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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升旗 ...

  •   这天盛开济和一干叔伯都没回来,饭桌上就祖母和盛遇两个。
      路屿舟也没回来,管家打电话去问,只说是备战竞赛,没时间。
      盛遇扒拉一口米饭,把那句“物理竞赛早就结束了”混着一起咽下肚。

      吃完饭,盛遇被司机送回喜鹊巷,加长大车停在巷子外,司机探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说:“住这儿不太方便吧?”

      巷子里路况复杂,车子很难全须全尾地进出,盛遇只能在巷口下车,步行两百来米到家。
      “还行。”他笑了下,拎着背包推开车门,似乎没心没肺,在哪儿都如鱼得水。

      梅雨维持了三天,一直到月假结束才有停的趋势。
      清早,盛遇提着书包出门,空气里有淡淡潮味,天气预报说今日晴,路边呼啸而过的绿化笼罩着晨雾。
      他刷了公交卡,来到后排落座。

      这个点的公交人不多,半大少年们穿着形制相似的校服,三三两两歪在座位上补觉。
      盛遇休学在家半个多月,睡饱了,补不了,手肘抵着车窗,撑着下巴视奸班群。

      群里一放假就活,一上学就死,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多少人说话,盛遇没两下就滑到了顶。
      他索然无味地关了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小憩。

      下了公交,校门口挤满移动餐车,食物香气在风里滚动,盛遇看眼缘挑了个小笼包摊子,要了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

      今天有三个值班门卫,没人敢把早餐带进去,旁边的绿化带槛蹲满了狼吞虎咽的学生,像一群即将锒铛入狱的犯人,场面一度惨绝人寰。
      周一要升旗,哪怕平时再不看重仪容仪表的学校,升旗仪式也会搞点面子工程。

      此刻校门口或站或坐的学生都身着整齐划一的灰黑校服,盛遇的T恤配纯黑工装裤就格外惹眼,他还往手腕上系了条红黑格丝巾,扔完垃圾往校门口走的时候,招惹了一众女生好奇又明亮的目光。

      他这幅打扮,不出意外在校门口就被拦住了。
      “你哪班的?这穿的啥啊?”年轻的门卫拦住他问。

      另一个门卫探了下头,正是上次月考值班的那位,倒是认出他来。这小子长得俊,跟那年级第一一样,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没给你发校服吗?”门卫抱着登记簿出来,舔了一下手指,翻着页说:“实验班新来的转校生是吧……我看看,叫盛遇?”

      盛遇点了头,门卫没多为难他,新来的总是会有一些宽待。

      进了校门,走动的学生都一水儿整齐的校服,承蒙盛家这些年养得好,盛遇个子瘦高,人群中本就打眼,今天穿得又出众,像一群灰扑扑的小鸟中忽然冒了一只开屏的孔雀,那叫一个独领风骚。
      隐约听到经过的两个女生议论“好帅”“没见过啊”“来拍杂志的模特?”……

      他只得摸出手机,低头假装专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刘榕打个电话,先借一套备用的校服。

      还没进教学楼,早读铃忽然叮铃铃响了,还在外面乱晃的学生不往教学楼跑,反而往操场的方向走。
      没过片刻,教室里的学生也陆续下楼,这群人俨然都是励精图治之辈,手中几乎都拿着单词本、错题集,边走路边翻看,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盛遇懵了,搞不清状况。
      五分钟后,更懵的盛遇被人群蛄蛹到操场,喇叭里的铃声变成了升旗仪式前奏。

      “……”
      早读就升旗啊?

      升旗仪式这玩意儿倒还没有全国统一,各个学校都有自己的规定,盛遇这是刚转学,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糊涂了两秒,很快回神,随手抓了一个矮个子男生,问:“高二实验一班在哪儿?”
      男生上下打量他两眼,撇着嘴给他指了个向。

      盛遇便游鱼一样混着人群钻进了队伍,神不知鬼不觉。
      ……个屁。

      “谁让你站这儿的?”班委叉着腰问。
      盛遇默默转头,身后的矮个子男生振振有词:“他刚来,没位置,我好心让他站我前面,咋啦?”

