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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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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靖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萧谒,看着他讲手中的奏报看完,半晌,才缓缓开口,“对于奏报上提到的情况,太子怎么看?”
萧谒在看的这封奏报,是观靖帝刚刚拿给他看的。
这一封奏报,是今日一早,西城守官递上来的。
前一段时间,西城边界的敌军很不安分。当时,西城守官便已经送过急报到朝中,奏请朝廷派人驰援。
当时观靖帝在朝中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才引起了好大的一阵讨论,朝中不同政见的臣子之间展开了十分激烈的争论。
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为西城送上粮草援助,让西城能够守住边界,别的,并没有多说。
观靖帝将这件事交给了萧谒去做。
萧谒在诏令下达之后,便立即在各部奔走。
日前,粮草与前往西城的队伍均已准备完毕,明日即将启程前往西城。
萧谒作为负责人,也将跟随队伍一同前往西城,既是为了护送,也是为了到西城军队中去,已稳定军心。
可就在今日一早,西城守官又递来奏报,奏报上称,前段时间,敌军又在边境挑衅,但是他们这次挑衅,正碰上震泽驻军在西南训练。震泽将军知道了敌军的行为之后,觉得不可袖手旁观,便给西城守将递了消息,称可少做协助。随后,震泽将军趁对方没注意,直接潜入敌军驻地,不仅毁了敌军的粮草,还抓住了敌军首将。目前,敌军暂时退居边外,震泽军也已结束训练回了驻地,而那位首将正关押在西城的监牢中。
这次奏报,就是向观靖帝询问,应该如何处理这位首将。
自然,也有提前替震泽军求情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到底是西城的事,震泽军插手,多少有些不合适。
萧谒看完奏报,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坦然地看着观靖帝,并没有提震泽军,而是道,“若是要将敌将从西城押回都城的话,路途遥远,路上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还是从这名首将口中审出对面这次扰边的真实意图……因此,最好还是派朝中大臣到边城去审问。若是派出的人轻装简行,快马加鞭,不日便能到达西城,也会比将那名守将押送回朝更快一些。儿臣之前已经为去西城做了些准备,若是要派人去西城审问敌将,儿臣愿意接了这件差事。”
观靖帝听着萧谒的话,观察着他的表情,半晌,才缓缓开口问,“对于震泽将军的行为,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萧谒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观靖帝为什么会这么问。
观靖帝看着他,漫不经心道,“敌军犯边,这么巧,震泽将军就在附近训练……这件事,未免有些过去巧合……震泽将军的行为,跟你有关系吗?”
“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观靖帝又静静地看了萧谒片刻,叹了口气,道,“谒儿,朕知道你跟震泽将军关系亲厚,若是你真的跟震泽将军通信说了这次西城边乱的事……”
“父皇。”不等观靖帝继续说下去,萧谒赶忙道,“您要儿臣前往西城的圣旨下达之后,儿臣便日夜为此做准备,一刻也不敢停下,到今日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又怎么会有机会想到跟震泽将军通信……且儿臣也清楚,震泽虽然与西城接壤,但西城到底不属于震泽,自然不会自作主张,让震泽将军出兵,干涉西城的事情……即便是儿臣有这样的想法,震泽将军也是明理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能随意插手西城事,想来,这次也真的是碰巧遇到,不然,也不会冒着被降罪的风险强行抢一波功劳的。”
萧谒这段话出口,即说了自己跟云未语最近没有通信,也提云未语申辩,表明云未语不可能为冒功而越境。
观靖帝听着萧谒的话,半晌,才轻轻笑了笑,道,“朕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谒儿你何必这么紧张。”
萧谒只是低着头,没有出声。
“这次的事,震泽将军虽然插手了他的驻地外的事情,但是事情的起因经过,到底情有可原,且震泽将军也送来了请罪的折子,西城又为震泽陈情,按情按理,朕都不能怪罪他什么。”
萧谒听着观靖帝的话,暗暗捏紧了拳头。
观靖帝说着话,又叹了口气,“谒儿,朕知道,你跟未语关系好……但是有些话,朕还是要说的……就像这次,虽然西城的守官跟未语上的奏报都说,震泽驻军是在训练时,无意撞破了敌军的行动。但,这种事情,说和想是否统一,你是没办法判断的。现在他可以无意,不表示以后他不会有意……朕时候不多了,以后这天下,到底是由你来坐。做皇帝,跟做皇子,做王爷是不一样的。做皇子,做王爷,你可以意气用事。但是做皇帝,你就要什么都考虑。因为坐上这个位置,意味着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天下负责。”
