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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银杏的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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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个秋天被捡回来的。那个穿黑西装的女人蹲下来时,风衣下摆扫过我的尾巴,她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另一个穿白裙子的人把我抱起来,指尖软软的,声音也软:“叫小银杏好不好?像我们的项链。”
她们住的房子很大,却总喜欢挤在书房的沙发上。黑西装会读报纸,白裙子靠在她肩上打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暖烘烘的。我跳上沙发踩奶时,黑西装会皱眉,却从不用手赶我——她怕吵醒白裙子。
有天深夜,我听见白裙子哭。她抱着件旧外套,肩膀一抽一抽的。黑西装蹲在她面前,用指腹擦她的眼泪,动作轻得像碰易碎品。后来我才知道,那件外套上有个人的味道,跟黑西装很像,又不太一样。
白裙子经常去海边。她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枚银色的东西,一看就是一下午。黑西装不放心,会悄悄跟在后面,站在礁石后面看她。有次起大雾,白裙子突然站起来朝雾里跑,黑西装追上去把她抱住,两个人在雾里站了很久很久。
我老了以后,跳不上沙发了。黑西装就把我抱到她们中间,白裙子用手顺我的毛,说:“小银杏陪了我们好多年。”黑西装没说话,只是往她那边靠了靠,让我有更大的地方躺。
最后的日子,她们总是在海边晒太阳。白裙子先闭了眼,黑西装把她抱得很紧,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我蹭了蹭她的手背,湿湿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别的。
后来有个小姑娘把我埋在了海边的银杏树下。风吹过时,树叶沙沙响,像白裙子笑起来的声音,又像黑西装说的那句“我在”。
原来人类说的“永远”,就是风会记得两个人的味道,树会记得她们靠在一起的影子,连猫都会记得,沙发上曾经有过三个温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