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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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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课间操结束。
严修回到座位上准备做题,后座睡了一个早晨的游弋明拍拍他的肩膀,偷偷塞给他一个盒子。
他立刻慌乱地扭头看肖彷,见这人正不停誊抄下节课的课前作业,才松了一口气,接过盒子一看,是一盒雪花膏。
游弋明小声说:“看手机。”
严修把手机拉出桌肚一点,
【最幸运的男人:抹点,脸要皴了。】
【严修:这个有用吗?】
【最幸运的男人:不知道,我看百度上说有用。】
严修撕开包装,听话地刨出一点点雪白的膏体,点涂在脸上。
游弋明在身后支颐看他。
严修在校服外面套了件厚羽绒服,他微微低着头,露出又白又长一截脖子;剪过的头发很软,服帖柔顺地贴在脖颈上。
他细长的手指抹过一点白色的膏体,轻柔小心地擦在泛红的脸颊上,偷偷地动作,还要避着一旁奋笔疾书的肖庞。
那样子简直可爱到不行。
不一会儿,严修动作幅度极小地把雪花膏塞回来。
游弋明看到退回来的东西就发毛,眼睛发直地问:“怎么了?”
严修低头在抽屉里发消息。
【老婆:你也擦一点吧,昨天眼泪好像蹭你脸上了。】
警报解除!
游弋明盯着手机半晌,脸上微微泛出笑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伸出食指戳了一点膏体,涂抹在下巴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昨天严修的眼泪,他想起那时湿润的触感,觉得严修跟他的眼泪一样,即使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都是冰凉又柔软的,又精致又脆弱,想着想着,指尖拂过的像是激起了微弱的电流。
说起擦雪花膏,其实是还有个地方需要擦。
游弋明手伸到前面,他的手指上沾着些微凉的膏体,轻轻贴上严修的耳垂,“别动,这里也涂一点儿。”
严修明显一顿,他的头不适地埋了埋,随即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还微微侧头,选好角度,方便身后的人更好地给他上药。
他的耳朵软骨长得很好看,形状规则,就像医学教科书上配图的标准长相,乖顺地贴在鬓侧,这会儿泛着红色,在游弋明手指的揉搓下终于有了点儿热度,还可以看见皮肤下透出的青色血管。
指尖那点膏体早就消失在两人皮肤的摩擦中,游弋明有点心猿意马,他顺着那精致的耳朵骨摸上去,滑上耳廓,微软的皮肤捏在指尖,他感觉自己是得寸进尺的盗贼,一边又壮着胆子观察严修的反应。
严修没反抗,也没做题了,他一只手捏住笔,指节弓起到泛白,从游弋明的角度,还可以看到他尖利的下颌角鼓动,似乎正咬紧了牙关。
霎那间一股电流冲过游弋明的脑子,他咽了口唾沫,伸长了屈着的腿。
就在这时候,葛三粒抱着课本进来了,打堆的学生们作鸟兽散,游弋明手里的那点软组织突然滑开,严修坐正了,红着耳朵抬头看讲台。
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葛三粒趁课前发话,“课前按照管理说两句,上次的竞赛有些同学提交了资料,已经有部分同学通过了审核,等会儿班长把名单贴在公示栏。
他的眼神在班上游转一周,“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五个月了,丑话说在前面,这个考试的难度非常大,如果感觉没有希望,就不要去浪费时间了。大家自己斟酌,要是有人坚持参加的话,记得开好请假条。”
他说着,看了眼最后排的游弋明,那人正在低头看手机,他提高声音喊道:“班长?”
游弋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班长,答应了声。
下课后他拿到那张纸,见严修的名字就排在第一列;后面的目标院校是是滨城大学,他心里忽地闪过一丝担忧,顿了一会儿,将纸张贴在教室前面的公示栏处。
迅速就有人围上去看,不住地感叹着这些人牛逼。
在大家都还啃书啃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有些人已经优先他们走了那么多步了。
要说不佩服是假的。
“滨城大学。”肖庞从公示栏处跑下来,兴奋说,“学霸,那是你梦中情校啊。”
严修笑了笑。
游弋明凑近了些问:“你什么时候交的资料啊?”
