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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阻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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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边的女子背对着屋檐那边,自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但讲了几句之后,发现她面前的人一个一个的眼睛都往上瞟。这群人都是郑知意昨日刚买回来的,不敢随意打断主子讲话,便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
郑知意注意到了他们这群人的神色后,转过身去抬头看了看,就看到了那位杀神王爷坐在她的房檐上,那叫一个潇洒不羁。
“不用看他,我接着给你们讲。”郑知意对房檐上的男子颇有几分无奈,准备把这些人都送走后好好去问问这位王爷,她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房顶上随意坐着的人心中想的却是,他已经把这座不大的落香居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异常来。莫非是下边的人有问题?
他打消这个念头,这些人是她前日才买的,能有什么问题。
视线再落在下边女子的背影上,他心中泛起思绪,这些日子郑知意和太子闹别扭究竟是做戏还是别的……别的,怎么可能?太子和皇后都快把眼睛盯到郑家的钱袋子上了,怎么会轻易放开对郑知意的控制。他嘴角上扬发出了轻轻的嗤笑,对于李中晏要靠着一个女子去争夺皇位他不做评价,但也并不认为此举光彩。
片刻走神,郑知意已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那些人的去处,转过身来仰头看着高处的男子。
女子心间对辰王闪过许多怀疑,但在如此身份差距下,她实在想不到辰王会图谋她什么。图她的财?上辈子她为了解救郑家的危难都把全数生意的关键尽数交到李中曜手中了,也没见他趁火打劫。至于图她的色,那就更不可能了,中了那种药都没做出格举动的人怎么可能是好色之徒?其他的,她也想不到她还能被这位高权重的杀神王爷惦记什么了。
她把院中的人都屏退,待人都走远了些抬首看向辰王,不知道该不该唤他一声。
迟疑间李中曜就感觉到了下边女子的注释,手扶木梁站了起来,然后几步踏了下去,正正好落在女子身前。
他诸事繁忙,的确没有闲暇这样浪费时间,“本王走了。”说着就迈出了步子,感觉到后边女子跟了上来似乎是要送他到门口,转身又补了一句,“不必送。”
郑知意闻言自是收住脚步,低首福身一礼,无言,看着辰王的背影自己站直了身子。
在辰王走远后,她也往外边走去,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好不容易给自己腾出了些时间,总不能全耗在一件事儿上。
她提步走了出去,上马车后吩咐车夫去丰谷街。丰谷街虽然也是一条街,但在繁华的上京极不起眼,不像别的地方青砖铺地,灰瓦为檐。整条街都显得极为破败,脚下踩着的是尘土,眼中看到的是年代久远儿显得灰蒙蒙的房屋院落。
这里有一个看起来稍显“年轻”的院落,但院子里也长了杂草,似乎是没人居住的样子,郑知意推开了有些老旧的红漆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白叔。”郑知意提声喊了一句,里边出来了一个头发半白,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应道:“熙熙,你怎么来了?”脸上很有几分惊喜。
这位白叔自郑家从扬州搬到上京来就住到了这条丰谷街,一直没再出去过。她之前一直不知道白叔有出海的经验,上一世也是发现李中晏的真面目后才知道白叔于海上经商一道有着普通海上商人没有的经验。她和皇后说她准备开通海上商路,并不是借口。
丝绸、茶叶、瓷器运到海外去卖,比在大晋卖能多赚几十倍的银子,只是海路凶险,有的人想赚这银子也赚不着。但眼下郑知意知道了白叔的能力,自然会尽力请他出山,也不必再等到上一世那种走投无路的时候,被逼无奈走上海路。
“今日得空,便来找白叔坐坐。”说着,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坛子,“满江红拿的黄酒,醇厚的很。”
“丫头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爱喝黄酒。”白叔爽朗笑着,接过细麻绳绑着的一小坛酒,一面让着郑知意进了屋。
进屋后郑知意环视了一圈,看到屋里并没有特别的摆置,只是桌椅床榻,干净的很,也空旷的很。
她知道白叔年纪渐老,不愿意再操劳,才躲在这么个地方。可她也不能明知事情会发生坐以待毙,踟蹰了一会儿,她开口道:“白叔,我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白叔一看她这神色,便知可能是要他为难的事情,可是熙熙已经来了,他还能不让她开口么?
