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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起点 ...

  •   都没出鞘就把自己打成这副模样,纵使曾在军营不可一世的头号斥候,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情绪。

      “想死?墨迟大人问你话,你个小校尉是不是嫌命长?”,白羽长剑出鞘一尺,剑气割裂刘宗发丝衣物,使他差点跪倒在地。

      刘宗连忙疑惑问道:“两位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白狐,更不明白黑水国将领的动向,小人只是漠北小城的一介小兵,所知甚微。”

      “呵呵,刘校尉,莫不是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墨迟老人消瘦中皱纹满布的脸上骤起杀意,右脚疾射而出,刘宗如同风卷枯叶般倒入城楼。

      “噗……”,刘宗口吐鲜血,浑身疼痛至极,卷缩成虾尾,面露不甘缓缓爬起身,在漆黑中颤抖。

      根本没办法反抗,根本来不及挡。

      “何必……咳咳,何必要难为我这一介小兵。”,刘宗疼的没办法撑起身,瘫软靠坐在城楼,右手搭腿抹着血沫。

      “倒是没错,逃兵罢了。”,白羽一袭白衣走向刘宗,按住他的头颅,用袖口给他擦拭鲜血,讥讽到。

      “怎么了刘校尉,两三年的风霜便压的你这不可一世的天子斥候起不了身?”,刘宗并未接墨迟老人的言语,心中最听不得逃兵二字,如若不是当初在大庆国边疆为了一群百姓怒起抽刀杀了上级,也不会逃亡到漠北城,果然,在九墨眼里他逃不掉的。

      “白狐一事只是道听途说,中原是有一位青衫侠客生命垂危之际被我救过,白狐血一事,真的不可验证。”

      刘宗撇去白羽假惺惺的手,眼色戒备的看向墨迟老人。

      “所以刘校尉你是知道如何找到白狐,也知道怎么得到白狐血对吧。”,墨迟老人笑着出声,双手插袖,身形瞬息之间直指刘宗,刘宗瞪大眼睛还未等反应过来,一张粗糙的手覆面,呼吸困难。

      “刘校尉,我可是连一丝劲力都还未动用,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对于整个大召国来说有多么重要。”,墨迟老人阴森森的说道,面色染上一丝疯狂。

      只要是对召肆召月溪有用,对于墨迟老人来说那怕北境所有人死去都不可惜,可惜白狐一事,掺杂许多,不能着急。

      墨迟老人贴近脸庞,看着刘宗惊骇的眼神,收手拂袖大笑。

      “哈哈哈,刘校尉风采不减当年,白羽,切下他三指,记住是左手,可别让刘校尉一手箭术失传。”,墨迟老人声音传出,他便背过身缓缓走下城门,想着白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是时候去打发一下。

      “怎么样逃兵先生,不用藏着,黑夜可救不了你,下次记聪明些别再想着逃跑。”

      白羽长剑出鞘,一声剑吟,面带不悦的指向刘宗,刘宗低头看不清表情。

      “您自己挑。”

      刘宗带着一丝癫狂伸出双手,十指清晰可见,眼神冷漠的看着白羽,白羽有些震惊,这人莫不是被墨迟老人揍傻了。

      一声闷哼……

      刘宗左手三指应声飞落,在空中被白羽肉眼不可见的斩成碎末。

      “嘶~你们都疯了,整个大召国都疯了,你们这群疯子,东线连连传来失利战报,你们居然还在找这些虚无之物。”,刘宗红着眼睛,捂住渗血右手,眼神带着怒气低声怒吼。

      白羽手中长剑不见一丝红色痕迹,收鞘缠去自身外衣,盖在刘宗身上,好像一个死人呐,他想着。

      “你以为这些事是你这种垃圾也能指染的,你以为你有资格,你觉得你有能力改变吗?可笑至极,刘校尉,你老老实实听我们的安排,自然有你的赏赐,大漠龙骑天字营斥候小队队长兑颜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你难道不想回去见见她吗,哈哈哈哈哈……”

      白羽仰头放声大笑,城门口的老人身影漠然看向官道零散火光,心中想着今天那位姑苏小子,他觉得这小子没那么简单,但不过是牧民罢了,犯不上在此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今日事情就当这小子的天外横福,下次再进城,让心心念念想和他聊天的小公主再和他见一面,事后痛快杀了,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受折磨的好事。

