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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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血蜿蜒着从光滑的镜面滑落。
明书看着那四个字，瞬间白了脸，双腿像灌了铅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房间还有别人？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对床铺整洁得连一缕褶皱都没有，完全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明书立即意识到了，这个看起来明亮干净的房间里，住着一个他看不见的东西！
这样一想……更慌了。
不知过了多久，贴在门后的全身镜里重新显现出了他的影子。
那行鲜红的血字像水汽一样缓缓蒸发殆尽，镜面恢复如初，变得跟先前那样光滑明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书终于体会到了李天佑描述的那种窥伺感。
阴冷、粘稠，如影随形。
一想到这里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盯着他，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了。
那东西没再有其他动作，明书缓了会儿，终于让自己僵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
他看了系统面板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他还要去后勤办公室拿防护服和常用药，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他小声问系统：[我现在出去的话，他……他不会找我麻烦吧？]
9211：[你没碰它的床，应该不会。]
听到系统的回复，明书稍松了口气。
他壮着胆子磨蹭到门边，全程别过脸，死死克制住不去看镜中那张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脸。
接着猛然拉开房门，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9211：[……]
104房内的东西并没有追出来，明书没来由生出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旁边几个宿舍的门都是关着的，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人，明书也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默不作声地朝后勤办公室走去。
绕过一条昏暗的走廊，一间半掩着门的办公室出现在眼前。
门缝透出白惨惨的光线，还没有完全靠近，一种类似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
里面正有人在说话，等明书走到门口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差点和门外的明书撞了个满怀。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吧？”
眼角扫过一片雪白的白大褂衣角，手揣在兜里，露出骨肉匀停的腕骨。
明书慢慢仰起脖子，才发现这人长得好高，几乎要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漆黑的眼瞳透过薄薄的眼镜片，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但奇怪的是，他的嘴部居然套着一个黑色的……金属止咬器。
看这身装扮，应该是另外三位研究员中的一个吧？
明书低低地“嗯”了声，随即赶紧退后两步，乖巧地站在一边，给这位身量高挺的研究员让开了路。
白大褂挑眉轻笑了声，从明书身旁走过时衣角掀起一股轻轻的风。
明书从满鼻子的消毒水气味中，敏锐地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大褂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明书从疑惑中回过神，走到后勤办公室门前，屈指叩了叩门。
“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来领东西。”
办公室很大，里面摆着好几个货架，上面堆着整套的浅蓝色的防护服和药品。
门对面的位置摆了张办公桌，桌后有个身材格外臃肿的胖女人手里拿着笔，转头瞥了明书一眼，闷声闷气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明书。”
胖女人用笔在一张纸上重重勾了一笔，随后撑着桌子费力地站起身。
她每动一下，身上的肥肉就如波浪般颤抖。
只见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一处货架前，抽了一套防护服下来，接着又转到旁边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板白色药片。
胖女人拿着这两件东西放到桌上，嘟囔了声。
“就剩你没拿了，进出上面三层楼的时候记得穿防护服，防止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趴你身上跑出来，不过防护服每人就一套，坏了或丢了我可不管。”
“还有这药，每天晚上睡前记得吃两粒，吃完了再找我拿。”
胖女人抬了抬下巴，示意明书过来把东西拿走。
明书走到桌前，防护服散发着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旁边桌上的白色药片有瓜子粒大小，上下两排共有四粒，至少能吃两天。
同样意味着，这个副本的持续时间可能会超过两天。
明书抓着药片，这药连个用药说明都没有，鬼知道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他从小到大都不爱吃药，连感冒药都要人哄着喝，所以对这板药片相当抗拒。
他小声问：“请问没病也要吃药吗？”
这句话好似戳到了胖女人某根敏感的神经。
她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宛若神经质一样，大笑着把桌子捶得哐哐直震。
“哈哈哈……在这栋楼里的人，谁敢说自己没病？”
胖女人笑得浑身乱颤，一股腐肉的气息从她全身的肉疙瘩里飘了出来，和消毒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像停尸间里被人遗忘多年的死尸。
明书被她癫狂的笑声震得耳膜生疼，眼看女人像疯了一样，他立马抓起防护服和药片，迅速跑出了房间。
103房间内，矮个男把耳朵贴在门上，神色古怪。
“谁招惹那大妈了，怎么把人笑成这样……”
褚伟翘着腿躺在床上，满不在乎地接茬：“管他呢，还有十来分钟就到点了，收拾收拾准备上楼吧。”
“于姐那边怎么说？”
褚伟似有若无地瞥了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语不发的陈扬，冷声道：“别管，听她安排就行。”
——
明书一溜烟跑到了104门前，本想推门进去，却想起里面还有个看不见的东西，顿时驻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间宿舍。
但这里拢共就四间房，其他任何一间他都不想，也不可能去。
正犹豫着，104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己向内敞开了一道缝。
明书：“……”
这下好了，他更不想进去了。
房间里亮着白堂堂的灯，一股怪异的风裹挟着小甘菊的淡香扑到了脸上，像一只无形的手，正在轻柔地抚弄着他的脸颊。
明书甚至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他耳根轻佻地摸了把。
“！！!”