“熙熙先说是什么事情,能不能做白叔想好了再给你答复。”白叔思量着对郑知意说。他打小就疼这个孩子,做什么也不忍心拒绝她的。
郑知意两只拇指摩挲了几下,心中定了下来。无论怎样,她该做什么她都是得做的,若白叔拒绝了她,她也不会强求。
“是开通海上商路的事情,我想让郑家重拾海上的生意。”郑知意言简意赅,直接说明了来意。
白叔听到郑知意这话先是愣住,然后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郑家做海上生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至少那时候郑知意应该是不记事的,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白叔虽愣怔了一瞬,听郑知意说完话后就拒绝了,“熙熙,海路凶险,白叔这把老骨头了,就不出去了。还有,你做海上生意,你爹娘应该不同意吧?”
后边问的这一句很是笃定,以至于郑知意觉得那并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了。也就是说,白叔认为爹娘不会让自己碰海上的生意,可是,为什么呢?而且她记得前世郑家开通海上商路时,爹娘并未说什么呀。
她心中装着满腹疑窦,也不好强迫一个老人家按着她的想法行事,便只是笑道:“既然白叔如此说了,熙熙也不强求,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她口中虽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海上商路之开辟是必行之举,白叔不同意,她就再找别人。至于爹娘那边,她慢慢搞清楚原因就好,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揭过这一茬,郑知意又陪了白叔一阵子才回去。
回府后,郑知意让人放出消息,高价聘用有出海经验之人。
她放出这个消息没有避着任何人。
所以,皇宫里皇后知道了,觉得郑家果然是要开拓海上的生意,这样一来财产不知要再多上多少。
当然,郑知意的父母也知道了,郑渊海亲自来到郑知意的栖玉院,问她的目的。
“熙熙是准备做海上生意了么?”郑渊海开门见山问道。
郑知意原本就没想瞒着谁,但她爹来的如此之快也是她意料之外,“不错,海上生意一本万利,女儿认为海上经商是迟早的事儿,既然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如自己把握主导权,省得到时候被逼着去做。”
郑渊海脾气一向极好,听熙熙这么说,他的眉头却拧起了一个旮瘩。他自然是知道熙熙说得话在理,可在理就应该去做吗?
这一次,他强硬的插手了,“熙熙,郑家的生意,除了海上经商这一点,其他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开辟海路,爹不允许。”
“为什么?”郑知意问道。
郑渊海没想和她细说,只是含糊不清道:“因为一些旧事,反正不要去做就是了。”
听着这般敷衍的应答,郑知意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了几下,事情不在控制中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但爹总不能害了她,她私下再查吧。
“好,既然爹这样说了,我不碰海上的生意就是了。”她这一次说不碰,是真的打算暂时不碰了,爹和白叔他们对海路如此讳莫如深,怕是真有危险吧。
“说好了?”郑渊海没想到此行会这么顺利,他这个女儿向来主意正的很,一般下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怎么今日他不过几句话熙熙就改变了主意?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女儿已经历了一次生死,再活过来,自然会谨慎许多。不止这方面,其他方面,郑知意也处理的极为细致而谨慎。
比如说拒绝太子一事,她是确定了太子若没得到郑家的钱绝不会动郑家,除非郑家站队其他皇子。比如说在皇宫说开辟海路一事,还有当面指出太子和杨挽妆的关系一事,桩桩件件,她都是经过细细思考的。
现在郑知意做事情,早已不复上一世少年时的敢想敢做,现在她虽然依旧会去实践自己的想法,但她总会先把所有利弊分析出来。如今爹都这样说了,在她看来,不说利大于弊了,倒是有可能弊大于利,她怎会再一意孤行?
“说好了。”郑知意笑着对郑渊海点头。
在后来,她旁敲侧击地问爹娘关于开辟海路一事,他们二人都是要她不要多问。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好奇。而且,她上一世似乎对这些一点儿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郑家连出海的勇气都没有?又是什么原因,上一世白叔出海,爹娘都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