      “所以我说你们都疯了。”,刘宗听到兑颜的名字,心口泛起刺痛,那是他的徒弟,那个总是傻乎乎跟在他身后的墨杉姑娘,是他无法割舍思念,二十五载的人生,对的起大义,唯独对不起她。

      刘宗强忍着心绪,面不改色回答到。

      “可我听说那姑娘发了疯一般找寻刘校尉你的足迹,还求到天子营青山将军那里去了。”,白羽看着默不作声的刘宗,心中觉得无趣。

      “想知道兑颜的下落,刘校尉你就老老实实与我们共谋此时,事成自会带她见你。”

      白羽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城楼,留下刘宗一人拽紧身上白衣,渗透的血红色不及他眼里半分,他瘫软倒地,目视星空,闭上眼感受着心中的刺痛,随后站起身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之人走向监考,落寞的身影在月色下越拉越长,寂静无声。

      “墨迟大人亲自迎接下属,诚惶诚恐,下属白墨参见大人。”,白墨带着一队人马疾驰到城门口,见墨迟身影连忙下马抱拳说道,脸上哪有嘴上姿态。

      墨迟点点头,白羽从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众军士下马清点马匪头颅,白羽微微侧首,见墨迟老人摆手他便带领马匹军士们入城。

      墨迟老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白墨,伸手摩挲着他的指尖,白墨低头不语,墨迟笑笑道:“这两只手在漠北城没有滥杀无辜吧?白墨。”

      “大人,小人可不敢行此事。”,白墨装傻瞪大眼睛无辜道,阴沉的脸庞顿时激起有趣的表情,好似委屈极了。

      墨迟心中泛起厌恶,想想白墨不过与自己一路人罢了,随即轻描淡写出声:“没有拿百姓的头颅充当马匪,便无事了,早日歇息吧。”

      白墨俯首再起身,面色不改好似没听到这句话,直直走向城门里。

      “稍等,此次有无遇到其他事?”

      墨迟转过身笑眯眯的问道,白墨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对于他来说,他太了解墨迟了,白墨摇摇头。

      “回禀大人,下属今日未见其他之事。”

      “嗯,一同回府吧。”,墨迟看着停下步子的白墨,说着便一同走去城主府。

      ……

      柳青蹲在河岸洗着马皮,对于长年杀牲畜的他来说此事毫无难度,只是午夜的寒冷让他不经加快清理速度。

      呼,终于弄完了,没想到这战马皮如此韧,也多亏了这把匕首锋利无比,握在手竟有一丝温热,也不知这手柄何物所做,他边想边拖着马皮走向灌木丛,看来今天只能晚些回家了,他心中对爷爷奶奶道歉到。

      甲丁看着身子不厚实的柳青扛着马皮慢慢走过来,不由得感叹浸水马皮可不轻转念想到教柳青功夫一事不免有些头疼,这小子怎么看都不是学武的材料,唉,谁让他对自己有恩呢,想想办法吧。

      柳青扛着拖着马皮,看着到了火堆轻轻当下,不让他激起大片灰尘,随后加了些柴火,火势渐旺,便直起身用匕首挑开马皮,再用马筋缠绕木头,撑开成一张小床模样,靠在火堆慢慢烘烤皮下那一面,顺便暖和暖和身子。

      看着柳青乌青的嘴唇,甲丁有些面露不忍,看了一眼马的尸体,想到柳青忙碌的身影,用唯一能动弹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身旁。

      “过来坐会,少年郎。”,她知道自己躺的这一块,是一圈唯一不是风口的位置,所以火堆让她觉得暖意洋洋,唯一不足的就是浑身疼痛难忍,令她有些不愿动弹。

      柳青嘀咕着小声走过来,往甲丁身旁轻轻坐下,看着这个躺着身材修长的姑娘,他实在是有些羡慕。

      “你嘀咕什么呢?”,甲丁皱着秀脸,轻启皓齿说道。

      “我说姑娘你与我,应该差不多大,就不要显得这么老成可好。”

      “这你可就不懂了,谁让我叫你武功对吧?”

