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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24. ...

  •   因为酒还有的剩,那几个酒蒙子喝得天地不知为何物,吵着闹着比谁最后喝完,先是玩“小姐牌”后来比大小。

      林听一晚上只喝了万枕竹给他调的那杯荔枝酒,多的只能喝饮料了,想醉也是不可能了。现在被他们吵得头疼,眼见各个都喝得不省人事,率先抢了几人手中的盅,又把剩余的酒瓶子用袋子装起来系紧,为了不被游荡的这些人踢倒,放到门背后。
      酒没了工具没收了,这些闹腾得恨不得拆家的酒鬼们终于消停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世界终于安静了。

      后来李恩尹被一个电话叫走,林听一开始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醉得路都走不稳了要去哪?林听说带他去,李恩尹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
      要不是有人摔地上了林听真不放心让李恩尹现在出门。

      把剩下的醉鬼一个个的安顿好,林听调高室内温度,转身便见着万枕竹不知什么时候拖着摇晃的身子去到了阳台,还跟另外一个姑娘借了火。

      蓝黄的火光闪烁,照亮那张凌厉又柔和的侧脸——头发垂落下挡住了锋利的下颌线,留下永远妩媚的那双眼——雾霭缭绕,那人扯动嘴角,呼出一口烟,眯着眼。
      林听不由得睁大了眼,他第一次见着万枕竹抽烟的样子——夹着细烟的指尖纤瘦,长且白净,松松的磕在桌沿,别样的张扬且风情,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其实知道万枕竹抽烟的,集训期间压力大,万枕竹差点染上烟瘾,嘴里总会有淡淡的尼古丁气味,只因为林听不喜欢烟味,万枕竹就从来没在他面前抽过,甚至知道第二天林听会来,从他知道那刻起就不再碰烟。
      有时候一晚上泡在画室里没忍住抽了,便会在烟后漱个嘴,含一颗果味糖把味道压下去,去接一个果香味的情迷乱吻。

      林听不由得想起以前的事,明明烟雾飘不过来,他却跨越了时空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气味,酸涩的感觉涌进心口,林听一步步走到了万枕竹身边。

      万枕竹抬起呛红了的眼,嗓子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其实他俩之间很少有长时间对话的,都在接吻里度过,亲密得久了,似乎就产生一阵不甘心的滋味。林听接过万枕竹手里的女烟,滤嘴已经被咬湿了,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万枕竹的,他心甘情愿。
      林听将滤嘴送进唇间,裹吸了一口,来不及感受烟草的味道,香精味来得更快,但至少清新却泛着余后苦。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万枕竹哑着热辣的烟嗓,眼底藏不住惊愕。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光里,已经走向了双方都不得而知的未来里了。
      “你走以后,听说能缓解痛苦我就试试了。”烟尾的火光还在持续燃烧香烟,林听转身将它摁灭在休闲桌的烟灰缸中。

      玻璃烟灰缸还有一支相同的海绵头,只不过那人为了不打搅他们,没吸完就摁熄走了,因此阳台现在只有他们两对着窗户吹凉风。

      万枕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说不上来的滋味,唯一能察觉出的,是难过。
      “抱歉。”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他生过一场病,催眠之下混乱了记忆,曾经一直以为是林听先放弃了这段感情,让他困在久久不停的雨夜里不曾离开。
      就在不久前刚到丽江那天,祁斯琦约他出门吃饭,他在一些醉话乱语里惊醒——原来那晚站在雨幕下的人不是他,而是林听。

      是他把自己困在潮湿的雨季里不肯离开,梦一场试图圆满的不醒梦。
      夜雨终会停止,好梦自会结束,人不会永远为自己做一场永不醒来的梦,天露鱼白,晨光破晓,迎来的是一步一步走向前的现实路。

      而那需要往前的路却是一片荒芜之地,他用了半辈子都在接受失去,曾经长出的鲜花绿草早已凋零枯萎,无尽的痛苦似乎从未停止。
      万枕竹陷于困顿不容易清醒,浑身都被难过浸泡,想要脱离却只能认命。

