所有关于奶奶的记忆,全都是美好的记忆。
“以前爷爷是和奶奶一起住的。”姜非继续和戚语先解释,省掉一些讲不完的细节。
从最最开始,姜余刚出生,那时候家里一家三口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老房子四楼。
到姜非出生,爷爷奶奶搬出来,住到三楼。
三楼又搬到一楼。
拆迁之后,爷爷奶奶单独租了个一房一厅的房子住。
奶奶离世了,爷爷就一个人住了一年多。
到村里新房子建好了,回迁上楼,爷爷年纪也不小了,在大伯和姜非爸爸之间,爷爷选择了和大伯一家一起住。
“哦。”戚语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听完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个什么回应。
感觉问了没个回应不太好,又感觉姜非说话声音还挺好听……
“你爷爷经常来学校看你吗?”戚语先没什么理智地往下问。
姜非摇摇头:“这次是第一次。”
戚语先想了想:“你第一次在学校住宿?”
上回姜非爷爷说过姜非和他都是住在兰园新村。
姜非住的兰园新村和戚语先住的华丰村就隔了两条马路。
按道理来说,离学校也近,就一个地铁站的距离,不怎么需要住宿。
“是。”姜非垂了垂眼,难得有几分不是很想再说下去的样子。
戚语先没来得及品味姜非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想带姜非吃饭的店就出现在面前。
“到了。”戚语先说。
姜非仰起头抬起眼看招牌,才一抬眼的功夫,刚仿佛出现的脆弱感就消失殆尽,又开始眼神亮晶晶地笑着。
这附近不是商业街,都是些住宅小区。
旁边就几家店,便利店、洗衣店、沙县小吃之类的,店面都不大,冷冷清清的。
戚语先带姜非来的这家店连招牌都旧里旧气的,就叫“老大杂粮煎饼”。
六个字,掉了两个半字。
现在叫“老良煎饼”。
“来两份卤肉煎饼。”戚语先也没问姜非吃什么。
这家店就只做煎饼,一共也就几样花式,煎饼里就只有卤肉煎饼最好吃。
“要辣吗?”老板低着头摊饼。
戚语先看向姜非:“要辣吗?”
姜非摇摇头,有点儿好奇地看着老板煎饼。
“一个不要辣,一个中辣。”戚语先跟老板说,“其他都正常放。”
“嗯。”老板应了一声。
“带回去还是在这吃?”戚语先又问姜非。
老良煎饼店面虽小,里头还是有几张桌椅的。
姜非和戚语先一下课就出来了,拐了三个弯来到这儿,实际上从校门处来到这都没花五分钟。
时间还早。
“在这吃吧。”姜非说。
正午的阳光照下来,照得这家店亮堂堂的。
老板站在光里动作熟练地摊饼。
一层面糊,一层蛋液,一层酱,翘起一个角,夹了两片生菜煎了一煎。
虽然说了在店里吃,但姜非没动:“我想看看老板摊饼。”
戚语先也就站在旁边等他。
老板往饼里加葱花,加香菜,加卤肉,铲边,折起来,掰开薄脆,放上去。
“这是什么?”姜非看得很认真。
“薄脆。”沉默的老板开了口。
“薄脆是什么?”姜非还是有点儿不懂,移开视线,偏头问戚语先。
戚语先也不懂,沉默了两秒:“面粉做的吧。”
“是。”老板应了一声。
姜非又笑了:“神奇。”
戚语先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可神奇的。
神奇的是姜非吧,这居然也觉得神奇。
戚语先看着姜非的侧脸。
老板把饼再折起来,从中间铲开。
“装在一个袋子里吗?”老板问。
“嗯。”戚语先应了一声。
先制作完成的那份,戚语先递给了姜非。
这个池塘没有鱼(摇头(其实是晋江连括号字母什么的字符组合发出去都成了乱码(生气(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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