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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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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郑文博走远后,艾宝已经不挣扎了,整个人短手短脚的瘫在椅子上,和坐他对面的孟飞形成一长一短宣明的对比。
祁斯年一言难尽的移开视线,“你这身高这样瘫在椅子上……”
“你特么少转移话题,我需要一个解释。”
艾宝越说越气,他怒气东引,瘫在椅子上单手一伸,指着对面的孟飞和陈埠:“这俩,一副有天大的苦衷难以启齿的样子!问什么都不吱声,一个屁放不出。”
“这位!”艾宝的眼刀嗖一声转向刘有旗,“我问了他一夜具体原因具体情况,只给我11个字,他不适合再留在赛场上了。”
“不是,各位少爷老爷,就算我不了解比赛上的事情,你们没必要跟我解释,就算你们不拿我当自己人,很多话不方便和我说,但是要让我在文博的合同期内放他退役,去向总部申请资金签新人,总得告诉我个详细原委吧?我得写报告啊大哥们!”
“而且现在什么节骨眼,就一年了,咱们的钱敢乱花吗?文博就这么退役……”
“一个月前,我发现他偷偷在吃抗抑郁的药。”祁斯年平静的打断艾宝的抱怨,“因为状态下滑,心里压力太大,调整不过来。”
“没有其他任何原因,就是状态下滑。”
很多人说,职业选手,手伤退役是最遗憾最让人难受的一种结局。
但对郑文博而言,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自己变菜了导致无法继续留在赛场上,才是最痛的。
他没有手伤,没有办法给自己寻找任何安慰的借口。
这种赤/裸/裸的境况连一点体面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就是纯粹的变菜了。
这也是孟飞和陈埠明明难受得无以复加却无处发泄,谁问也张不开嘴的原因。
他们能说什么,能当着郑文博的面告诉艾宝郑文博想退役是因为他变菜了吗?能说出总决赛上好几次都险些因为郑文博的失误丢了冠军吗?
艾宝或许看不懂比赛的细节。但是刘有旗看得懂,坐在郑文博身边的三人看得懂,场下场外的粉丝只是暂时沉浸在夺冠的喜悦里,他们早晚也会有人发现。
就算这次侥幸,那下次呢?
真的因为郑文博导致丢了冠军呢?
郑文博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抑郁再被网暴,谁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更何况,ACG有一场也不能输的理由。
“我也看见了,”孟飞有气无力的垂下脑袋,“但是他说他吃的是维生素。”
艾宝:“……”
艾宝哑然,看看祁斯年又看看孟飞,彻底沉默了。
其实说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打心底里对郑文博的心疼还是掩饰不住。
郑文博和一队其他几位少爷不同,少爷们踏足电竞圈都是非常纯粹的追梦,纯粹的为了自己心口那一腔热血。
而郑文博是来赚救命钱的。
郑文博是一队四人里面年龄最大的,最高涉足电竞圈的,家里也是最困难的。
14岁时郑文博父亲出轨且转移了家里唯一的房产,被他妈妈发现了,两位成年人在家里不死不休的打了一场。
结局是妈妈被打进医院至今未醒,爸爸进了监狱不知如何了。
郑文博被迫辍学,但是未成年的他哪里也去不了,唯独只有当初还不限制年龄的电竞这一条路能给予他赚钱的希望。
但是那时缺钱心切的他年龄又小,被一家黑心俱乐部骗了。一年赚的钱不够支付妈妈的医疗费用,反倒欠了俱乐部一屁股的债。
那家俱乐部唯一做的人事就是压榨之外确是给了郑文博救命的钱,起码他妈妈的命是吊着了。
他的天赋不算高,但胜在勤奋,后来被另一家俱乐部看中,挖他脱离了苦海,再后来才有机会遇见现在的ACG。
他一路走来诸多坎坷,一字一句的履历艾宝看在眼里都心疼得要死。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艾宝是希望郑文博能内心强大一点,能继续打下去的。