这房间还进去个屁啊！
明书仅犹豫了0.01秒，随即拔腿就跑。
他在上楼前迅速换上防护服，不久后，“噔噔噔”的脚步声突兀地在楼道里响起。
明书边跑边看了眼时间，还差十分钟就到十点了，早去晚去，还不如现在就去。
楼道里比想象中的要黑，连个灯都没有。
好在各个楼层都有稀薄的光线透进来，这才避免了明书两眼一抹黑。
爬楼时他抽空瞥了眼二楼和三楼，一条幽深的走廊贯通到底，两侧各排布着数个房间，每扇门上都挂着一块铁皮门牌，上面写着房间的功能。
资料室、实验室、样本室、解剖室、观察室……
功能齐全得令人心惊。
明书只简单扫了眼就立即收回了目光。
他一路上到四楼，等看到一片昏沉的光后，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去见的院长，就在四楼的院长办公室内。
细说的话，其实四楼的布局和二三楼没太大区别，仅有的区别是走廊上铺着一条大红的地毯，一路延伸进走廊最深处。
先不说这里为什么会铺地毯，光这抹刺目的红色就和整栋楼昏暗阴冷的格调格格不入，就像一幅死气沉沉的画里，硬生生泼洒上去的红色颜料，显得突兀且诡谲。
这一层楼安静得过于异常。
明书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望着最深处那间办公室，心脏不由打起了鼓。
这时9211突然提醒他：[还剩最后五分钟就到十点了，你快没时间了。]
“我知道了。”
明书硬着头皮走上地毯。
脚下的触感是柔软的，脚步声全被毛毡吸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顺着走廊一直往尽头走，沿路的房间全都房门紧闭，唯有那间观察室被掏空了半边墙壁，嵌上了一张巨大的玻璃。
站在走廊上可以看见观察室的全貌。
里面一字排开三张床，每张床的间距都有两米多远，其中正中间那张床上的被单高高隆起，勉强可以看到一个臃肿黢黑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死是活。
明书收回视线刚打算离开，却忽然注意到玻璃窗的内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印。
不对……
也不能完全算是人的手印，有的痕迹宽阔肥大，五指牵连，很像某种巨型蛙类的爪蹼。
这栋研究院到底在做什么反人类的实验？！
明书越看越诡异，连忙抽离视线，埋头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他不由加快了脚步，终于赶在还剩最后一分半的时候站到了一扇门前。
这扇门的颜色是深沉的枣红色，门牌上工工整整写着“院长办公室”几个字。
不管是门内还是门外，空气中充斥着死般的寂静。
接二连三受到惊吓的明书，反倒在面对这扇最危险的门时，整个人却忽然冷静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心脏渐渐跳得平缓了。
咄咄咄——
明书屈起手指叩响了门。
“请进。”
门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这嗓音……好像在哪听过……
明书拧开门把手，门缝在他面前缓缓敞开。
他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影，看到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看到了那副金丝眼镜。
最后……看到了那个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止咬器。
“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
院长放下手中的钢笔，右手手肘撑在桌上，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目光落在门口怔住的纤瘦身影上，镜片折射出幽深的冷光。
一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又扑通剧跳起来。
想到邱博士提醒的那句“院长最不喜欢愁眉苦脸的人”，明书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僵硬地扯出笑脸，打了声招呼：
“您、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明书。”
院长保持着支下巴的动作没变，也没有理睬明书的话，而是缓缓启唇，问出个令人惊悚的问题。
“实习生，考你个问题——”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磁性。
“你觉得，不同物种之间的恋爱关系，可以维持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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