      “对啊,可这……”

      “停停停,嘶~疼死了。”

      “算了算了,姑娘你别说话,愿叫什么便叫什么,不打紧,你瞪着我是何事啊,我可没得罪你。”

      “咳…我是你师傅,你是我徒弟,对吧柳青。”

      “这倒是没错。”

      “所以你应该叫我师傅,我应该叫你徒儿,天经地义。”

      柳青看着洋洋得意的甲丁,好像没那么冷漠,毕竟和他差不多大嘛。

      他哪里能明白他俩这正是贪玩的年纪。

      不过甲丁从小生活的环境非常苛刻,几乎无玩乐之物,甲首大哥说她是在大雪封山时师傅从门口捡回来的,师傅对她要求十分严格,小时候甲丁经常练功练到嚎啕大哭,都是几位师兄弟逗她才破涕大笑过来的。

      “我之前就说了我叫柳青,姑娘你又不说你叫什么,这样可不行,教功夫的时候我可以称呼你为师傅,那生活中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柳青正色道,端坐身子看着甲丁,噗嗤一笑,自己觉得这话滑稽,笑的仰不起身。

      甲丁手指敲打着尘土,这让她感觉到自己活着,闭着眼已经开始想教柳青什么功夫毕竟好,睁开眼看到柳青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你那眼神太过于伤人了,姑娘。”

      柳青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脸,见甲丁没理会他,在凝神歇息,哪能想到甲丁是想这小子怕不是练功的命,为其悲哀的叹气。

      “姑娘,你真的不说你的名字吗也罢,我看你也不是普通百姓,就不难为你了。”,柳青走到火堆旁给马皮床调换位置,让其快些烤干。

      “真冷啊,漠北这天气,入秋之后还剩两三个月便下雪了,这对你的伤口恢复是好事。”,柳青看到甲丁不理会他,便自言自语起来。

      “这样吧姑娘,你看你现在有伤,又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你青耕好不好,姑娘你可别误会,这名来源山海经中一种鸟类,有抵御百疫百病之意。”

      柳青不好意思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甲丁,询问她的意见。

      “你说你一个牧民怎么会懂这么多?”

      甲丁微睁开看着坐在眼前的柳青说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乐意叫什么就叫吧。”

      身体的痛感慢慢开始剧烈,她有些不耐烦道,随后看了一眼马皮床又问道:“已经过了午夜,柳青,还有撑的住吗。”

      柳青摩挲着还未生胡须的下巴,见青耕没反对,有些许开心,又坚定回答道:“已经可以了,但是你得忍一下,稍等我把你抬到上面,然后沿着这条路走一会就到了寨子,青…青耕你就可以好好养伤。”

      他用干草在马皮上再加厚了一层,随后用之前用河边烤干的草藤编织的衣物给自己穿上,把麻布衣放下,嘴里不停说着。

      “漠北的荒原过了午夜会特别冷,青耕你现在伤很严重。不能再受低温症,这衣服等会盖在你身上,我穿这个不冷的。”

      青耕心情有些许复杂,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他的一番好意,她知道柳青看似稚嫩中夹杂着一些老成,无非是荒原的生存环境与自身年龄的格格不入。

      “好。”,这是今晚第二次从青耕嘴里说出这个字,柳青知道,她记在心里了。

      星空的光线与月色重合,青耕忍着自身疼痛,心里与战马绿戎告别,抱着与寒风一脉相承的寂寥,听着柳青缓缓行驶的喘息声,轻轻睡去。

      柳青全神贯注用脚划拉地面的石子,随即踢开,让身后的青耕不至于太颠簸。

      其实还是很冷,他看着自己走一路掉一路的枯草衣,从黑夜中呼出一声叹息,心中不知道何想,慢慢走着。

      ……

      “一群饭桶!”

      黑水城十余里外,大召国军营,召肆阴沉着脸看似无意的扔砸着帐房里的器具,苏河现在一旁一言不发,

      “为何还没能攻破这座小城,是想等着我死去吗?苏河?”,召肆怒火消了七八,眯着眼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苏河,随即又出声道:“难道是攻不破,战不过?”

