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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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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万元宝成功的病倒了。
宏墨心情甚好的一觉睡到了中午,饿的再也睡不下去了,高声喊着小生来伺候,面对的正是神情颇为沉重的小生带回的消息。
小生说,今儿早元宝没有起来,他午饭前后去寻,才发觉病的很重了。
宏墨心内陷入了自责不安,昨天那么冷,井水一定更冷,万元宝用冷水给自己洗褥子,一定很不舒服吧。他倒是抱怨抱怨啊。也怪自己,干嘛让他洗呢,弄湿了直接扔掉了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连带着,虽是饿的不行吃了些东西,仍是味同嚼蜡。算是因为自己病倒了的,要不要去看看。
既已伺候少爷吃完了饭,小生手脚利落的将桌子收拾干净后,问着:“要不,我去给元宝送个饭?” “去吧去吧。”宏墨颇为不耐的应了下来,转念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要迈出门槛的小生:“那个...你带我一起过去?”
诶?小生望着宏墨愣在了原地,不住的眨巴眼睛,他听到了什么?他幻听了?自己疯了?少爷...疯了?宏墨嫌弃的盯着小屋,啧,这也是人住的地方?
小生谨小慎微的问着:“少爷,是我先送进去,还是您送进去?” 若是要一起进去,最好了。
宏墨想了一会,道:“我先进去吧,出来你再送进去。” 好嘛,还要他在外面等着。
小生委屈的瘪嘴。
宏墨再三做了心里建设后,面对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门把手,终于狠下心下了手,推开了门。
房屋低矮,屋内光线昏暗,好似有着浓厚的烟尘,连带着屋内的样子也雾蒙蒙的。
虽是很嫌恶,宏墨仍是快步的走到了万元宝的床前。
“你没事吧。”宏墨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在咳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嗡嗡作响的万元宝,并没有听清宏墨说什么。
回过神后感觉屋内似乎有人,转过身看见了宏墨,挣扎想要坐起来,被宏墨忙按住了。
“别起来别起来,凉到了怎么办。” 万元宝勉力的笑了,干裂的嘴唇似是刺痛了宏墨不敢再看一样,忙低下了头。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我如今病了,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万元宝用手挡着嘴,似乎只怕传染给他。
“听闻你病了,我来看看而已。”宏墨强调着。
“小少爷费心了。”万元宝勉强的笑着:“实在不必来的。”
“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病的这么厉害。”宏墨有些赌气,又有些埋怨。
“算不上什么大病,不过就这样吧,扛过去也就好了。”
“好好的吃几贴药,我准你养几天。”
“一条贱命,哪那么娇贵。”万元宝止不住的又咳了起来,仍是想要笑道:“倒不如死了利落,若是不死,又是那么回事了。” 这话听得宏墨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不过一个风寒,怎么万元宝就这么没有生志?
“胡说什么呢?一个风寒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 “毕竟命贱。” 万元宝好似开玩笑一般,弄得宏墨心内很不舒服,生老病死,岂是可以拿出来说笑的? “难不成你不想活了?”宏墨斥责问道。
“便是不想活了,要是我死在了宏府,会有丧葬费吗?” 望着万元宝渴求一般的眼神,宏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不会!一席芦苇给你卷出去了事,想的挺多啊你。”
万元宝啊了一声,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失望和酸楚,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许久之后,宏墨才听见万元宝轻声的呢喃着:“原来我这条命,到底都不值钱。”
想什么呢他!宏墨像是被什么扎到一般,立刻站了起来,见到万元宝仍是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
掐着腰站在原地,气鼓鼓的想着,有他在的一日,他万元宝想死都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他不敢去深想。 “你烧糊涂了,我去给你请大夫。”宏墨不敢继续停留了,快步的走出了屋内。
万元宝仰躺在床上,手臂滑落在了额头上,不禁苦涩的笑着,他好像真的有些烧得糊涂了。
“小生!小生!”宏墨心内憋着火,一叠声的喊着。 “来来来来!”小生忙跑了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找大夫来!”
“找哪个大夫?” 看着小生探头探脑的样,宏墨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踹他:“请我常见的大夫来!” 得了。
他这就知道怎么办事了。小生动作麻利的给大夫请来了,刚进屋去,宏墨悬着的心还未放下来。哪想到,万元宝拒绝大夫看诊,三言两语将大夫撵了出来。
看着大夫对着他无可奈何的笑着,宏墨气呼呼的冲了进去,吼道:“万元宝你发什么疯?” 万元宝勉强撑起身子,眼色晦涩难明:“我没钱看诊的,若是你真的怕我死在了这,我挪出去就好了。”
“你每个月二两银子,银子呢?” 宏墨几乎要气笑了,一月二两银子是用来打水漂了吗?
“我用来还债了。” 宏墨瞬间偃旗息鼓了。
万元宝轻声道:“你要是觉得府内死人不吉利,我挪出去也就是了,不会污了少爷的屋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宏墨气急了:“再说,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会死?” 宏墨觉得荒唐,不过是刚得了风寒,怎么能论的那么严重?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万元宝淡淡道:“捱过一日是一日。”
“不过一个风寒,你将养几天也就好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宏墨嘴里埋怨着,仍是细心的帮万元宝掖好了被角。
万元宝直直的望着屋顶,道:“小少爷,你不懂人穷的悲哀的。”
“你一个月二两银子,再出去说穷,小心挨揍。”宏墨小声的抱怨着。
“倒是该谢谢你给我的银子了。”万元宝叹了口气,继续道:“债还完了,人也没什么精神了。”
“你好好的休养,钱我替你出了。” 宏墨不想再听下去了,匆匆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万元宝困惑不解,他怎么要为自己出钱了呢。
他病的有些脆弱,该说的不该说的,竟然都说了出来。万元宝自嘲的笑了,自己算什么呢。
所有压在心底的念头终究是汹涌而至,在嘲笑着自己,在疯狂的叫嚣,在用力的撕毁他。
庸人自扰。
自那天时,宏墨再没敢进过万元宝的屋子。有了大夫的诊治,万元宝的烧当天就退下去了。
宏墨不禁长舒一口气,命小生看护着万元宝,不能躲懒。小生自然知道不是能够躲懒的活了,可想着要认真干活了,心内很是委屈了。
又不敢露出丝毫,战战兢兢的给万元宝熬着药,不敢怠慢分毫了。
幸而万元宝的病好得很快,不过几日便已经好了。大夫说明日不必再来时,宏墨不放心不确定的拽着大夫再三盘问,得到了确定极其肯定的再三答复,才略略的放心。
大夫与宏家极其熟稔,打趣问道:“病的是何人,这么重视?” 宏墨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什么时候家里添了这么一口人我不知道?” 面对大夫的取笑,宏墨难得的脸皮一红。大夫本不想为难他,一笑而过,再不多问了。
“你放宽心好了,他身子底子不错,但心事有点重,愿意胡思乱想的,加上病的突然些了,好好将养几日就没事了。” 面对宏墨的再三道谢,大夫无可奈何的咧笑着,背着药箱跟着小生出去了。
宏墨有心想要进屋去看看万元宝现在什么样子,又舍不下面子,总怕被万元宝笑话。
虽说不知万元宝会怎么取笑自己,可总怕他的尖牙利嘴,更怕他说些自己不明白的话。
想来想去,狠着心跺脚离去,总归到时万元宝出来干活,还是能够看到的。
这一宿,宏墨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被惊醒,窗外连泛白的鱼肚皮都不曾有,仍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