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只白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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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七福镇平静下暗潮涌动，夜市街巷还亮着明灯红烛，是人是鬼都匿于人群。
天香楼前姑娘们穿着艳丽，轮流在门口接待着客人，细颈、柔荑、衣衫于空中飘动，丝竹靡靡之声隐约从中传来。
熊一念与同伴蹲守在楼前不远处，一双健壮双臂腰间挂有长刀，浓眉黑目炯炯有神。
他撞了撞旁边的素服瘦弱男人：“喂！泥吧仙，你确定那缕鬼气的来源在这里？”
甘回皱眉凝目看着那边，手上罗盘没有响动。
“不确定。”
熊一念瞪大眼睛嘿了一声。
“不确定你让我们在这里待了三个晚上？！”
旁边面容普通，身材略胖的人打圆场：“别搁这儿嘟嘟囔囔的老熊，咱这不是也没有别的线索吗？”
他们三人接下布衣台的天赐任务已经将近一周的时间，本以为不久就能解决的事情，却没想到线索半路中断了，一直拖到今天也没能找出那异常来源。
七福镇鱼龙混杂，他们自认虽然不是一等一的人物，但对于完成任务还是有不少经验的。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天赐任务。”男人感叹道。
熊一念哼道：“我看啊，我们还是算了吧，等着人家来救苦救难吧！到时候我们打扮地板板正正地给人端端茶倒倒水，说不定就得到青眼一飞冲天了！”他朝天上努了努嘴。
甘回嫌弃地看了吐沫横飞的熊一念一眼，将手中罗盘往后撤了撤：“不会用成语就别用，阴阳怪气的。”
熊一念没有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哎！说真的，泥巴仙，你祖孙三代都是做道士的，就没有什么门路？”
甘回听起他谈到自己的身世，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熊一念这时自觉后退：“行行行不拉这个，不拉这个。那咱商量商量这该死的任务究竟还干不干啊！光在这门口呆着也逮不到鬼啊！”
三人合计片刻，决定再去最近的一个受害人家里找找线索。
江边阴冷处，白术拎着自己的无鞘剑循着空气中的暗香往前走着。
那算命先生半夜里不睡觉，也不知去做什么亏心事去了。
暗香消失在一处胡同口，白术翘着脚往里瞧。黑洞洞地看不清晰里面的情形。
身后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白术回头正好同后面的三人对上了眼睛。
熊一念三人愣了愣，没想到巷口竟然有人了，看起来还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她手里拿着剑，故而三人并不把她当成普通人，心中升起警惕。
这位也是接了任务的人？
三人中的胖子抱了抱拳。
白术勾起唇笑着也回了一个随意地礼。
熊一念大步朝前对落在两人后面的胖子压低声音吼道：“快点瘦猴！”说罢当头进了里面。
白术见三人进入，便也不急不慢地进了那无人点灯的小巷。
巷内四通八达，熊一念他们跑的快，眨眼间不见踪影。
白术在空气中闻了闻，没闻出什么。这里的气味太杂乱，掩盖了那本就不易察觉的暗香。
她站在两条道前点了点手，随意选了个看起来宽阔一点地继续往前走。
“啊！”一声惨叫于她刚刚路过的门内传出。
白术立刻回头，飞身踹开没上锁的大门。
门内香气又浓郁起来，天井里趴着一血肉模糊的老人。
她神色微沉，上前蹲下伸手探人鼻息。
没气了。
白术起身打量四周。
这时追过了的熊一念三人终于因惨叫折回。
甘回见此情形，立马上前也查看老人生机，接着冲门边两人摇了摇头。
熊一念暗骂：“该死的！”就差一点。
瘦猴则上前去查看老人的面容。
没有印象，想来也只是在七福镇平静生活的普通人。
“报官吧。”他叹气道。
熊一念耷拉着脸：“我去问问周边邻居。”打探一下老人底细。
白术突然开口道：“这是第五个了吧。”
瘦猴随和地回话：“是啊，这该死的精怪，害了这么多人，连尾巴都没露。着实让人火大。”
白术侧头看向他们：“你们认为是精怪？”
瘦猴迟疑片刻，与甘回交换了一下眼神。
“实不相瞒，这剖心挖肺的行为确实很像精怪，故而我们一直都往精怪方面找。但是在第二户人家里，我的这位兄弟，曾感受到一丝鬼气。”
白术若有所思。
鬼气她是没感受到，但是刚刚进门的一瞬间，她倒是感受到一丝佛气。
这可真是奇了怪。
瘦猴又继续介绍道：“我们三人是一周前接的任务，不知姑娘………”
白术道：“噢，我没接任务…………”
正谈话间，门外又传来狗吠的声音，众人回眸看去，一落魄男人正咳嗽着牵着一条狗走进来。
顾木淡定打眼扫过众人，看见白术不由得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儿？
他哪来的狗？
白术对于两人突然的相遇也有些惊讶。
这病秧子接了布衣台的天赐任务？
莫不是也有个成仙梦？
绳下黑犬汪汪直叫，顾木紧了紧绳子，观察了一下案发地点。
看来这一次他又来晚了。
顾木脸色微冷，配上他那苍白的面容就更显得孤僻。
白术冲顾木眨了下眼，接着回头继续说道：“我闻到那家伙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暗香，故而追查至此。”