      苏河立马跪下请罪:“请殿下再给我两天时间,必破此城,为殿下夺得仙药。”

      召肆咳嗽几声,停下手头泄愤瓷器,苏河观望到连忙让几位重骑兵将领滚去帐外,看着龙体越来越抱恙的太子,他倍感心痛,这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召肆闭着眼歪过身子扶头,一身华贵丽服褶皱百生,平复心绪,静神安定,随后轻声吐句。

      “吾没有多少时间,苏河,你让青山,百野进来。”

      苏河低头闻声退出帐内,随即从帐外进来两位披甲将领,为首一人虎背熊腰,盔甲还有残留的血腥味,见不怒自威的太子定眼瞧他,青山立马跪地沉声说道。

      “太子殿下再给我三日,我天子营联合三军必攻破黑水关。”

      百野跪在青山身后未言,只是眼神坚定看向太子召肆,召肆招手让身旁跪在地面被器具砸出一身鲜血颤抖着不敢动分毫的仆人,给两位将军上两杯酒。

      “这两杯酒就当给二位将军庆祝此战告捷。”,召肆冷漠这看向两人,面色不悦的说道:“给你们两天时间,攻不破黑水关,你们两位自行脱去这身盔甲,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在我面前提条件的。”

      青山、百野闻言面色不改,立即一饮而尽,尽表必破之心。

      “那吾就期待二位将军的好消息了,这杯酒给我带给沈将军,你们三位可不要负我厚望。”

      召肆说完摆手,二位将领跪拜即退,这狗屁黑水国百纳军,不过是一群江湖山贼人士凑在一起,再来几次攻城,必然拿下此孤城,一定要给太子找到长生之术,青山面容粗矿,站在帐外握紧长枪,暗自发誓。

      百野倒是立马就去找重骑兵沈峰将军,身后仆人端着那杯酒。

      他略加思索,摇了摇头让仆人自行送过去,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天子营地门口,阔步走进青山营房。

      ……

      柳青的步子越迈越慢,前路越来越艰难,身后不时传来青耕的闷哼,他咬咬牙,继续往坦平的沙土地走着,编织的衣服现如今只剩几根茅草搭在身上,全散落在地面和青耕的马皮床上。

      “要不要,咳咳…歇一会,柳青。”,青耕面色染上一抹白,忍着疼尽量不哼出声。

      柳青摇了摇头,并未言语,心想着一鼓作气,还有几里路就到了。

      然而此行远远比他想的更加艰难,他估错了拖着一位身形比他修长的姑娘行走的难度。

      不知过了多久,柳青歇了又起,起了又歇,青耕则是在疼痛与朦胧中昏沉着。

      后半夜柳青明显感觉青耕情况不大好,一直与她搭话,聊着故乡,童年,长辈,喜欢吃的与讨厌的事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青耕已然在昏沉中半梦半醒,时不时答一句。

      “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青耕姑娘,呼哧呼哧~,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已经不知是何时辰,瘦小身形缠绕着交错粗壮的藤条,双肩布满红痕,汗水与顽疾在夜里不停挑拨柳青的意志,他的行动变的有些木然僵硬,纯靠意志力前进着。

      今晚运气很好呢,没遇到响马,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眼前的小路上,脑袋里想着一些杂乱无章的事让自己保持清醒。

      青耕不知道在何时醒了过来,侧过头凝望着旁边的漠北河,实在是不大好受,那怕是与小时候练功打基础比起来。

      河面水雾在月色下腾起一层薄纱,微弱的光线折射出仙境模样,晚雾从河边的树林里穿行而过形成一道道白痕。

      树影浊浊雾沉沉,也似晚霞也似晨。

      “终于到了……青耕,你,你还好吗?”

      柳青轻轻把马皮床放在地面,往后看能看到一条无边无际的两道划痕,身上的红痕摩出一些血丝,扯下沾着血肉的粗藤条,他痛呼出声,眼神有些恍惚,嘴唇乌黑色,却还是抬起右手指向脸前的胡杨林说道。

      “青耕,你看,我们到了……”

      “嗯,谢谢你,柳青。”

      青耕的声音微不可见。

      柳青跪坐在地面上,应声倒地,尘土四起,耳边模模糊糊传来青耕的呼喊。

      感受到她翻身摩挲着爬过来的体温,柳青再也支撑不住。

      闭上双眼沉沉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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