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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金蝶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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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个道士里,就活下山了他一个。
坐落在山湾一角的草屋边柴门外站了个人,远看白鬓苍苍,身子骨却还是强有力的挺立在门口。
目光远眺竹林外,自己的孩子已经出去八天了,她正等着两个孩子回来。
终于,在竹林里出现了她期待已久的身影。
她诧异,眯着眼睛,枯皱的眼皮集成圈,怎么就回来了一个?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个人回来了,她激动得耐不住步子上前问道:“景南你怎么回来了,小儿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望着自己的母亲,沦入绝望的景南不知如何跟自己的母亲开口。
说上是彩庆翔放他回来,与其放他回来不如跟那些同行一起死了算。
他们的行动也惊动了彩庆翔,一个礼拜童立章子孙被杀尽,天夜山初生血池达到了惊人的数目,不计先前彩庆翔布下的,足有七十一处新布置的。
这第七十二处血池,安置谁的尸体的抉择——彩庆翔看向了山下的岛屿。
这天待到谭紫上山……
初入师门,谭紫为了孝敬未曾见面的师尊,特地端着一碗热腾的馄饨登上顶峰。
早有身孕的吕叶红上来凑热闹,些许是肚子里有个孩子馋得慌,谭紫正在门口酝酿自己的情绪。装满馄饨的碗放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清淡肉花汤里挤着一团团皮白肚粉的馄饨散出诱人的香。
一炷香时间不到,吕叶红躲在柴房后已经迫不及待了的馋!
便跟个发了疯的母猪似的,挺着大肚子直奔谭紫冲过来。谭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吕叶红是要去抢台阶上的那碗馄饨。
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抢给师尊的馄饨。
刚来这里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吕叶红把自己特地给师尊的馄饨吃了,连汤也没给她剩下。
白瓷碗贴在她嘴边吱吱作响,听这声音,她几乎要贪婪到把碗吃了的地步。
站在一边不无法起口的谭紫,探头小声问她:“这位……”
仅仅看身形,脸面,一个六岁的孩子叫了吕叶红一声:“大妈,这里是不是没有饭吃啊。”
童言无忌。
吕叶红和谭紫没有想到一块去,在吕叶红这成人眼里,刚谭紫说的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瞧把你饿得,跟几年没吃饭了似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起身,吕叶红指着谭紫鼻子大叫道。废了很大力气才把谭紫一脚从主门外踢进去,这种动作也对吕叶红自损八百了,谭紫见状头也不回的往杉易住处钻,吕叶红捂着还不明显的肚子大口喘气。
走得急,室内又有好些谭紫没见过的东西,没看脚下有门槛,谭紫冲过去,啪一下脸贴地摔到了地上。
御座上的杉易掀起地抬了抬脚,笑着不知在问谁:“彩庆翔她们去山下就给我留了这货来当我徒弟?”言止,换了个姿势,上下打量谭紫又问:“怎么不是个高大威猛点的,这人连门槛也不看的?”
说完,捂着额垂脸大笑。
大概从此,谭紫意识到了自己没什么地位,卑微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
取笑了谭紫良久,杉易从御座上坐直,冲门外喊,扬声:“来人!把这人交给彩庆翔那个托!”
就连被不认识的人带走,谭紫也没能跟杉易说些什么。
就连何牧怎么打她,吕叶红怎么拧她,分配的住处还和杉易一个门,谭紫也没敢告诉杉易。
同时何牧与彩庆翔这边……
为了给最后一处血池打好完美的底基,何牧不惜一切杀入了易柏的独居岛屿,她与她的门徒被机关兽好一阵折腾,久久不能拿下易柏的性命。
总算是拖到了有彩庆翔鬼画出现的时候了。
机关兽不及鬼画灵活,没了机关兽的阻碍,何牧杀掉易柏简直如鱼得水。
夜里何牧带着易柏的尸体上山。
“七十二处血池,就差这一个了!”彩庆翔拧着失去了双眼的师尊脑袋,左右摆弄:“师尊啊师尊,宗主竟然不给我,那我就让您瞧瞧,我是怎么上了这个宗主之位的!”
同时两人看尸体,何牧缓缓蹲下,从腰间取下一只血糊布包,放在掌心打开给彩庆翔看。
布包里放的是,两颗没有任何修饰的眼睛,带着血挂有少许经络,呈现在何牧掌心间。
见到这双眼睛,彩庆翔的笑声更加疯狂,几乎屋里屋外都是她的笑声在徘徊。
安静了后,彩庆翔捡起眼珠嗅了嗅,嫌弃道:“嗯~一股机油味!”
