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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日记三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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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今天来看我们班级片目的人很少,本来还有点伤心,但是看到喻时泽来了,又突然觉得不算太糟。
《迁徙的鸟》真是一部好电影,看几次都感觉很棒,可是喻时泽好像不这么觉得,看到一半竟然睡着了!还靠着我的肩膀!我真是好可怜,用瘦弱的身躯支撑起他的脑袋,结果这人睡醒了也不向我酸麻的肩膀表示丝毫的歉意。可气!
我算是发现了,喻时泽不过是仗着脸好看,让人轻易就能原谅他恶劣的品性。哎,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他只是高三的学业太繁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算情有可原吧。
其实,我趁喻时泽睡着的时候,仔细地看了好久他的脸。因为距离很近,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喻时泽闭眼睡觉的时候,面部的表情还是挺温柔的嘛。或许,喻时泽的冷酷不是因为长相,而源自于他的眼神。
这真是有意思的发现!下次给他画像的时候,我应该能更准确地画出喻时泽。
其二:
我预感今天会失眠。
4月不应该是春天了吗,怎么晚上还是那么冷,不过还是不及喻时泽冷。我自认为很珍惜和他的友谊,结果他今天跟我说“压根没想和你做朋友”,说话时甚至连个正脸都不给我。多残忍啊,这样一句话显得我多可笑。如果不想和我做朋友,那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给我当绘画模特呢?直接拒绝就好了啊。
我还是想不明白,喻时泽为什么要这样。在我家过生日的时候,我想他应该是很开心啊,难道那时候也没把我当朋友吗?还是说,他其实很介意学校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担心流言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可我俩都知道,根本没有那些事啊。喻时泽也完全不像是会忌惮流言蜚语的人。
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是不会再有交集了。喻时泽留下那句话,就把我丢在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一个人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坏掉不听使唤的机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冷风把我吹得浑身冰冷,我打了个寒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喻时泽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这件事。
那就不做朋友呗!我交朋友也是有原则的,这样自大、冷酷、没有同理心,还不懂得尊重的人,没资格和我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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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果然失眠了。
刚刚我把生气扔掉的画,又重新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一张张看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伤心、很委屈,甚至为此掉了一滴眼泪。回想起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根本称不上友谊。友谊应该是相互的,而不是一人对另一人的单向追逐。
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也不会再提起那个人。
其三:
好久没更新日记了,刚刚从医院回来,突然想把最近的心情记录下来。但真要拿起笔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写,干脆想到哪写到哪吧。
半个月前老顾把爷爷从桐城接了过来,我才知道是爷爷的身体出了问题,接过来是为了看病方便有人照顾。爸妈他们也不瞒我,跟我详细说了爷爷的病情——胃癌,早期,动手术问题不大。手术请到了榕城数一数二的权威专家,估计下周或者下下周就能动手术,算是好事。
本来寒暑假才能和爷爷见面的,现在却变成天天在医院见面。碰上当天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的时候,我提前跟班主任打个申请,就可以早点去医院陪着爷爷。本来一家人总是这个加班那个出差的,很少有凑齐的时候,最近倒是天天在医院团圆。
上周六下午的时候,阳光极好,热烈地扑进病房的一角。妈妈买了一束黑巴克,插进了病床边的花瓶,丝绒质感的花瓣被日光照得好美。老顾坐在四脚凳上拿着本海子的诗集,在给爷爷读诗,而爷爷的眼皮渐渐松了劲儿,在老顾翻页的时候,睡着了。我望着经由透明花瓶反射至墙面的光斑,随着瓶内清水晃荡,光斑跟着在墙面轻轻摇曳。
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生出了一丝静谧的惬意,但这念头转瞬间又被我挥斥。爷爷还虚弱地躺在床上,这种安适是罪恶的,不应该有的。
每次来见爷爷,他总要跟我说坚持画画的事情。从小时候起,他就一直夸我有天赋,让我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我以为他是夸大了哄我,最近才渐渐意识到这可能是老爷子的真心话。我以前画画总是很随性,最近开始有意识地每天练习,才发现自己确实需要对绘画上点心了。
可能是身体一向健朗的人,生病后难免会想东想西。有天爷爷郑重地问我,到底喜不喜欢画画。我点了点头。他就语重心长地跟我说:“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做好觉悟。”我把这句话在脑子里盘烂了,仍是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要我好好练画和学习吗?那我最近确实是这样做的。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静下心来学习的,而且认真听课并完成作业其实非常有成就感。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着考一个不错的艺术类院校。比如央美?做做梦也无妨吧。
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情,希望爷爷手术顺利、身体健康,永远陪伴我画下去。这就是我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