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在萧谒下令通知府尹，云未语要在震泽将军府审问假苏启之后，府尹便已将假苏启押送至震泽将军府。而犯人入府之后，云铮便派云医带人在后院看守。
云未语现在要提审假苏启，云医在接到命令后，便带着手下把假苏启押上了前堂。
假苏启前几日在府衙大牢内接受审讯，被送到震泽将军府之前，衙役虽然已经给他收拾过，但他到底受了刑，身上多少还是能看出受过刑得到痕迹。但即便如此，假苏启在被押上堂之后，依然昂着头，看了不看云未语，显然是根本没把云未语放在眼里。
云未语看着他，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温声道，“看来你前些日子也受了不少刑罚，如此竟然仍然半个字也没有吐露，果然是个有骨气的。”
假苏启闻言，轻蔑地瞥了云未语一眼，并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云未语没有因假苏启的态度而感到冒犯，只是轻轻扬起嘴角，“那你既然这么有骨气，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尽呢？”
假苏启闻言瞪了云未语一眼，冷哼一声，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云未语见状，饶有兴趣道，“那就让我来猜一猜吧。”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假苏启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被抓之后，你便十分坦然，仿佛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且无论府尹怎么审，你都咬紧牙关，不吐露一个字，却也并没有要自尽的意思。是因为你知道，只要你坚持住，你背后的那个人总会来救你的，对吗？”
假苏启闻言，嗤笑一声，别开眼不看云未语。
云未语见状故意绕到假苏启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可是，你已经被抓回来这么多天了，你那个幕后的人依然没有过来找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救你。又或者，他现在有没有怀疑，你被抓了这么多天，已经把你知道的都招出来了？既然你坚持至今仍然没有要抛弃性命的意思，我想，你应该也是一个惜命的人。既然如此，所幸你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皇上或许能网开一面，饶你一命，你也能少受一点罪，何必要受罪苦苦等着那个都不一定会来救你的人呢？”
萧谒坐在后堂，听到云未语的话，轻轻皱了一下眉。
云未语的猜测跟这个假苏启的背景完全不同，这么劝……应该不能就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招供吧……
萧谒的想法，云未语自然听不到，他还在继续用花言巧语引诱这个假苏启就范。
“我看你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大丈夫在世，活要活得坦坦荡荡，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可如今你活，活得不够坦荡，若为了他人而死，死也死得毫无意义。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假苏启闻言，微眯着眼看向云未语。
云未语从始至终都挂着微笑，仿佛他真的是来跟对方谈心的。
他坦然看着假苏启，“你也不必对我有什么看法。总归我也是替人做事。做成，我自然有功劳，若是做不成，这原本就不是我的任务，我也不会受什么惩罚。倒是你，任务已经失败，你人也被抓，不管最后你是招，还是不招，都只能被人放弃。就算最后让你侥幸逃脱又怎么样……更何况，你进了这震泽将军府，我就不可能让你逃出去。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假苏启咬着牙，怒视着云未语。
“你不必这么看我。”
假苏启看着云未语悠然的表情，只觉得碍眼，他瞪着云未语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嗯？你哪里看出我高兴了。更何况，我高兴又怎样，总归我抓住了你，就是大功一件，我自然能高兴。”
假苏启不屑道，“的确是你抓住了我。可是你抓住了又怎样，我也不是你一个人抓住的，况且，你现在抓我，也只是给皇帝引了一个大麻烦过来。只要我在，只要我可能有后台，你，还有那个狗皇帝，就都不可能安枕。只要我一日不吐口，你们就一日不能放心！还有萧谒的登基大宴，只要我还在，萧谒就不能安心的举行登基大宴，不是吗！”
云未语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皇上的确是要担心你的幕后主使。可是……”他又佯作不解地看着假苏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进京，也只是为了恭贺新皇登基，过段日子我就走了。你怎么样，与我何干。”
“怎么与你无关，你作为驻守南北要道的将军……”
云未语打断道，“你都说了，我是驻守南北要道的将军。既然是南北要道，那这都城里发生的事，自然与我无干。所以，你最好多坚持些日子，坚持到我离开，你都不要招认，也不要出事。等我走了，你的事，就彻底与我无干了。”
“萧谒的事情，你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为什么不能？”
“你守着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做了多少恶事，残害了多少忠良！这次他终于登基了，你就能这么看着他身陷未知的危险之中吗？”
“我为什么不能？”云未语轻笑，“我之前许多年，的确为皇上做了很多事，但那大部分都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当初我还没有接任这个震泽将军，自然要选个后盾，现在皇帝已经登基，我在军中的地位也已稳固。我只要当好我的震泽将军即可，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你就不怕萧谒出了什么事，你的后台垮了吗？”
