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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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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治睡了大概1个小时,要醒的时候听见小瑾的声音。
“司年叔叔,爸爸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司年带笑的声音:“不会的。轻伤,一会儿就醒了。”
司年已经看见贺长治眼睫毛动了,眼皮滚动,这是醒了。
小瑾笑了:“那就好,那司年叔叔,让他在这里睡,我们两个出去切蛋糕吧,那么高的蛋糕。我们两个切。”
贺长治笑了,才这么几天,小瑾就已经无原则的偏向司年了。
他倒是乐得其成。
所以他笑着道:“蛋糕是我定的,还要瞒着我切?”
贺长治正要扶着沙发靠背往上起,手就被挡住了。
司年拦了他一下:“右手先不要动。”
贺长治这才想起他右手受伤了,他刚才睡着了。贺长治也就没有硬往上起,小瑾看他睁开眼往他身上扑:“爸爸你终于醒了!太棒了!我还以为你要醒不了了呢?”
童言无忌,贺长治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用左手摸了下他头,笑道:“我怎么可能醒不了呢,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小瑾抱着他脖子拱了几下:“爸爸,我想吃蛋糕了。”
贺长治笑:“好。我们去切蛋糕。”
司年把小瑾抱起来,让贺长治起身。
吃完蛋糕,酒宴就结束了,虽有波折,但最终还是圆满的过去了。
酒宴过后还是下午,年轻人又跟着来贺家闹洞房,贺家筹办了小型的舞会。
除了年轻人来了外,还有贺家父母及纪家父母来了。他们来看小瑾的,小瑾是纪央唯一留下来的后人了。
纪母对他格外想念,这两年他们来的次数少,一是因为纪家还在香港,距离远,二是不愿来这个女儿去世伤心地。
三年了,终于愿意踏入贺家了。
所以贺长治在跟来的宾客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小瑾陪同他们,让司年跟苏管家先去招待下其他人。
其实也不用他招待,这些年轻人都是贺家子侄这一辈的,自来熟,再加上苏管家跟刘姐、张妈他们都已经布置好了,贺长治就是想让司年提前熟悉下。
果然,在贺家三堂弟、四堂弟的带领下,一众年轻人很快投入到热闹的舞会里了。
苏管家跟看司年站一边,跟他笑着说,让他也去跟他们跳舞,司年笑道:“都是年轻人爱跳的。”
苏管家就看着他笑:“司先生你也是年轻人啊,又不跟我这老胳膊老腿似的,”
司年笑了下,他都忘了这一茬了,他跟苏管家道:“可能是以前跳的太多了,现在看着觉得累了。”
他以前是WTH的主舞,跳了太多的舞,现在看着他们觉得有些恍然隔世一样,但一点儿都没有想下去跳舞的想法。
他跟苏管家道:“苏伯,我去给他们弹会儿琴吧。”
苏管家笑了:“当然好啊,快去吧,先生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来陪你。”
司年只笑了下,他不用贺长治陪,他又不是小瑾。
钢琴在侧厅书阁前的角落里,司年走过一重帷幔,正要趟过玄关走廊的时候看见了黎彻。
他正站在走廊里,看上面的一幅画。
那幅油画司年还有印象,画的是白玫瑰,梵高的《白玫瑰》,素色背景里一捧素白高雅的玫瑰花,与梵高之前的色彩浓烈的画截然不同,这幅画更像是色彩里的素描,曾经有画评家说,那是画家耗尽了他的心血,用最后的色彩画出来的。
那幅画的创作背景就是梵高在精神病院里,发病清醒后画的,发病时癫狂,可他病后却清醒的画出这样一副高贵典雅的画。
画家用他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在创作,哪怕穷困潦倒,用最后的色彩都画出一副名传千年的画。
高仿这幅画的人,一定也很喜欢这位画家,她画的很好,几乎以假乱真,司年刚开始看到的时候都驻足看了一会儿,这是纪央画的。
上面有她的名字,落笔大气。
黎彻在这幅画面前长久的站着,手指微微的落在那幅画的签名处,轻轻的抚摸过去,许久都没有放下。于是司年在霎那间明白了什么,黎彻喜欢的人是纪央。
司年回头看着热闹的如同群魔乱舞的舞池,再看看这幅画前如同一座雕塑似的男人,心想对比挺明显的。
在喜欢的人心里,纪央如果眼前的画永不褪色,可在其他人这里,他们早已经忘记纪央了。
司年看着装饰花瓶里花团锦簇、比白玫瑰要喜庆的花朵,今天还是一个大喜的日子。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缅怀故去的人对一个深爱的人来说确实残忍。
司年漠然的站着,他心冷,共情力低,对感情尤其漠然,所以哪怕此刻黎彻孤冷的背影让人可怜,他也没有要上去慰问下的意思,
司年从旁边绕开了。
