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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忠诚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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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行动的日子,童虚早早清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全套计划,前往全民祭奠的开幕仪式。
他和记者约好,在祭奠宣布开始,灵车启程,全宇宙直播开始后,便冲上直播舞台抢镜头。
而记者则同步向电台传回他的壮举。免得被祭奠拍摄方用消除影像的办法,摸掉这次行动的痕迹。
为了华丽地登场,童虚把铠甲调成隐形模式,准备到舞台中央再现身。
在确定了记者抵达现场,图兰在一旁接应后,他便开始行动。
就在他要登上舞台时,被无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了。
他瞬间就意识到这是队长布下的陷阱,一向事事考虑周全的队长大概率猜到他要来阻上这场盛奠,故早早设下埋伏。
好在他同样准备周全,一直跟图兰与记者保持着联系,告知两人若搜不到自己的信号,则表明自己落入队长圈套。
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投影出自己的存在,在观众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假装被人抓走。
图兰再上台向主办方讨要人,把事闹大,队长就不敢胡来了。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童虚什么也没等来,他感到不妙,便开始挣扎。
严忠看着在舞台附近挣扎的童虚,开始催促卢信、卢义快点找到童虚的同伙。
只有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才能消除隐患,他早就知道童虚不会放过这个出头当英雄的机会。
设下陷阱只等童虚踏入。也知道图兰和记者到处踩点侦查,在金坟星玩了一圈,甚至到废弃神庙去探险。
只是探险后记者没出来,只有图兰一人回来。
记者恐怕是暗中去找那并不存在的石中剑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隐患都得控制住。不能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有机会夺走殿下。
严忠抽出剑握在手,时刻准备着战斗,果然很快有隐形人出手搭救童虚,感应到剑风,他便杀将过去,一剑劈下。
登的一声响,两把剑碰在一起,严忠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后退。
甫一交手,他便感受到武器上的差距。
殿下出事后,皇家骑士团以要重新调整人事的名义,暂时收缴了近卫队内所有神兵利器。他只好佩戴平时给新人当教练时使用的剑。
此剑虽用得称手,可毕竟不是顶级武器,在和顶级对手交流时,武器的差异足以定成败。
再这么战下去,他必输无疑。
严忠立马收剑入鞘,拔出了正义。
正义虽是的唐喆王子殿下的佩剑,但殿下曾借他使用过,授予他临时使用权。
只要不违背殿下的利益,正义便愿意为他所用。
这世上能胜过正义的剑,只存在于传说中,严忠从未得见。
因此只要正义在手,他就有能力跟隐形的敌人相较量。
他高举正义,再次劈向敌人。
两剑交锋,对手却突然说:“谢了哈,忠哥。正义,我们出发吧。”
说完对手便瞬间撤离。
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是什么情况的严忠,询问正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剑灵却仿佛睡了过去,毫无反应。
…………
哀怨、愤恨、迷茫、痛苦,所有没门牙的冤魂的情绪汇聚成涛天的洪流向吉祥涌来。
他捂紧怀中吉吉的眼,却睁大自己眼,努力去解读每个人的情绪。
看到了喜欢把他抱在怀中,轻抚他脑袋的谈容公爵。
看到了喜欢捏他脸,送他各式各样礼物的公爵夫人。
看到了曾在森林中跟他玩跑跑抓的谈氏部族。
看到了喜欢爬到他怀中撒娇的谈家小妹。
看到了一心想要改装身体的武术教练。
他们都曾围在他周围,在他快乐自由的童年里,成为童话般生活的一部分。
然而现在,那些给他带来欢乐的谈氏族人,仍像儿时一样围着他,
却用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看着他,朝他张开嘴,露出雪白的,代表着完整尊严和体面的门牙。
下一秒,一双双手成为巨大的摄子,探入一位位谈氏口中,毫不留请地一拔,瞬间门牙从一张张嘴中崩出,像爆炸爆出了血色的烟花。
让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片红,耳蜗中只有凄厉的惨叫声。
吉祥吓坏了,拉着吉吉狂奔。
他要从门牙大王的时空气泡中逃走,为此必须打开气泡之间的时空之壁。
他伸出手捕捉灵魂力量的脉络,只要把力量缠在掌上,就可以扯开时空之壁,然而这里最丰沛的灵魂力量,却是怨灵们的怨力。
怨力抓在手中,像握住一团燃烧的火,烫得他的手快要烧融,露出磷磷白骨。痛得他,连灵魂深处都颤抖起来。
可他没有放弃,反而让这团火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触及到神魂。
在痛苦的回忆里燃烧。
他的痛苦,并不比死去的冤灵们轻。因为当年那一场灭族的重罪,惩罚的不止是谈氏全族,也有他。
从此他不再是自由任性,天真浪漫的小王子。
现在,他要用这折磨了灵魂九十年的苦难,烧出一条生路。
“破”吉祥大喝一声,用掌心的能量虚空划出一道裂口,拉着吉吉跳进去。
然而门牙大王咬住裂口,追了过来,再次张嘴放出怨灵。
吉祥想要再次聚集怨力,却痛得再也无力凝聚力量。
他对自己说,不过是痛而已,不过是悲伤而已,不过是绝望而已,我可是堂堂人生体验测评系统,痛苦也好,欢乐也好,都是构成生命的一部分,没什么区别。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却依然痛得聚不起怨力,怨灵们围住他,碰触他,把遭受的痛苦还给他。
他不怕痛苦,可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怀中吉吉因四周怨力强大,猛烈挣扎,从怀中脱出,被怨灵们团团包围。