萧谒听着观靖帝的话,微垂着头,没有开口。
观靖帝看着萧谒,语气轻柔,像是在叮嘱萧谒,“未语……不是前震泽将军,他的根基浅,威望不深。现在他做的事,没有错处,但这不表示他一辈子都不会有错处……如果能在他根基尚浅的这个时候找到错处……自然是比以后他威望够深的时候才找到错处,要好办的多的……你既然选择做这个太子,很多话,便不用我多说。”
萧谒听着观靖帝的话,胸口闷得厉害,觉得自己好像喘不上气,又觉得反胃的想吐。
但这会儿,他还是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观靖帝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觉得萧谒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便坐正身子,道,“被抓的敌将要审。你说的没错,带回来审,变数太多,还是应该派人到西城去才更稳妥。这件事不需要你,朕会安排其他人去做……前段时间你一直在筹备送完西城的粮草,既然已经准备了,便不要白做,还是按照之前的日程来吧。”
“是。”
萧谒回复完,确认观靖帝没有别的事要说,便退了出去。
他在退出房门之后,便立刻加快脚步,转到一边的假山后,扶着假山石开始干呕。
自从被封为太子之后,观靖帝在独自召见自己的时候,便时不时的会说这样的话,教育自己的话。
譬如什么,“做皇帝的,做事时就不能心慈手软”,“不要轻易的信任任何人”,“要懂得帝王权术”……
这些话,萧谒只是听一听,不会多在意。
可是近些日子,观靖帝在找萧谒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透露出一些,云未语可能会威胁萧谒的位置,萧谒应该早点下定决心处理云未语的问题,之类的信息,让萧谒不要因为之前跟云未语的关系,就太多信任云未语。
萧谒听到观靖帝这些话的时候,胸口就堵的厉害,觉得恶心。
每到这个时候,萧谒便会想,观靖帝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肯坐上这个太子之位。
或者他并没有忘,只是不相信,有人在接近皇位之后,还能保持最初的希望。
或许观靖帝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一旦有机会彻底掌握权力,心中便只有欲望。
萧谒扶着假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小片地方。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当这个他并不稀罕的太子。
若不是如此,那或许,他便没有办法护住云未语了。
想到这里,萧谒站直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了。
……
“主子,都城那边送了消息过来。”
云未语才刚走进营帐,云铮便将两封信函递给了云未语。
一封是朝廷关于他之前奏折的回报,另一封是在都城的暗卫送回来的消息。
云未语转头看了一眼云铮手上的东西,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道,“西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西城的守官前些日子也已经收到了朝中的回复,说是那名敌将先由西城暂时关押,过段时间朝中就会派大臣前来审问。此外……太子殿下之后也会押送粮草跟新军过来西城。”
云未语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便点了点头,开始拆手上的信函。
云铮看着云未语继续道,“主子,西城的守官说,担心他们自己人看不住那个敌将,想让我们震泽这边派人帮忙看守。”
云未语扬了扬嘴角,“他一个西城守官,要请人帮忙也该找西城守将,找我们做什么。直接回他,就说我们震泽这次出手已是越矩,再派人到西城不合适。”
云铮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动作。
云未语在拆开一封信后,一边看信,一边随口道,“消息就让云伞带人去回,他不是西城人吗,也挺久没回家去了,最近军中并无大事,他送完消息,就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听着云未语的话,云铮只是回了一声“是”,没有提醒云未语“云伞不是军营中人,家人也早不在西城”。
他也知道不用提醒,这些云未语都清楚。
云未语看完朝中的回报之后,嗤笑一声,然后便随手将其扔在了书桌上,随后打开了暗卫的信函。
云未语看了一阵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道,“身体不舒服?那之后往西城去,能撑得住吗?”
云铮站在营帐中间,并不能听到云未语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云未语接下来的安排。
云未语看完信之后,略微思索了片刻,又犹豫了一下,才道,“跟云伞说一声,明日一早启程前往西城,我跟他们一起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