贺家面积大,会客厅、花厅一个接一个,从这里绕开后就到了另一边的花厅,舞厅里的热闹没有传到这里,他能听到花厅里人说话的声音。
纪家大哥的声音:“妈你别难过了,今天怎么也是长治的好日子。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他,但……他长的确实太像阿央了,不怪小瑾喜欢他。”
司年脚步微微的顿了下,他今天感觉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缅怀纪央的人。
现在恐怕也过不去了。
司年听见纪母强行抑制着的抽泣的声音,那跟鞭子抽在骨头缝里一样,好在纪家大嫂安慰她的声音很快就出来了。
“是啊妈,阿央已经故去三年了,咱们来不就是为了看看她留下来的小瑾吗,只要小瑾过的好,她就放心了。咱们也就放心了。”
纪母深深道:“我知道,我就是替我阿央难受啊,她才去了三年……长治他怎么能……”
纪家大哥的声音要更沉稳一些,透着一种理智的冷酷。
他说:“妈,你又不是不了解长治,长治心里有数,他娶那个司年为的是什么咱们两家不够清楚吗?那个司年是个男的,不会再生个孩子了,小瑾就是他们俩唯一的孩子,能替我们纪家跟贺家稳固住关系的是小瑾,那个司年越不过阿央去。”
纪家大嫂也符合道:“是啊,妈,小瑾现在是个孩子,他不能分辨什么,而且他太想念阿央了,等他长大以后,他就知道了。”
司年轻轻的阖了下眼,他们说的对,小瑾长大了也许就会后悔今天把他召回他家里的事,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
小花厅里的纪母看了儿子儿媳一眼,她也不是不知这些的,在婚礼上她默认了司年的存在,笑语宴宴的跟贺家父母共坐一桌。
可来到这个她女儿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悲伤一下子藏不住了。
她知道贺长治对他们纪家很好,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可越是这样,越会让她觉得贺长治对她女儿不好。贺长治太冷静、太理性,那么受伤的自然是多情的人。
纪母对纪乘风没有感情,但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不怨恨贺长治?贺长治没有照顾好她的女儿,还在去世三年后娶了别人。
纪母牵了下嘴角,冷声道:“我知道,可阿央不知道啊。倘若阿央知道他是……她可怎么在九泉之下合上眼。”
纪云霆看了他母亲一眼,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他知道他母亲心中有气,司年如果是一个简单的像阿央的人,她不至于这么生气,但司年偏偏是他父亲的儿子。这怎么想都觉得膈应。
假若阿央地下有知确实会觉得难过,但问题是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知道呢?
所以万事还得向前看啊。
纪云霆轻轻叹了口气,抚了下他母亲的肩膀说:“妈,别难过了,你想想,其实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长治他毕竟还年轻,他跟阿央结婚不过六年,他日后肯定会再娶,那与其跟别家联姻,那不如是……司年。”
司年当然听得出纪家人喊他的名字时的停顿,那是膈应在心。
这确实是难为他们了,为了接受自己勉强找了那么多理由。
司年听见他们走出来,往帷幕后站了下,他无意于偷听他们说话,但确实又听到了。虽然那些话不算什么,纪家人既然没有在隐蔽的地方说,就是不怕别人听到的,更不怕被自己这个外来者听见。因为事实就如此。
但司年本能的不想碰到他们,纪家人肯定不想碰到他。两相见面不用想就知道多尴尬。
他今天是这里最尴尬的那个人。
司年等他们从那边走过去后,才从帷幔里出来,刚想走,就看见小瑾朝他跑过来了:“司年叔叔,你在这里跟我玩捉迷藏吗?”
司年向他身后的贺长治看了眼,贺长治就闲闲的站在后面,显然不知道站那里多久了。
司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种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感觉,明明他也没有干什么。不管怎么说,藏着就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意思。
贺长治倒没有说什么,只跟他道:“刚才小瑾想要找你,我们过去吧。”
那边还是热闹的,司年在这里看到了黎彻,黎彻正在跟贺家三堂弟喝酒,看他来本能的抬头看过来,这会儿司年也知道他目光在他脸上飘过是什么意思了。
去年黎彻选他当JS的品牌代言人,其实他最想请的人应该是纪央,只是斯人已逝,他便选了自己。所以后来自己毁约后,他挺生气的,说以后再也不跟他合作。
司年心里明白,并没有说什么,他不能共情深情,便漠然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