      夜风从龟裂干土上徐徐吹过,有人踏进这片荒芜,远远的瞧见了一只蜷缩着的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困顿的茫然的受伤的兽。
      那人蹲下来,用坚实的臂膀揽过小兽,通过温热的怀抱让小兽不要再难过了。

      “你不用道歉,人总是会变的。”林听揽着万枕竹,将他按在自己怀里。

      谁都不会为曾经的痴言作任何担保,说了也就说了,至于做不做于那时候来说也太早了。
      “我以为,我们都会解脱,我以为我走了......”感受到手臂收紧的力量,万枕竹靠在林听怀里闭上眼,不说话了。

      林听下巴抵住万枕竹的头,怀里的人喝了酒浑身滚烫,并且不可抑制地细细颤抖,他开始后悔起来,后悔为什么要说那么直白的实话。
      “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困兽露出最柔软脆弱的腹部,面对悉知的人类它并不担心对方会不会拿起利剑刺穿它,相反的,它注意到人类在一点点剥开它的防御护壳。
      这让它更加的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能难再回去了,比如亲密,心比磐石硬不会为此而发生改变,说白了谁都不能做到最洒脱。
      这正是让万枕竹万分痛苦焦灼的原因之一。

      “我愿意等你,我等你愿意重新接纳我,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我不知道。”万枕竹摇着头,双手抵在两人胸前想要挣脱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夸张的口头禅在不远处传来——
      “卧槽!”
      随即拍亮客厅的大灯。

      纠缠出来的情愫随着灯光大亮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听到声响皆是一愣,在开灯之前条件反射地分离了开来,齐齐地看向很不合时宜出声的马大哈。
      马大哈张宥麟喝多了起夜,迷迷糊糊听见远处有人似乎在争辩,还来不及细想,眼一抬就发现不远处阳台缠绵的两道黑影,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说这些人是爱省电还是有什么癖好喜欢趁着黑夜方便干坏事,灯都不舍得开一个,大晚上站在窗边真的很吓人啊!

      “你,你们......”张宥麟嘴巴都在打摆子,一是被黑影吓的,二是看清是谁之后又给吓的,酒醉都给人吓醒了。
      小情侣躲夜里不开灯不就是干坏事吗?刚刚纠缠在一起不就是......坏好事儿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人小情侣正胶着亲密呢他在干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张宥麟给祖祖辈辈都磕起脑袋了,罪过罪过。

      林听不知道在张宥麟眼里他们做到了哪一步,只见张大哈眼一闭一副立马就要跪下认错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产生的气氛在他看来被打断了也好,万枕竹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就当没听见,下次再找机会换个方式和他聊聊。不能急,不能强迫,要让万枕竹自己想通了,愿意了。

      “你哥喝得有些醉,我带他回去。”见万枕竹没有任何要应付的心思,林听抬手把溜缝儿的窗户关了,牵起万枕竹的手腕就要把他带走。
      “哦哦...醉了呀......”张宥麟目送两人离开,锈铁的大脑机械转着,从放完水回到地铺躺下之后,昏睡之前猛地想起来:万枕竹今晚没喝多少啊!哪来的醉?!

      从屋子里出来门一关,没想到跟一个认识的人打了个照面——
      白天来给他们做笔录的其中一位民警,很年轻很帅一小伙子,当时李恩尹还在他们耳边悄摸摸说这位小警察浑身上下都长他审美上了,因此他俩都无意间多看了两眼,有了些印象。

      显然对方也认出他们来,但没过多交集,点个头笑笑就算打招呼了,擦肩而过时余光落在两人牵住的手,随后又识趣地移开了。
      万枕竹瞥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被烫了似的挣开手。但这些小警察已经看不到了,他转身刷卡进了林听对门的套房里。

      林听低着头,视线落在半空成半抓握姿势的手,因为那里一下子太空了,前一秒的热温都还在,为了不让温度流失,林听捏住拳头,垂了下来。

      万枕竹:“你先回屋吧,记得擦药。”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后有小跑的声音,万枕竹不用偏头看也知道——
      “我陪你下去。”林听很快来到他身边,一起等电梯上行。
      万枕竹沉默不语,算是默许了。

