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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话 媥夫人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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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黑胡子来接人了,但在去鬼街之前还有个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外人知道鬼街的入口。摆渡人都会为客人准备一碗离魂汤。喝了这种汤,就会神情恍惚,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大海,飘飘忽忽,不知所向。
媥夫人喝了离魂汤,坐在船内,晕晕乎乎好像进入了梦境。黑胡子掌着船到了河道入口,河道上大雾弥漫,只能朦胧的看到几盏橘色的船灯,粗略数来,此时大概已经有二十余艘渡船停在了河口。
黑胡子稳妥的站在船尾,握住船桨,紧盯河口的阀门,只见子时一到阀门便开始慢慢升起,所有的摆渡人压低了身体,做好出发准备,当阀门离开河面的那一瞬间,摆渡人便一齐涌入。大家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生意,各个都像是游走在河面的鲨鱼,互相厮杀,场面惊险恐怖。好在所有的客人都喝了离魂汤,否则看到这一幕怕是不会再敢来第二次了。
这黑胡子果然有点本事,别看他人长得拙劣,但他驾起船来却像条泥鳅一样,能够灵活的避开锋芒,穿梭在鲨鱼群中,就算偶有几个碍事的,他也能有力的还击。这最主要的还是他的船上有个助手,叫爬儿。
爬儿是黑胡子在一次渡客回来的时候,从河道上捡来的。这个叫爬儿的助手身体有缺陷,是个畸形,四肢细长,不会直立行走,只能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奇怪的是,他的手背上也有蜘蛛烙印,这说明他曾经可能也是个摆渡人。可惜他不会说话,黑胡子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怕人也怕光,白日从不出门。但他却有着惊人的弹跳力和掠杀力,只要上了这渡船,爬儿就会变得异常兴奋。每当有船靠近的时候,他就会跳上他们的船,轻而易举的就把其他摆渡人杀死,所以那些摆渡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看来这小厮果然没介绍错人,媥夫人已被顺利送进鬼街的大门入口。只要到了鬼街入口,后面的路程就会比较平顺了。摆渡人把媥夫人交给了鬼街的马面。马面是鬼街的向导,他们都带着马头面具,所以称为马面。马面接到客人后,会先给客人喝下合魂汤,待客人清醒了,便会带着客人去找他们想要找的无脸人,但是没有马面带领的闯入者会被鬼街通杀,所以马面也是进入鬼街必不可少的领路人。
鬼街建在深邃的河谷之中,整个鬼街被山体包裹,终年无光。马面提着灯笼带着媥夫人走在湿滑的石阶上,石阶或宽或窄,或高或低,这对久居深宫的媥夫人来说,行走困难,但是向来骄横的媥夫人居然对此没有一句怨言,而是紧跟着马面一步不落。
鬼街里的无脸人居住的地方各有所异,但大多数都是住在山壁间凿的石屋中。石屋深浅不一,建的没有任何章法,好像全是凭屋主的喜好,想怎么建就怎么建,所以整个鬼街也像迷宫一样。
走在鬼街里还经常能听到许多怪异的声音,“咦呀呀,咕噜噜,咕噜噜”越是往谷底深处走,声音就越清晰,听的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马面领着媥夫人在一处挂有小油灯的木门前停下,这个木门上以及房屋的墙面上钉着许多硕大的铁钉,铁钉散发出腥臭的味道,闻着让人想吐。
“你要找的樊婆就住在这里了。”马面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媥夫人点点头,拿出两锭金子递给马面,马面伸出丑陋的手指接过金子,那手指像是被拧紧的麻绳,一圈一圈的,着实让人怀疑那是否还是手指。马面将金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收进胸前的布袋中。
“你办完事后,把这个灯笼点亮,我就会过来接你。”依然是那沙哑的如拉锯般的声音。
媥夫人再点点头,然后转身叩响了樊婆的房门。厚重的房门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形伛偻身穿黑罩袍的妇人走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妇人白布条包裹下的黑色眼洞。
“媥夫人来了。”妇人用干扁的声音说到。
“是。”
“进来吧。”
妇人把媥夫人让进屋后,又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这个樊婆的房间墙上挂着,地上摆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罐子,罐子口都用泥土封口,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泥腥味和不知是什么的腥臭味。
“樊婆是吧,既然我已经亲自来了,东西可以卖与我了吧?”
樊婆低着头,动作有点迟缓的走到一个架子前,她踮起脚,把最上面的一个罐子拿下来,然后又像抱着宝贝一样,轻轻将罐子放在一张堆满杂物的旧木桌子上,为了给罐子腾出地方,樊婆把碍事的东西都拨到了地上,东西落在地上发出诡异的声音,好像是什么鬼怪被人踩了一样。
樊婆一边起开罐子上的封土,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是旋律听上去有些凄怨。
封土开启后,她拿出一个小木棍,插进罐子里,然后继续吟唱,只见两条小黑虫,顺着木棍爬上来,樊婆又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上刻着奇怪的文字。两只小黑虫爬上来后,樊婆小心翼翼的把虫子装进木盒,走到媥夫人跟前。
“这是两条情蛊虫,一条红尾的是雌虫,一条蓝尾的是雄虫,两只虫子生死不弃,只要将这两只虫子分别种在两个人身上,那这二人便永世无法分开。”
媥夫人伸手刚想接过盒子,但是盒子又被樊婆收了回去。
媥夫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樊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樊婆转过伛偻的身体,目光在那片罐子中扫了一轮,只见其中一个罐子抖的厉害。樊婆走到那个罐子前,说到:“是你啦,是你啦,不要着急。”
樊婆小心翼翼的取下罐子,走到媥夫人跟前:“这个小家伙着实喜欢夫人,烦夫人养它6个月,便可。”
“养它6个月?如何养?”媥夫人疑惑的问。
“这非常简单,只要把它种在夫人身上,待足六月之时,老妇自会来将他寻回。”
媥夫人一听,心中不免一颤,身体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话说要把这么一只虫子养在自己身体里6个月,她不可能不犹豫,但是想到要得到这情蛊虫,达到更长远的目标,媥夫人犹豫的面庞,突然多了一分决绝。
这时樊婆又说到:“夫人放心,这小虫子是不会伤害夫人的,它很中意夫人的味道。夫人养了这虫子不但无害,还能保夫人青春貌美。”
媥夫人的杏仁眼滴溜了一下:“果真无害?”
“媥夫人大可放心,您若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我樊婆放养出去的虫子,几时害过宿主。”
媥夫人踱步至前,瞥了眼罐子,又看了看装情蛊虫的盒子,踌躇之中还是点了点头:“樊婆,这情蛊可好用?”
“媥夫人放心,绝对至死不渝。”樊婆见媥夫人答应了,阴影投射下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
就这样,媥夫人为了得到情蛊,跟樊婆进行了交易。那虫子刚进入媥夫人体内的时候还比较小,只是一颗小红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虫子开始慢慢变大,不过虫子除了会在身体内游走以外,到也不会产生别的感觉,而且也确实像樊婆说的,自种入这个虫子以来,媥夫人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年轻,眼角的细纹都不见了。
“母妃!您还好吗?”三王子把陷入沉思的媥夫人拉回现实。
“没,没事。”媥夫人的杏仁眼终于露出了一丝为母的目光:“梓儿,你可千万不能负了你母妃的苦心啊,知道吗?”
“孩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