云未语轻笑，“我现在的后台，是整个震泽军。只要震泽军还在，我就不会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假苏启在云未语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逐渐狰狞，听到云未语这句话，他通红着眼，愤怒地瞪着云未语，“难道这件事，对你就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云未语脸上挂着无趣，“的确是这样。”
假苏启低头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对你毫无影响！我是你抓回来的，是你抓回来的！”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云未语，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那如果……我在你审讯的时候身亡，那……”
“那就只是你身亡而已，这样或许皇上还能更安心，不必担心你背后的人为了救你而搞出事情。而且我也能随心所欲的给你安一些我想要的故事，比如，你自己就是这件事的主使，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幕后，再比如……”云未语坐回正堂的位置上，直直地看向假苏启，“你是前正阳侯徐靖之子，徐辅。”
假苏启听到云未语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向他。
而后堂，萧谒也隔着屏风，一脸诧异地看向云未语。
与他们不同的，云未忧闻言，脸上便只有迷茫。
假苏启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移开视线，“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虽不是什么好汉，却也不屑冒认他人身份。”
“是吗？可是你刚刚已经说了。”云未语一脸严肃地看着假苏启，“前正阳侯徐靖，因谋反罪获斩刑，府中男女流放。在流放途中，徐靖之子徐辅因不堪流放之苦，病逝途中……这是现有的记录。但是实际上，你并没有病逝，只是在家中亲眷的掩护而逃跑，为的是，让你可以替父报仇，是也不是？”
徐辅闻言瞪大眼睛看向云未语，“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云未语轻笑，“我说了，你刚刚已经说了。”
徐辅闻言，低下头思考片刻，又突然抬起头，“不，我什么都没有说！刚刚的话都是你说的！我不是什么徐辅，你不要随意往我身上安身份！”
“就算是我安的又怎么样？只要你不招认实情，那我的话，便就是实情。”
“你！你果然是个陷害忠良的恶人！”
“那又如何，何况，不管你是不是徐辅都好，有徐靖在前，徐家老小，都算不得忠良。”
“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当初徐靖的口供，审理徐靖的大臣自有判断。且你现在想要谋害皇上，也算不得什么忠良。”
假苏启瞪着云未语，嘴硬道，“我是不是忠良，都不是你陷害徐家人的借口！”
云未语听着他的话，叹了口气，轻轻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是为了护你远在流放地的家人老小的性命。但是，我既已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是因为我有十足的证据，你招与不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愿意招认，若能证实你一家与你的行为无关，他们自然能保住性命，可若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按着律法，你家中亲人，也就保住不了。”
徐辅闻言，抬起头看向云未语，“若我招认，你就能保证，护我亲族性命？”
云未语点头，“自然。”
“我怎么信你？”
云未语一脸认真地看着徐辅，“你只能信我。”
徐辅盯着云未语，随后又一脸颓丧地低下头。半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招。”
云未语闻言，转头看了云铮一眼。
云铮点了下头，云未语便转身进了后堂。
云未语才进了后堂，云未忧就忍不住问道，“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什么正阳侯的儿子的啊。”
萧谒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他自然知道这个假苏启是前朝正阳侯之子徐靖的儿子，这是由于萧谒留存着前世的记忆——前一世，府尹交上了徐辅招认的全部内容。
但是云未语又是怎么在对方并未透露丝毫信息的时候，便知晓对方的身份背景的呢？
难道……
萧谒不觉抬头看向云未语。
云未语听到了云未忧的问题，也看出了萧谒脸上的迷惑。他笑了笑，坦然道，“主要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人的目的，不只皇上一个。”
“什么？”
云未语在萧谒身旁坐下，道，“我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个人的目标不只皇上一个人——还有我。因此，我特意让云铮去查了跟皇上与我都有关的案件记录，重点关注年龄跟这个假苏启相仿，又记录可疑的人……”说着，他转头看了萧谒一眼，“好在，与我们相关的记录并不多，于是很快便查到了这个徐辅。”
云未忧对于云未语说的这个徐辅还是许府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萧谒却很清楚。
当年二皇子萧诀谋反，好几位大臣都身陷其中。这件事后来是由时任亲王的萧谒查办的。而萧谒去查封正阳侯府时，当时还是震泽世子的云未语也带着云家七卫，替萧谒绑了正阳侯。正阳侯谋反之事，并没有说与家中任何人，他们一家都以为正阳侯是个忠正之人。正阳侯一家直至被判流放，都不承认自家侯爷有任何的谋反之意。他们都觉得是萧谒为了邀功，故意坑害正阳侯，云未语则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若真是正阳侯之子，同时记恨萧谒跟云未语，倒是有可能，只是——
萧谒看着云未语，“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目标还有你的呢？”
云未语扬着嘴角，“自然是他自己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