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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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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很细心，将顾一半搂半抱到床上后，脱去鞋袜，袜子一左一右塞在对应的鞋里，整齐地摆在床边。甚至在他临走之前，还给顾一烧了壶热水，又用酒店的矿泉水兑成温的，放在床头柜上。只是有一点他匆忙间还是没做妥帖——遮光窗帘没能全部拉上。一条2厘米宽的缝隙中，属于南方秋日的蜜色阳光透过纱质窗帘，柔和又突兀地落在顾一的眼皮上。
这条线从顾一紧闭的左眼开始，向前蜿蜒至挺翘的鼻尖，再到右侧的嘴角，最终落在伸出的左手无名指上。无名指骨节分明，在靠近小指一侧的指根处，能看到一颗极小的痣，随着主人睡眠的苏醒而抖动起来。
“好亮……”，顾一嘟哝一声，用被子将头裹住。他试图像静默的山脉一样扎根在酒店的床上，突然一张好看的脸带着笑意出现在他的脑海。顾一猛地坐起，山崩了。
***
回国后的一个月内，顾一频繁光顾这间名叫“TSUNAMI”的酒吧。倒不是因为这里的酒有多好喝，或者调酒师有多优秀，只是这里的氛围让顾一觉得舒适，颇有些之前在巴黎念书时的味道。酒吧的名字虽然叫“海啸”，实际上却是相当有艺术气息的清吧。无论是店内胡桃木的中古桌椅，还是墙上挂着的胶片摄影作品，亦或是唱片机内播放的断断续续的音乐，都牢牢戳在顾一的审美点上。
这天顾一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从老旧民居的小巷间绕进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如往常一样推开了“TSUNAMI”的门。夜晚11点的酒吧，一如既往没有什么人气。今天更是惨淡，仅有两个好像是附近大学的女学生坐在吧台边，细声交谈着什么。
顾一沉默着走近吧台，拿起上边的酒单，翻到背面细细看起来。店内的光线昏暗，顾一仔细辨认着上面花哨的酒名，一边回忆着上周五喝到哪一款了。
“啊，你上次应该是喝到最后那款了哦，‘淡水鱼’。”调酒师的声音适时打断了顾一的思考。
“淡水鱼……那我还是喝……”，顾一说着将酒单翻回正面，正准备念出上面的第一款酒名。
“如果你想尝鲜的话，可以试试我们的隐藏特调‘雨泽’。入口顺滑，气质清雅，会有淡淡的回甘。你应该会喜欢的。”调酒师又一次打断顾一道。
于是顾一按照惯常，坐在靠墙的那把高脚椅上，小口啜饮着这杯不在酒单上的“雨泽”。他面前是大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墙边种着的桂花，也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人在小巷内穿梭。刚才在吧台的两个女学生一面说着“拜拜”，一面推门离开，匆匆经过顾一眼前窗户所构筑的画框，消失在拐角处。
此刻的TSUNAMI除了调酒师外，就仅有顾一一个客人。顾一处在墙面和窗户夹角里，静静享受这个堪称美妙的时刻。“雨泽”确实如调酒师所说，入口柔滑，就像此刻静谧的夜晚一样流淌进顾一的肺腑，又渗透进血液。顾一不是酒鬼，但今晚忍不住点了第二杯。本想是借着酒找寻灵感的，结果却是四肢酥麻，脑袋里也跟着混沌了起来。
恍惚间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原来TSUNAMI还有二楼的吗？顾一想用手支撑一下脑袋，找个舒适的姿势趴着。他笨拙呆滞的动作引起了喻时泽的注意。喻时泽看着缩在角落的那个黑色背影，宽大剪裁的风衣笼罩着一个纤瘦的身体，对方正不断举起右手摩擦着自己卷曲的头发。滑稽且孤独，这让喻时泽没忍住笑出个气音，径直向那头卷毛走去。
喻时泽刚走到“醉鬼”身边，准备提醒他打烊了，顾一的上半身便歪斜过来，毫无预兆地跟花瓶里的断头洋牡丹似的把头直接杵在他腰上。顾一只觉得这人身体好硬，撞得他头更晕了。慌乱间好像调酒师也过来扶他，顾一借着力艰难地抬起身子，就看到了一张格外好看的脸在冲他笑。
“砰！”顾一将喝空的水杯放在了酒店的床头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