他想要冲进怨灵们围着的人墙,却被一脚踢开,眼睁睁地看着
怨灵们伸手一只只手,抓住吉吉,用力扒吉吉紧闭的眼。
眼见吉吉的眼皮就要扒开,吉祥怕得不行,哭喊着:“笑笑哥,求求你,救救吉吉。求求你,救救吉吉。笑笑哥,笑笑哥。”
他冲门牙跑去,不顾门牙攻击,紧紧地搂住狰狞的门牙,泪流满面地恳求道:“求求你,笑笑哥。只有你能救吉吉了。求求你,救救吉吉。求求你……”
天空射下一道光,谈谈笑手持正义,从天而降。
吉祥如释重负跑了过去,却见谈谈笑冷冷一笑,迎向族人。
谈氏族人同样放下吉吉,冲谈谈笑踱来,一个个排队拥抱谈谈笑。
谈容公爵及夫人,还亲了亲谈谈笑的额头。
“爹、娘,孩子不孝,令你们受苦了。”
公爵夫人摇了摇头搂住谈谈笑。
看到这一幕,吉祥的心沉到谷底。他想趁机抢回在地面扑腾的吉吉,可谈谈笑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先一步用脚踩住吉吉。
吉祥愤怒地喊:“你怎么能踩他,他可是你发誓效忠的王子。”
你发过誓,会誓死保护我。
“作为骑士的我已经被你的父皇处死,活下的是海盗谈谈笑。”谈谈笑用力一踩,冰冷的双眸瞪着吉祥,如果视线有温度,吉祥已被冻伤。
吉祥呶呶嘴:“他是他,我是我,你不可以迁怒。”
谈谈笑咧嘴嗤笑:“我不可以迁怒?我为什么不可以迁怒。难道只有你们可以迁怒,我们就注定要被践踏,被蹂躏、被钉上耻辱架活活虐死!”
吉祥捂着心口,眩然欲泣:“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爱你的呀。”
“爱?”谈谈笑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头笑道:“你懂什么爱,你只知道玩闹,只知道自由。现在你倒趁心如意了。”
吉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这才不是我想要的,才不是我想要的,你不知道灵魂被人活生生劈成两半有多痛。”
“痛个毛线,你全家死光光了吗,能比我还痛吗?”谈谈笑说着一鞭抽来。
吉祥闪身躲开,“你要干嘛。”
“你敢召唤我,就不敢应召吗?我的王子殿下。”谈谈笑抽鞭不停。
吉祥不是谈谈笑的对手,连连被抽中,这鞭击在灵魂上虽不留痕,却比怨气的灼烧还要痛上十倍百倍,几鞭下去,就像被穿心的利箭一遍一遍的扎中,瞬间千穿百孔,破败不堪。
吉祥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就像困在电笼中的鸟儿,一次次痛得要灵魂升天,却还是关在其中,振翅难飞。
他痛得怒了,发生那样的惨剧,不能算他的错,谈谈笑也没有错。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
是谁说谈氏谋反,又是谁把谈氏送上断头台。
是谁!是谁!
是这该死的,禁锢人的,吃人的皇权。
是皇权把他的活力扼杀,是皇权让谈谈笑再也没法露出的灿烂笑脸。
吉祥高举手臂,原本在谈谈笑背上的正义,突然出现在他手上,他用剑击退了袭来的鞭,正色道:“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说了实话。你的敌人不是我,你的敌人是压迫人的权力系统。”
祝融鞭缠上的正义剑,谈谈笑咬牙切齿地说:“不知悔改,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变。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没有错,就不用听你的。”
“谁给你定义是非对错的权力。你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就能执掌正义吗。”
祝融一拔,一抽,吉祥一个咧趄摔倒在地,又被抽中。
鞭子如暴雨落在他身上,他痛得快要灵魂碎裂,却固执地喊,“我没有错。错的是皇权,不是我。哥哥,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吉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不再发声。
谈谈笑收回鞭子。上前查看吉祥的状况。就在靠近的一刹那,吉祥举起沉默良久的正义,当着谈谈笑的胸,一剑刺去,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剑刚刺出,他眼前一花,闭眼的吉吉挡在两人中间,正义贴在吉吉胸前,扭成一条蛇的形状。
“吉吉,让开。这是我和他的事。”吉祥急了。
小孩子模样的吉吉却转身,抱住谈谈笑握鞭的胳膊。
“他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吉祥忿忿不平。
“先背叛的可是你,凭什么指责我。就凭你是王子?”
“我才没背叛你,是你先背叛了我,不然的话……不然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我……”谈谈笑刚要回话,公爵夫人突然出现,搂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他拍了拍母亲的手,轻声道:“妈妈你放心。我会尊守誓言的”
吉祥见母子俩说话入神,趁机利用积累在身体里谈谈笑的怒气来撕裂时空气泡,抓着吉吉就要走。
然而吉吉却死死抱住谈谈笑,把谈谈笑也拉了过来。
吉祥面如死灰,看着谈谈笑:“你为什么非要向我讨债。”
谈谈笑单手抱着吉吉,面无表情地回答:“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吉祥捂着脸。泪水忍不住上涌:“求求你,放过你自己吧。”
“不能啊。”谈谈笑看着怀中的吉吉,“我对父亲发过誓,要用生命守护我的王子殿下,这是谈家人的宿命,我发过誓的,我是谈家的一份子,我发过誓的……”谈谈笑面如死灰,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像忘记了所有爱恨情仇,只记得这一件事。
吉祥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忍不住暴哭。
他们本来可以凭借牢不可破的效忠誓言,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灭族的血恨却让誓言成了无期徒刑。一遍遍鞭苔着灵魂,永无之日,直至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