先前不管何牧干什么,彩庆翔都是看不上的,尽管她俩在众多长老中暧/昧不清,尽管如此,就如何牧自己说的那样,彩庆翔像是没有心的。
根本不会去想何牧听了这话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冒死给她取来的眼珠子,她还嫌弃。
体味到了好意并没被彩庆翔心领,何牧欲言又止,安静地蹲在易柏身边看彩庆翔怎么处置那双眼睛。
实际身上也有机关兽的抓伤,不过何牧看到彩庆翔高兴自己也忘了疼。
易柏的眼睛被彩庆翔用透明罐子密封着,放在床头,夹在木架里。
彩庆翔就是看易柏膈应,巴不得她死,数年之久,她就是等到这天,等到易柏睁着眼看她怎么害人,怎么通过害人的手段爬上宗主的位置。
第七十二个血池安置一年后,还没有成型。
彩庆翔开始怀疑是不是易柏尸体的问题了,从血池的工序一步一步来往下找,从尸体入葬那步开始不断翻找。
这第七十二个血池的问题,可却毫无头绪,也无成果,浮在半空不上不下,从另一处看却又见一等好事。
杉易的少主碰了血池之水,开始腐化,灵武的主人也似乎受到了影响,身体开始弱化。
闻此消息,彩庆翔把第七十二血池的问题抛之脑后,全心专注怎么让杉易病情恶化,怎么推她下台。
为了表达彩庆翔对杉易的姐妹情深,杉易病了彩庆翔送来了一剂良药。
口口声声说的良药,竟然是彩庆翔自己酿制的——血池池水!
眼前画面支离破碎,金蝶抖动翅膀,风尘从蝶翼上散去,之后在杉易记忆中的一幕幕在金蝶身边闪过。
不久,一只好似墨水画边的白羽蝶坠落云杉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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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大梦初醒,比起以往,杉易觉得这次的梦境更能使她带动起来吃力。
“师姐,师姐你可算行了,师尊师尊不见了!!!”刚醒就听到谭紫叽叽喳喳,杉易有些头疼。回过神,看来后路还没有铺好,谭紫只是说师尊不见了,并没有说师尊干嘛去了。
挪动身子四周环顾了后,杉易起身,被彩庆翔刺伤的左臂有些痛。
这不知是谁的住宿房,杉易没来过,想起梦里的一些事,心里直犯恶心。
她问谭紫道:“我这是,睡了多久?还是晕了多久?”
“我,我就去看师尊,就发现你躺她家门口了!”谭紫小鹿眼里泪哗哗的,显得很是可怜:“你都睡了九天了,师尊不知去哪儿了,一直没有回来!”
睡了九天了,杉易果断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边的谭紫忙叫道:“师姐,师姐你还不能乱动,你手上有伤了!”
不知这九天里发生过什么,也可能这九天大梦是一场预演,彩庆翔在行动什么,杉易又刚好在这九天里错过了什么,在不久的将来又走上了含恨而终的路子。
转脸,注视谭紫神情,杉易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应该很不好,还是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有什么动不能动的!”
杉易拖着沉重的左边胳膊,愚笨地迈向窗边的镜子,
“师姐,你是真的,问题很严重!”拦都拦不住师姐的步伐。
谭紫不喊这一声的时候杉易觉得真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发觉自身并未气绝身亡,问题就不会有多严重,杉易还是面向镜子。
镜中人杏眼微垂,面相憔悴中不少一丝神气,嘴唇泛起微微淡紫,这不就是上一世杉易发病早期时的样子吗?
难道说这一世的时日无多来得更早了?
正想着,杉易忽然回头看向谭紫。
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还存有无尽天真稚气。
感觉彩庆翔给的那一刀实在是,太突然了。血池之水就这样灌入自己体内了?
这不还没诀别少主,还没送谭紫出嫁?
怎么就,杉易开始弱化了?
不对啊!
杉易这样一想,这一世过的,好像全部罪孽都造到了自己身上。
少主断裂时谭紫八岁,也就是说,少主断裂这件事即将发生在两年后,然而那时候杉易也染上了那怪病。
心绪斟酌了很久,这一世怪病要比上一世早来两年。
杉易还记得睡着前彩庆翔对她说的那些话,难不成,她能走得更早?
想着,杉易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怎么能处处只想自己死呢!?
谭紫才六岁,并且这一世养成的她态度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她会快乐长大,也是此生的一世见成!
还有,还有师尊,自己不是也见了吗,尽管没阻止事情发生,总之这段记忆里有她有自己,也算是无憾了弥补了。
还有何牧,前世死前都没能解决的人,这一世不是她就死在自己手里了啊。
怎么能把上一世的罪责一笔记在自己身上了?
猜到师姐睡了九天,不知怎么就睡了九天,肯定是被人害了变得这般神志不清了?
谭紫好心搓了搓杉易刚刚自己抽的脸,问:“师姐,你脸打得疼不?”
终于杉易把想的带进现实,盯住谭紫,迫切道:“我睡的这九天里,千面长老有没有来?”
“啊!有!”谭紫猝然惊声:“她没经过任何人同意,把师尊大厅里的画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