“上周顺手就交了。”严修捏了捏笔,问,“怎么了?”
游弋明:“没什么。”
自从上高中后,严修每次考试排名都是第一,这种成绩不可能不入选。
有了这个入选资格后,需要到目标院校参与一次自主命题的选拔性竞赛,由于汇聚了全国的优秀学生,竞争也非常大,能不能争到一个名额,那还真说不清楚。
但游弋明知道,严修一定会得到这个名额,稳稳地成为滨大的学生。
但他担忧的是,他大学念的是北方的一所警察院校,如果事情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他和严修将在几个月以后,一个南下一个北上,成为异地小情侣。
他和小男朋友还没有谈上,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名单公示以来,严修的学习时间不断延长,除了日常学习任务,他还找了些以往滨大的题目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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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下起了小雨,严修刚做完一张试卷,坐在柜台后面伸了个懒腰,说:“赵世崎已经很久没有找我们麻烦了。”
游弋明坐在前面客人坐的圆桌旁,百无聊赖地翻严修刷完的题集,一页一页机械地翻过去,看不懂,只觉得字写得真漂亮,“他做贼心虚了呗。”
严修望着天上的雨水,又冷又湿的天气让他整个人感觉到一种束缚感,“他可能还会找我们的麻烦,你害怕嘛?”
“大不了赔他点钱嘛,我有什么害怕的?”游弋明本来就对赵世崎恨得牙痒痒,又碍于严修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没有强制要求他去报案,但心里一直计划着什么时候把赵世崎拖走打一顿,怎么可能害怕他。
“那你是觉得烦了吗?”他看着游弋明手撑着下颌,困倦地翻着他的试卷玩,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游弋明愣了愣,走到严修面前,“你在说什么啊宝贝,我至于因为这些事烦嘛?”
严修思索着问道:“你这两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游弋明的思维转了一圈,决定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我是在想,你肯定要去滨城上学,虽然我家在滨城,但是我不一定——”
“那你就要抓住这段最后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啊。”严修一改之前阴郁状态,严肃说道,“再这样下去,真的要靠运气了,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能踩狗屎运,高考的时候凭空多考一百多分吧?”
正是这么想的游弋明:“……”
他咽了口唾沫,说:“怎么会,我还是打算再努力一把的。”
“嗯。”严修很是欣慰地点点头,“那你明早跟我去上学吧。”
“……”游弋明,“好。”
一天结束,两人各回各家。
雨已经停了,冬天的空气难得湿润,严修擦着头发走到窗前,对面是游弋明的窗户,绿藤渐渐枯黄,仍齐刷刷地往窗户上爬,白色的窗框被打理得很干净,米色窗帘拉开一部分,里面的灯光明亮,能看见书桌上摆着POSE的迪迦还有男生穿着睡衣露出来的半个手肘。
严修笑了笑,拿出手机,又拍了张照片。
他把灯关上;不久后,那边也跟着熄了灯。
严修半躺在床上,把刚刚那张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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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游弋明打着哈欠跟严修一起上学,到教室时,严修精力充沛抓紧时间刷题,游弋明揉着眼睛就跟那些男生插科打诨。
肖庞说外面有种网红食品,现在特别火,想发给游弋明看看,“好多女的在那儿排队,嗷——还有爆款情侣巧克力,谁吃那玩意儿呀。卖的贼贵还甜,不过他们家主打的是这个话梅硬糖,我发你手机上了——”
游弋明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打算把手机收回去,表示自己没兴趣。
这时,肖庞看着手机尖叫一声,“游哥,你换头像了?卧槽,这是啥?”