但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或许郑文博退役才是对他最好的救赎吧……
艾宝默默看了刘有旗一眼,有点愧疚。
刘有旗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他没做错。
ACG确实有不能输的理由。
他成天累死累活的,就是生怕那一天到来时就是ACG解散时。
ACG俱乐部是祁斯年父亲的产业之一,祁父当年拗不过一心要打职业的祁斯年,大手一挥让助理着手创办了一家俱乐部,对祁斯年的说辞是不放心他在别人手里。
那时候的祁斯年还感动得掉了两滴眼泪,捧着满腔真心,诚心诚意的跟祁父祁母保证,自己肯定打出成绩,不让二老蒙羞。
直到第一年夺冠后,祁斯年才发现,他当年的真心,有亿点点错付了。
队伍刚夺冠的第一年,队内所有人都很兴奋。
兴头正盛的时候,祁父突然造访。明晃晃的找了个资金不足的幌子,态度坚决的要解散俱乐部,除非祁斯年和他签署一份对赌协议。
也是那会儿,队内所有人才发现,祁斯年好像被他爸套路了。
狐狸还得是老的精。
祁父的协议内容:祁斯年要在他退休之前,也就是五年之内,凭自己的能力将俱乐部买下来。否则要么回家继承家业,要么俱乐部解散,并且牵连ACG包含其他分部的选手在内统统没处可去。
用祁父的原话说,他注销了ACG,可以投资每一家俱乐部,要求就是不要ACG曾经的人。
一开始祁斯年胸口成竹,队内其他人也付之一笑,觉得不足为惧。
不就买ACG吗?
5年时间,不说祁斯年以及战队刚冒头就火出圈的人气,就单单凭他们的成绩,加上祁斯年自己手上的资产,买下ACG就轻轻松松。
直到祁父开始大规模的涉猎其他分部,在黄金地段购买地皮建造基地,不计成本的往俱乐部里砸钱……
所有人这才醍醐灌顶,老狐狸搁这等着呢!
下个赛季就是祁斯年和祁老爷子协议到期的最后一年。
艾宝不知道祁斯年手上的缺口还差多少,祁斯年这人看着云淡风轻嘴巴毒毒的,实际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扛着。
也不好多和祁斯年沟通什么,沟通了祁斯年也不太愿意将焦虑传给其他人。
“那……”
艾宝还想着郑文博,一个字没说出来,眼泪差点先出来了。
“万一青训里选不到合适的人……在外面买,你们有人选吗?”
“暂时没有。”刘有旗一板一眼的接话:“转会期还没到,这赛季所有人口风都紧,我会尽量在青训里选。”
“青训……你去看过没?昨晚上你也不在……”
艾宝的领域是凭借够厚的脸皮和三寸不烂的金舌为战队拉金主爸爸,对纳新选手这个板块他确实不甚擅长。
招青训的时候恰好刘有旗人又带着一队远在欧洲,这一批青训是全权交给青训组的教练去招的。
没有刘有旗的把关,艾宝还真拿不准青训里有没有刘有旗能看得上眼的。
刘有旗是队内公认的老古董,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花里胡哨的小年轻。
比如孟飞。
孟飞一头白毛寸头,刘有旗几乎是见一次不待见一次,训了大半个月,硬生生训出了对抗路父子的架势。
偏偏听青训教练说,青训生里最厉害的两个就是一个蓝毛一个粉毛。
粉色那个不知道是怎么染的,有点渐变的意思,阳光下亮亮的,像脑袋里镶嵌的灯泡,比孟飞那一头纯白毛还张扬。
“让他们明天就收假,”刘有旗换了个坐姿,眉心蹙得更深了:“这次考核你们几个也参加一下,一起看看。”
“趁着全国预选赛开始之前,先把2队落实了。然后让他们去打预选赛,如果确实选不出来,也不耽搁正赛前从外面买。”
《烽火撤离》的赛制和其他竞技游戏有所不同,整个完整的赛程拉满全年,漫长又繁重。
一开始是全国预选赛,400支队伍随机分成16组进行比赛,最终的前56名会和上赛季正赛的7-56名组成新的资格赛。
资格赛后才是正赛开始。
在正赛之前,联盟会有一次转会期。
如果队内的青训生达不到刘有旗的要求,正赛之前ACG还有一次购买外援的机会。
“那什么,”说完正事,祁斯年摸了摸鼻子,“把青训的资料都给我一份,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