      班委叫林嘉嘉,身兼学生会干部和班级纪律委员的职位,每次升旗前都由她负责检查班级仪容仪表,免得被扣分,看着挺文静一小姑娘,一说话就像吃了炮仗。

      “咋啦?还咋啦?!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你俩——”她在盛遇和矮个子男生间比划着,两手伸得长长的,比划了个超远的距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能站到一起的关系吗?!”

      矮个子男生梗着脖子说:“那他确实够不着我,让他再往前站点。”
      “柴翰!”林嘉嘉怒斥:“你想长高想疯了吧!”

      这戏码俨然不是第一次上演,周围同学都习惯了,后排男生抻着脖子看热闹,旁边女生捂着嘴偷笑。

      再吵下去,就真成了热闹。盛遇其实还挺感谢这哥们的,没这哥们他还找不到队伍。

      柴翰脑袋一仰,正要嘴硬,肩头忽然搭了只手。
      扭头看去,新来的转学生垂着眼睛,颇认真地问他:“你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还行啊。”柴翰下意识说。

      “数学多少分?”
      “143。”
      盛遇若有所思地点头,“我71。”
      柴翰:“……”

      “我拿183的身高,跟你换143的分数,你换不换?”
      柴翰想也不想:“我才不要!”

      “看。”盛遇朝他耸肩,“这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而且你还没成年,骨架还没长开,说不定哪一学期,就蹭——地一下长高了呢。”

      安慰完同学,林嘉嘉催着他一路往最后走,说不用看,他这海拔指定是后排的料。
      一直到队伍末,那里站着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
      林嘉嘉吃不准谁高一点,在两人头顶梭巡,最后一爪子把盛遇扽到了最后。

      “靠!”寸头男生不满:“凭什么?!他明明比我矮!”
      “凭他比你好看!”林嘉嘉叉着腰,她不该当纪律委员,她该当班长,训人的模样跟刘榕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直系师生,“这两天有电视台采访,长得好看的就该站最后面,当门面!”

      寸头男生拿眼神扫了两圈盛遇的脸,只服了40%,“我不!你自己说按高矮站的,他长成天仙都不行。”

      林嘉嘉:“让着点新同学怎么了!老师说等会儿升完旗找个人去帮盛遇领书,你去不去?!”
      一听能早退,寸头男生一句屁话都没有了,咧着嘴笑:“去,去的——”

      林嘉嘉没好气别了他一眼,转头跟盛遇说:“你是新来的,没发校服,我跟学生会那边解释过了,他们不会记你名字,放心吧。”

      林嘉嘉刚走,喇叭里就响起国歌,说来好笑,升旗仪式中,占时最短的其实是升旗。
      升完国旗,校长上台致辞,寸头男生退了两步,侧着脸,唇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好,‘斗不到地主就吊死在学校门口’的盛遇?”

      盛遇愣了一秒,“你好,0126。”

      夏扬转过头来,满脸疑惑,“你叫我学号干嘛?”
      盛遇:“……不知道,顺口。”

      全班就夏扬一个人的群昵称带编号,盛遇也很纳闷。
      “群是高一刚开学建的,那会儿按学号排座位,大家不熟,老师要我们把昵称改成这种形式,方便认人,后面大家都改了,我懒,没改。”夏扬解释一遍,又咂摸一下,说:“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样怪怪的……有点铁窗泪,我还没有坐牢的打算。”

      盛遇乐了,说:“行,夏扬。”
      两人伸手虚握了一下,算是正式认识。

      不多时,学生会就点完各班人数,站在队伍后方的空地监管纪律。盛遇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没有路屿舟,刚刚一路走过来,把队伍看了个遍,也没见到路屿舟。

      搞错了?
      路屿舟不是一班的?

      心里正犯嘀咕,夏扬忽然闷闷地笑了两声,目光盯着某个方向,胳膊肘捣了盛遇一下,说:“喏,咱们班最高的回来了。”

      路屿舟回到队伍末的时候,校长已经下台,同学们在稀稀拉拉地鼓掌,他把演讲稿折成小方块,实在闲得没事,戳了一下前面的人,想问夏扬有没有带什么学习资料,拿来看会儿。
      戳完一抬头,看见的是一个很黑的后脑勺。
      “?”

