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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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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靖二十三年，都城外。
一位少年正端坐在道边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都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从少年的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已经看了这么久了，看出了些什么？”
少年皱着眉，抬起头，看向男子，“感觉，也就是一座城，没什么稀奇的。”
男子闻言，朗笑出声，“的确，都城虽说是都城，但是到底也只是一座城而已。”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再回北方去？”
男子微微蹙眉，又一脸平静道，“如今北方战乱已平，想来，皇上应该也不会让我们回北方去了。”
“为什么？仗是我们打的，地是我们平的，为什么事情结束了，就不让我们回去了？”
男子转头看着少年，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未语，你现在还小，不明白。等你再长大些，自己就清楚了。”
云未语不满地皱着张脸，“我不小了！我也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人！”
云刻勋扬着嘴角，耐心道，“是，是我的用词有误。你的确长大了，但是有些事，不是长大了就能明白的。”
云未语偏着头想了想，不再强求答案，而是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那我们回不去北方，可以回震泽吗？我想回去看看未解他们。”
云刻勋轻轻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云未语看着自己一问三不言的老父亲，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远处的都城。
而在都城中的皇城内，众人正在为云刻勋他们入都的事做着准备。
萧谒跟在萧询身后，看着来往的宫人。
萧询转头看向萧谒，轻轻笑了笑，“这次云将军平定北方战乱，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功，也都牟足了劲儿想要办好这场庆功宴呢。”
萧谒闻言也看向萧询，“他们是想巴结这个将军吗？可是宫人巴结将军，应该没什么意义吧？”
“宫人巴结将军当然没意义。可是……宫人都有自己的主子……”说到这里，萧询轻轻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萧谒皱了皱眉，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萧询，“那皇兄也要‘巴结’这个将军吗？”
萧询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继续笑道，“小谒，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再长大些，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说到这里，萧询又微微垂下头，淡淡道，“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才好。”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啊。皇兄在我这个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帮助父皇做事了。”
萧询依旧扬着嘴角，没有说话。
萧谒看萧询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仍旧看着周围繁忙奔走的宫人，有些好奇，这个平定北方的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并没有等太久。
第二天，云刻勋带着云未语及入都的将领便已驻扎在城外等待皇帝宣召。
隔日，观靖帝便召云刻勋等有功之将入都受宴。
宴席上，云刻勋及各位将领坐在一边，几位皇子则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萧谒坐在萧询身后的位子上，往旁边偏一偏头，就看到对面桌上，坐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正正地端坐在宴桌之后，即使脸上写满了不耐，可身姿却没有丝毫垮塌的迹象。
萧谒有些好奇。
今天来赴宴的时候，萧询就告诉他，今天宴席上跟着云刻勋一起来的，都是这次北方战乱的功臣。
怎么在一众看上去就身经百战的功臣里，还有这么一个年纪看上去就不大的少年吗？
没等萧谒疑惑太久，观靖帝的话就给了他答案。
“朕记得，上次见到未语，还是在你们往北城之前，那时候的未语，还像个奶娃娃，人都没有铠甲重，想不到，这才居然已经能以将领的身份入都受宴了。”
云未语原本正在走神，没想到他们聊着天竟然会聊到自己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刻勋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观靖帝，恭敬道，“未语年纪小，不明白战场凶险，到了战场上便只会往前莽。谁知就这么让他莽到前面来了。”
观靖帝闻言大笑出声，“这是我们大瑜的少年将军，怎么能说是莽出来的呢。依朕看，未语这孩子，可比朕的那些孩子有出息多了。朕的那些皇子，虽说跟未语差不多大，却远没有未语的英气。就应该让朕的那些孩子跟未语好好接触接触，也多学习一下。”
云刻勋听着观靖帝这句话，心里不觉“咯噔”一声。
