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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踩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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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攥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的往外冒，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定定地收住，立在原地，领口之上可以看见脖子上血管和筋都往外暴起。可以看出，李中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继续往前。
“熙熙，那我们之前的——”
没有等他说完，郑知意就笑着打断，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语气更是冷淡，“太子殿下，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我们。”
又是一句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就把人惹到了这个地步。
他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正站在撩开帘子露出一张白嫩小脸的女子面前，几乎有些哀求的意味在话中了，他说：“熙熙，孤错了。”
他此刻是真的觉得心痛，不知是为了郑知意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要和他划清关系，还是为了郑家那富可敌国的家财。
若换了旁人，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殿下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恐怕一下子就软了心肠，任天大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郑知意脸上的表情连波动一下也没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子那张脸，心中想的却是她上一世怎么就为这么个人动了心，大约是，瞎了吧。
没有听到熙熙说话的声音，李中晏便知道没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慢慢走远。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一向衬的他贵气出尘的玄色五爪金龙蟒袍此刻竟让人看着很是落寞。
郑知意放下帘子，隔绝了外边的视线。
马车内，郑知意不说话，她的两个侍女也都保持安静。
听着马车碾过地面磷磷的声音，郑知意心中起了另外的打算。
她现在每日出去巡账尚有余力，但却终究是累的，上一世她嫁给太子后精力却越发的不足，否则哪会让李中晏插进手去。她想着最好能建一个类似风媒的组织，让他们代自己去查账，也可以做起买卖消息的生意来。到时自己只需要管好这一个组织便可。因为之后她肯定还得为另一件事情忙起来，恐怕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郑知意立刻就着手办了起来，她先是在自家铺子了挑了机灵的人，又打听着要去西市人牙子那里买些人手。只有自己买出来的人，身契等一应凭证全在自己手里捏着，她才能放心。
天朗气清，郑知意连轴转了几日才超额完成任务，这三日她可以不必出去巡账，那么就可以去西市看看了。
西市是上京最大交易市场，也是上京最热闹的场所，本朝自开朝以来就大力推动商业，夜不宵禁。郑家也有不少生意开在西市。
郑知意换了便利的窄袖衣服，让车夫赶着马车往西市去。听着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女子眼中浮出了淡淡的笑，外边这样好，这样热闹，她又何苦把自己拘在深宫宅院里。
闻着街市上各种小食扑鼻的香气，郑知意便能大致知道走到了哪里，油馓子是西市最外边周大娘的摊位，再往前是荣福斋，一家点心铺子，一炉点心出来，不说香飘十里，至少引得周边的人都想进去买一包，然后是一家小酒坊……
闻着外边的味道，郑知意心中判断着到了哪里。渐渐的，耳边的叫卖声停了，周边似乎一下子冷清起来，她估摸着，该是到了。
她前世没有亲自来过这个地方，按说做商人的少不了和人牙子打交道，但她还真没踏进来过这种地方。一来是当时她的人手够用，再来则是在嫁人后皇后便管束她，各种宫规礼仪一上来，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自然也不会去买人了。
初次踏足这陌生的地方，郑知意心中却是豪情万丈，她有信心可以做好一切，在行商方面。
郑知意穿着利落，倚香倚玉跟在她身后，再后边跟着四个穿着利落的侍卫。
人市里做事儿的人都是人精，看见郑知意便猜到这是个大客户，立即便有人迎了上来。
那人走到郑知意近前朝她行了个礼，“小人李六，小姐想挑些什么样的人？要男的还是女的？”
郑知意脸上先起了三分笑意，“不拘男女，也不管容貌如何，只一点，要聪明伶俐的。”