“哦？”瘦猴惊讶出声。
这倒是一种新进展。
“是什么样的香气？我们未曾闻到。”甘回问道。
白术想了想：“有点像海棠，又有点像莲花和牡丹混杂在一起在茶水里稀释了一百遍的味道。”
瘦猴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头。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个味道。”
“这里血腥味太重，注意不到也很正常。”白术不在意地说完继续打量起四周。
没有什么太多的线索，瘦猴进了屋内探查。
甘回从背着的包中扯出一块白布，盖在死去的老人身上。那东西是先杀后剖腹，这次因为被打断，只来的及杀人。
顾木手下刚安静一会儿的狗又叫了起来。
白术于是溜达到顾木身边，低头看着油光水滑的狗问道：“哪来的？”
“借的。”顾木回字短洁。
“挺好，不容易。”这么一条训练有素的狗可不容易借得到。
顾木瞥她小巧的鼻子一眼：“确实。”
“我认识你。”甘回起身向着这边开口。
他一双眼睛冷静中带着半分凉意：“你是布衣阁前的算命先生。”
顾木对他颔了颔首。
甘回看了看他牵着的狗，显然他也是察觉到那东西身上的暗香，所以才带着狗来寻。
他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个假神棍，没想到还当真有两下子。
甘回于是同样对他点了点头。
白术在一旁踢了踢石子，她猜的到顾木会为了百香楼的那八十两银子去布衣台接任务，但没想到他早就接了任务了，还是这个特殊的任务。
她开口道：“有什么线索可以分享的吗？顾大房东？”
顾木也并不藏着掖着：“前几次命案皆有小儿失踪，但此次没有。”
“你怎知没有？”白术故作疑问道。
“说不定已经失踪了呢。不能看人家是老人就觉得人家家中没有小孩吧？”
顾木听出白术又在没事找事，故而并不想搭理。
屋内探查的瘦猴一掀布帘走出来正巧听见白术的问话。
他对白术的印象不错。
这姑娘胆子大、心细，敢一个人夜里探究而来不是傻的，就是真有点本事。
“这屋内确实曾有两个人。”他开口道。
顾木皱眉看向他。
院中各种摆件生活痕迹都显示这是一位独居的老人，为何这人会说还有一人存在？
刚刚迈进来的熊一念顿了顿。
他刚从外面打探回来，后面还跟着老人乌压压的邻居们。
众人见了地上的情形，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结伴去官府报官。
熊一念等人出示了布衣阁领任务的凭证，故而无人阻拦。
七福镇出现死人并不稀奇，大家都习惯了。这次因为死的是早上还聊过天的邻居，所以才讨论地异常激烈。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害了？”
“刘老头都七十二岁了，平时也没干什么危险的活计啊。”
“就是啊，老刘头不说乐善好施，人品绝对是没问题的，这真是………”
“我听说他儿子去京城当了个大官，明年就要调任回来了，偏偏遇上这种事。”
………………
白术众人见此地不是说话的份，纷纷前后抬脚离开这里。
巷口瘦猴同白术聊了聊对于这次天赐任务的看法。
“我听姑娘的意思，莫不是也认为是鬼怪所为？”
白术又勾起那和善的笑，略带无奈的说：“是有那么一点，不过我这儿没什么佐证。”
瘦猴便识趣的不再问下去。
他是不太信女孩没有接任务的，思及自身，如果不是为了天赐任务，他们也不会插手这样凶险的事情。
熊一念没追到凶手，拉长着脸在一旁抱着胳膊生闷气。
他是半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抱着一番誓不罢休的心思，来这里碰仙缘。
七福镇与那仙山接壤，又有布衣台这种特殊地方，是最有可能见到仙人的。
而据说，布衣台颁布的天赐任务一定会有仙人接手，因为那已经远远超出人界能掌控的范围了。
每次天赐任务一出，便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为的便是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任务，然后得到那不知名仙人的垂怜。
自此，
忘尘世、了熬煎，蜕形真去。
“走了，瘦猴。”他烦躁地招呼同伴。
正在与白术寒暄的瘦猴便打了声招呼，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白术见他们走了，将手中的剑又绑回背上。
顾木在一旁看见，手捂在嘴上又忍不住咳嗽一声，引得眼前人撇了他一眼。
一阵凉风吹过，白术对于顾木此时的装扮难得生出一丝担忧。
“你穿的也太薄了吧。”
顾木将手绢放回袖内，面上是一派的淡然，仿佛刚刚咳的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他略显病意的脸色并不能遮掩。
白术见状也并不在意，她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心思已然放回了刚刚的院落中。
“再等一等，我们回去找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只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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