      路屿舟掀着眼皮朝前看,这才发现自己和夏扬中间不知何时塞了个黑毛。
      黑毛还很潮,出门左转能直接出道。

      意识到戳错了人,路屿舟皱眉道:“不好意思,看错了。”

      黑毛垂在身侧的手微蜷,无意识挠着掌心,像是做着什么心理建设。
      下一秒,黑毛一回头,白皮肤黑眼睛,睫毛长得像洋娃娃,表情还有点拘谨,“没事儿。”

      路屿舟:“……”
      他现在有事了。

      怔愣了短暂的两三秒,路屿舟收敛了神情,嗯了一声,低头把演讲稿拆开重新折。

      夏扬好不容易逮着学生会走远的时机,唰的回头,发现两人表情怪怪的,气氛也怪怪的。
      他纳闷了一会儿,开口介绍:“这是盛遇,新来的转学生,那天我们一起打过线上斗地主。”转头冲盛遇说:“你后面那个棺材脸叫路屿舟,别看他现在脸色难看,他平时脸色更难看。”

      卖他面子,盛遇回头,跟路屿舟轻微碰了一下视线,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夏扬摸不着头脑。
      你俩是谈过一段吗?这么尴尬。

      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越过盛遇问路屿舟:“你怎么回来了?等会儿不是要演讲吗?”

      “前面的超时。”路屿舟冲演讲台边缘的校长抬了一下下巴,“我们的环节取消了。”
      夏扬嘿了一声,看向盛遇,插了一段讲解:“老路拿了竞赛一等奖,本来今天有他的演讲,但领导们太能嘚啵,就把后面的环节给挤了,常有的事。”
      “……”盛遇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夏扬又问:“你现在没事了?”
      路屿舟:“干嘛?”
      夏扬:“我帮新同学领书,先溜一步,万一再点人数,你帮我解释一下,说我奉命滚的。”

      路屿舟低头把演讲稿折成小船,散漫地说:“不干,我演讲都被取消了,留这儿干嘛。”
      夏扬:“胡扯,你现在是待命状态,说不定等会儿校长又把你喊上去,能走你早走了!”
      “……”被戳到痛点,路屿舟表情更冷淡几分,说:“滚。”

      夏扬喜笑颜开,拱手表达了一下感恩之情,猫着腰扎进其他班队伍,两三下就不见了踪影。

      盛遇瞥着夏扬离开的背影,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他去花坛干嘛?”
      路屿舟抬了一下眼,声调淡漠,“往后走会被学生会逮,花坛边有小路,能直达教学楼。”
      “他不是奉命滚的吗?”
      “学生会眼里,没假条的一律叫谋反。”
      盛遇:“……哦。”

      他俩说着话,那厢夏扬已经靠近操场边缘的围栏。
      沿着围栏有一排低矮的绿化丛,夏扬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扒开花草呲溜往里一钻。
      ……盛遇眼睁睁看着那道人影,跟只耗子似的,在花丛内侧快速穿行。
      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路线吗?

      盛遇大为震撼,思维发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问:“你偶尔也这么钻吗?”
      路屿舟眼皮子一掀,像好端端走在路上被狗咬了。
      盛遇:“打扰了。”

      帅哥天然就是焦点,帅哥扎堆更是视觉盛宴。两人视觉中心当惯了,对目光并不敏感,因此并没意识到周围人都在隐晦地向他们投来视线。
      十来岁正是不会掩饰情绪的年纪,看似正常的张望、回头、假借交谈朝后瞥的目光、闪躲的眼神,都掺杂着欣赏和爱慕。
      人群悄悄地议论着,都在打听新来的转校生是何方神圣,也有人在比较转校生和一班队末那位帅哥谁更好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几分钟后,两位人群焦点被政教主任从队伍中提溜出来,一人记了个名字。
      一个头发长。
      一个没穿校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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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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