女子的让李六愣了一瞬，寻常人来买下人，不说模样什么的，不应该首先要求忠心护主吗？那种太过伶俐反而弑主的，才是没人要的。李六心中虽百转千回，但面上的表现也只是眼睛略睁大了一点，然后就笑着引郑知意，“小姐来我们这里算是来对了，我们这里多聪明的人都有，来，走这边。”
郑知意跟在李六身旁，笑吟吟的聊着，在要拐弯处却瞥见了一个不该出现这里的人，她按捺下疯狂跳动的心，忍着没有再往那边看，只依旧和李六搭话。
待挑完她需要的人之后，郑知意让倚香付了银子，然后就准备离开人市。
倚玉跟在小姐身后，疑惑问道：“小姐挑的那些人皆是相貌平平，把人扔到人群里怕是立刻就能找不到，万一他们想跑，咱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郑知意笑笑，“咱们手里的身契可不是做样子的。”至于为何要挑这样的人，郑知意没解释。
再走到刚刚那个拐弯处，郑知意不知心里是想躲过那个人还是想快点见到那个人，不自觉的就走快了几步，眼神却只盯着自己脚下看。
突然感觉自己脚下踩着什么东西，郑知意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一袭黑色长衫，有些惊恐的慢慢挪回脚。她心中安慰自己，运气不可能那么差的，怎么可能一踩就踩个王爷，于是掀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宛如一个惊天大雷朝她脑门上劈下。
她赶紧退后，她可是记得这位王爷脾气怪倔，不愿人近身的。
“民女知错，请王爷责罚。”郑知意低头行礼，她下意识就叫了王爷，却忘了她与眼前这人此时应该没见过才对。她知道眼前这人最恨人逃避责任，所以说得是“请王爷责罚”，而不是“请王爷宽宥”。
李中曜平时没这么好脾气，被人踩了脚，还半天磨磨蹭蹭，连抬头看他一眼仿佛都得鼓足了勇气才敢掀开眼皮子。但刚刚少女靠近他的一瞬间，他的暴怒就完全平息了，再听少女如铃铛般悦耳的话，就更没了火气。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没说话，郑知意自然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动，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不料这杀神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勒出了一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手虚抬了一下，“起吧。”
这虽然令郑知意十分意外，却也是好消息，她从善如流的站直了身子，想等这位王爷先走。可这位王爷却好似还有什么事儿要做一般，只是看着院内，并不动身。王爷在那里站着，郑知意自然不敢先走，于是也垂手立在一旁。
毕竟她还不知道踩他脚的这件事情有没有过去，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中曜把目光收回，看了一眼还在那边站着的郑知意一众人，突然开口道：“郑知意，按理说你不该见过本王才对。”他眼中闪过暗光，在怀疑郑知意出现在这里有几分可能是被李中晏驱使的。
听到这位王爷想起了这茬事，郑知意特别想回他一句“那么王爷也该没见过我才对”，可是她没那么大胆子去招惹这尊杀神，只是福礼，道：“曾经王爷去满江红宴请客人，正巧民女也在。”
郑知意从一开始说错话就开始想找补的话，想了半天想到了她去满江红查账时，掌柜和自己碎碎念叨的话。她说她也在，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只要他去过满江红不就得了。
“哪月哪日？”男子接着问道。
“民女记不清了，约莫是三月。”郑知意那日去满江红时只听掌柜说前些日子，天知道前些日子是什么日子。
不料男子竟没再问她，而是“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郑知意看着冷静的很，其实已经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看向前边走远了的背影，控制着沉重的腿在地上挪动，身后的人也紧紧跟上。
她以为自己骗过了李中曜，殊不知李中曜已经把她当作是太子的棋子了。在李中曜的消息中，郑知意过目不忘，若真见过他，莫说年月日，该是连某时某刻也知道的明明白白。
马车上，郑知意如释重负地靠在车厢上，粗粗喘了口气。
倚香安静着没有说话，倚玉却忍不住好奇了，她轻声问道：“小姐，今日的王爷是哪位王爷呀？”
郑知意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莫要多话，这件事情不要再提。”
倚玉不知小姐为何讳莫如深，却只得听从吩咐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郑知意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去倒了杯酒喝才算进了梦乡。梦里她迷迷糊糊的又一脚踩到了李中曜脚上，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好运了，这位杀神王爷直接吩咐人把她踩了他的那只脚砍了喂狼。恐惧之下郑知意坐了起来，却看到外边熹微的天光。
她知道是自己想太多，大多数时候李中曜还是讲理的，只是那件事情在她脑中印象太深，也震慑太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