紧接着，观靖帝朝站在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就见对方恭敬的上前，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言一出，台下所有人都纷纷出席，跪倒在台前。
云未语其实还有些在状况外。
或者说，他觉得这场宴席对自己来说，就不是一件需要他多关注的东西，因此，即便此时台上正在宣旨，他也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上面。
只是隐隐约约注意到一些，诸如，“封赏”，“晋升”之类的词，直到后面，他听到，“着，封云刻勋为震泽将军，驻军震泽……”
云未语在下面偷偷地瞪大了眼睛，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要回家了。
回去就能看到三个弟弟了。
不知道小未忧现在怎么样了……
可没等他开心多久，后面的话便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封云未语为世子，留待宫中学习，日后继承震泽将军之职……”
云未语猛的抬起头，看向正前方。
还不待他看清正堂上人的脸，跪在他身边的不知是谁，就伸手轻轻的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云未语头被压着抬不起来，只能微微侧头斜眼看过去。
整个人，应该是刚刚坐在父亲正对面的那个人。
而对方的这个动作，也让云未语稍稍清醒了一些。
台上坐着的那个是皇帝。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直视对方。
但是，这不表示他内心的波动可以就此消散。
为什么，要让自己留在宫里。
他想回震泽，想回家。
即便不能回家，他也想回北方去。
他不喜欢这个都城。
从到城外的时候就不喜欢。
这个都城被周围的矮丘围在中间，房屋也是一座挤着一座，感觉从房子里看出去，除了楼跟人，还是楼跟人。
更何况，他要被留下这个行为受限的宫里。
云未语不喜欢。
可即便他不喜欢，他也知道，圣旨已出，他不该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在这个瞬间，云未语似乎明白了，在城外时，父亲的沉默里，究竟藏着什么。
“可惜。”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坐回自己的位置时，萧谒走在萧询的身边，听到了萧询说的这两个人。
他转头看了萧询一眼，一时想不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刚刚，萧谒看到萧询暗暗地按着对面那个小世子的头。
他不明白，就想问清楚。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想着等宴席结束了，再找自己的大哥问清楚。
他这边想着，便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然后一边跟着吃完了这场宴席。
散场之后，萧谒跟着萧询一起回了宫。
刚一进门，萧谒便赶忙将自己藏了一夜的疑问问出了口。
萧询在正厅的主位坐下，示意身边的人下去之后，看着萧谒，“你问我，为什么会说那句‘可惜’……因为我真心的替云小将军觉得可惜。小将军儿时便跟着云将军进了军营，之后便随着云将军一起征战沙场，直至此战，才凭借军功成为一名将军。可惜……”萧询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但是萧谒已经明白了。
萧谒是皇子，还是名没有成人的皇子，所以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宫。
可没有出过宫，不表示他对宫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也从书中了解过一些英雄将领的事迹，也会对那些生活有所向往。
不过，即使再向往，那些也都是在他幻想中的事物。
他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生出太多的遗憾。
但是云未语不一样。
他曾经真切的感受过那样的生活，现在观靖帝的一张圣旨，就要把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收回来。
对云未语而言，这种遗憾，是萧谒作为一个皇子没有办法体会的。
更何况，按照萧询的说法，云未语的将军位，是靠自己挣来的。那就说明，这个小将军是真的有真材实料的，在多给他一些时间跟机会，他肯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可现在，他却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萧谒想了想，又看向萧询，一脸认真地问他，“那他以后还是有机会回去的吧？”
萧询微微垂眸，轻声道，“也许吧。”说完，他又抬起头看向萧谒，“云小将军突然被留在宫里，一时可能有些难以接受。小谒，你跟小将军差不多大，平时闲暇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找小将军聊聊，你能学些东西，也能让小将军不至于感到太过孤寂。不过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你愿意去便去，若不想跟对方多接触，也无妨。”
“我倒是挺想这个从小就到处打仗的小将军学点东西的。可是，我觉得，凭着小将军的身份，二哥他们，肯定会上赶着去巴结他吧。”
“你都说了，是去‘巴结……那他们，又能分出多少真心呢？”
“那那个小将军要是觉得我也是为了他的世子位，才跟他玩的呢？”
“你会吗？”
萧谒摇摇头，“皇兄说过，宫中的事，一切有你。我只需要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就好。既然是按着我的心意来，那我肯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去结交一个人。”
“既然如此，只要你诚心，那小将军就肯定能感觉的到。”
萧谒闻言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就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