      林听有一腔热骨沸情想要与万枕竹诉说,但同时他需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一开始林听觉得让万枕竹一个人待会也好,怪就怪在那道孤身背影独自走远,去到的竟是电梯口。
      林听创伤应激般,昨日没追赶上的昏迷身影犹存脑海,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魑魅魍魉出现,用特制禁药将万枕竹迷晕,随后拖走。
      与抓住只差一厘的距离,擦肩而过的无力让他无法再亲眼目睹,索性他抬起脚,硬生生挤进万枕竹的安全区。

      电梯门往两边敞开,万枕竹和林听一前一后进去,摁楼层键等待关门下行。
      梯厢只剩运转的呜呜声,林听问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万枕竹不答反问。

      林听斟酌一番,说:“你走之前叫上我吧,我送你回去,我行李还在你那呢。”
      “好。”

      浅瞳震颤,林听猛地转过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不是说有行李么。”万枕竹似乎是看出了林听的内心想法,着重提醒道。

      很快来到了十二楼,万枕竹边走边摸口袋,渐渐地,脚步虚移,最后停在原地反复翻找口袋。

      “砰”——着急关门的声音唤醒了他的记忆——万枕竹在得知林听被烫上连屋都没来得及回......
      “在乎”两字一撇一捺毫无保留,深深拓印在他心里。

      林听忽觉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因此再反应过来已经领先了几步,“怎么了?”
      “我房卡没拿......”万枕竹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当然不是因为没带房卡,而是一闪而过的时刻提醒他面对的不可忽略的内心。

      林听反应倒是快:“我去楼下大厅找人过来。”
      没等万枕竹反应,林听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顿住了,又返身回来:“你跟我一起去吧。”
      “......”

      他是真不放心让万枕竹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万枕竹没说什么,他自己都替人ptsd了......

      “害怕啊?”万枕竹看得懂林听此时此刻的小心思,心口像泉水涓涓流淌而过,氤氲且温热。
      “怎么会不怕?”

      最后酒店经理亲自上来为万枕竹开房门,也为酒店的管理不当作真诚的道歉,经理的眼神全都落万枕竹身上了,因此没见到林听在他身后要刀死人的眼神。
      似乎在说“哪来的总卡?说丢了不行吗?”“没看出来我不想让他自己一个人住?”“你这经理怎么当的?眼色都不会看,再给我回去实习半年!”“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再盯我要给你差评!”

      莫名感到脊背发凉的经理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说今天这空调怎么那么低,特别是后背,凉飕飕的。
      悄摸摸谨慎转头,真害怕后背有什么东西,却没想到是另外一位得罪不起的大帅哥站他侧后边,眼神可以说得上和善友好,却不经看,越看越叫人发毛。
      他识脸阅色多年,什么人面见过,他茂密的头发一灵光!得嘞,原来是扰人兴致了。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有什么需求尽管联系客房,门既然开了,我就先下去了。”

      “麻烦你了。”万枕竹淡声道。
      其实他都没想到这经理那么健谈,不过开个门而已,硬是拉着他走在前头讲了一路,说这不好那对不住,要是让矜傲的Leo听到了指不定要跳脚开除,哪有这么把自己经营的地方说得那么不是回事。
      经理越走越远,又忍不住哆嗦着搓了搓手臂,有趣得很。

      “别盯了,人都走了。”万枕竹甚至知道林听的小情绪,谁被冷落在后面都会有些不爽的,更何况是林听。
      需要被顾及的情绪被人惦记,就会忍不住耍小性子,林听又怒又言:“好赖话全让他说了,他哪那么多话?”
      “你哪那么多小情绪,行了,快回去休息吧。”万枕竹忍着要呼噜林听脑袋的冲动。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屋里,万枕竹手扶上门框,只要林听说句告别,这扇门就会在两人之间隔开。

      “你明天记得叫上我。”林听说。
      “记得的,你快走吧。”万枕竹要关门了。
      “要叫我哦。”
      “......”

      林听抵住即将合上的门,探了半个头跟里面的人打最后的招呼:“晚安,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
      “晚安。”

      门被彻底合上了,隔着一扇门的背贴背,两颗心脏在双方都不知道的情况同频率地跳动着,久久不缓。
      期待和你的明天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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