游弋明:“你懂个屁,情头。”
游弋明每天晚到早走,有人招呼就扎在篮球场,不打球就趴在教室睡一整天。
大家都知道他谈恋爱,但没人知道他跟谁恋爱,这时带了手机的都掏出手机看,没带手机的挤在肖彷那儿凑热闹。
严修今天还没给他发过消息,被这个情况勾起好奇心,也小心地掏出手机看。
确实是张新的图片,拍的是严修的窗户——窗户打开了一半,淡蓝色的窗帘轻柔地飘着,可以透见房间里一尘不染的洁白墙壁,朱红色的木门。
就是这个,跟他是情头吗?
确实跟他昨晚换上的那张还挺像的。
他天天都跟游弋明发消息,这人什么时候换上的?
这时,有人开始起哄,说证据确凿,让游弋明发喜糖。
游弋明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享受着这种氛围,对别人的要求不置可否。
有人又说游弋明是妻管严,请客都要媳妇儿点头。
激得游弋明一下子就同意了。
……
喧闹疲惫又寒冷的中午,游弋明和他的小跟班拎着几袋糖果进了教室,那家号称排队半天的现做糖果就这么外送到了游弋明手中。
同学们一哄而上,有的叫着他金主爸爸,有的问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亦无他,唯有钱尔。”游弋明用当地方言回答,他插着兜,另一手拎着糖果看着闹得最凶的那几人,示意他们麻溜上来,十分得瑟地说,“谢谢我的宝贝吧。”
游哥把他的恋爱对象藏得极好,但是自己又高调的一批。
肖庞作为狗腿,立即涌上来接过他们的狗粮,尽职尽责给大家分发,“游哥给的,兄弟姐妹们记得接东西的时候每个人默念一句祝游哥和他的对象99啊。”
此起彼伏的游哥99在教室里回荡。
游弋明甩手掌柜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大马金刀往椅子一坐,欣然接受大家的祝福。
糖还没有发到教室后面,严修也含着笑意看着喧闹的人群。
游弋明给大家准备正是肖彷说的那款网红硬糖,在庆宜不好买到,更遑论这些跟时间赛跑的高三学生了。
趁大家闹做一团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像递雪花膏一样偷摸着递给严修。
“干嘛?”严修疑惑地挑了挑眉,他长得是在太好看了,做这个动作就挺招人的,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一侧嘴角带着笑意,让看着他的人也心旷神怡。
游弋明接下这个笑容,摸了摸鼻子,说:“那个喜糖是送观众的,这个白巧是送情人的嘛。”
严修笑了笑,接过东西,一边扭回头,快速说道:“那祝你和你的对象99.”
游弋明愣了片刻,忽然心跳加速,他抑制不住冲动,一只手手伸向严修脖子,扼住那根细瘦的脖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严修一头扑在习题上,装作没听到。
游弋明坐回椅子上,掏出手机不停地给敲字。
【最幸运的男人:你承认了?】
【最幸运的男人:我们是在谈了是吧?不用等上大学了?你要跟我早恋?】
【最幸运的男人:老婆,是吗?】
肖庞的糖果发到了最后一桌,把话梅硬糖递给严修。
严修:“谢谢。”
“嗯?学霸不要不讲武德。你该说什么?”肖庞贱嗖嗖地问。
严修:“我刚跟他说过了。”
游弋明看了手机。
【老婆:老婆?谁?】
他歪着一侧嘴角笑了声,在肖庞一行人“游哥又在给对象发消息了”的打趣中,拿起手机走上讲台。
“吃人嘴短啊。”游弋明调出录像模式,反转手机对着自己和班上的人,“你们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我要发给我老婆。”
老婆这个字眼刚冒出来时,底下一阵干呕声,随即,他们又把红色的糖果拿出来,对着游弋明的镜头摆出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心,异口同声地,发出朗读时拖沓的声音,“祝游哥和他的老婆99——”
最后一排的严修,手里捏着一块白色巧克力,混在人群中,坐的很直,露出那种不常见的含蓄笑容。
即刻,严修的微信弹来消息,是刚刚那段视频。
【最幸运的男人:谁收到视频谁就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