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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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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华栖是黎氏集团的自筹自建项目，由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负责。
按照黎氏集团严格的监管程序来说，工程不应该出现质量问题，除非内部有人动歪脑筋。
“……让我猜猜，有人借碧云华栖捞钱，途径无非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之类。当初他们买通你帮忙放水，结果工程封顶了，该给的钱却没给到位。你只好忽悠别人闹事，再趁机威胁他们给钱，对不对？”楚越说。
这种套路挺常见的，不难猜。倒是那个吴亮听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楚越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啧，”他转头看向大叔，冷冷道，“听见没，你被人当枪使了。你的工资正常验收完成后一个月内就会到账，黎氏集团从不拖欠工人工资，你回家等着就好。”
从知道他年纪轻轻就进黎氏集团当什么总裁啥啥的开始，大叔就已经诚惶诚恐了，觉得自己碰上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会儿听他认真给自己解释发工资的事，他信了，只是小心问道:“还，还要恁久？”
“竣工验收应该在这个月内，发工钱的话两个月吧最多。”
“还要两个月啊，”大叔神情不太对，“俺老娘怕是等不了恁久。”
“是吧我没有骗你，你想快点搞到钱，就得听我的！”那个吴亮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只有眼下这一个机会，等验收一过，他就一分钱也要不回来了，那可是一百万呐！
“你还缺多少钱？”楚越问大叔。
“医生说让准备六万块。”
“我借你，”楚越毫不犹豫地说，“前提是不准去碧云华栖闹事，答不答应？”
大叔呆住。
楚越也不解释，直接招呼他给银行卡账号，“账号给我，我现在就转。”
大叔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行，俺怎么能要你的钱。”
“算借的，身份证原件，算了，复印件吧”，扣下原件，他就不方便回老家了，“还有借条和不闹事的保证书，三样东西，全了我就把六万块借你，不要利息。”
“真，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大叔可能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红着眼眶激动地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双手递给楚越说:“俺一发了工资就还你。”
楚越低头输卡号，闻言只是淡淡回了句:“好。”他压根没指望大叔还。
吴亮炸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转钱，破防道:“你他妈有病吧！无缘无故给人白转几万块钱。还有你，你先跟我说好的……”
“你的钱，我也可以帮你讨来。”楚越转完钱，微笑着打断吴亮说，“不需要撕破脸，也不需要冒坐牢的风险。”他这话说得又轻又慢，跟蛊惑人心的咒语似的，“想要多少都行，包你满意，干不干？”
吴亮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语塞。
“当然，首先你得向我证明碧云华栖真的有质量问题。其次，我要知道是谁找上的你。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我凭什么信你？”吴亮犹豫。
“你不用信我，”楚越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缓缓输入110，然后拇指悬在拨出键上方，威胁他道，“因为你没得选，要么我报警举报你敲诈勒索，要么乖乖配合我，大家皆大欢喜。”
“敲诈勒索？”吴亮不解，“我什么时候敲诈你了？
楚越啧啧摇头，“大哥，你记性真差，刚转六万出去，你忘了？”
“又不是转给我。”
“有差么？只要你俩还凑一堆，我就随时可以告你两合伙敲诈勒索我。至于理由嘛，看我长得好看怎么样？”
大叔有些急了，捏着银行卡跟烫手一样。
楚越安慰他，“放心大叔，你现在就把借条、身份证复印件、保证书给我，然后直接回老家，再不搭理这人，钱随便用，一点风险没有。”
“好好好。”大叔忙不迭跑去准备楚越要的东西。
“至于你，手里头犯的事，敢进派出所跑一圈么？”楚越冷冷问吴亮。
吴亮吸吸鼻子，他几乎快哭了，“我……我，你得保证你能帮我要到钱。”
“当然，”楚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一分都不会帮你少要。现在告诉我，是谁找上的你？”
吴亮咽了口口水，“是，是秦序秦总。”
“艹！”楚越彻底沉了脸。
秦序是碧云华栖项目的总负责人，黎氏集团旗下建筑分公司的总经理。
这人来头可不小，他是秦德芳的亲侄子，而秦德芳是黎氏的董事，跟随黎老爷子多年。明面上，秦序一直喊黎自初大哥。
“除了他，还有谁？”
这回吴亮沉默许久，久到楚越都以为他不会说，“……采购、施工、验收的都有，说好有钱一块赚。”
楚越深吸一口气，今儿这事，大了。
不过他不懂，按说秦序也不是傻子，这个节骨眼上不赶紧用钱把人嘴巴堵上，居然还搞拖欠，疯了？
“你讨钱直接讨不行？为什么要闹？”楚越直接问。
吴亮使劲搓了一把脸，“他们前后搞了好几百万，却连一百万都不肯给我，凭什么！老子就要一百万，就该得一百万！”
合着搞敲诈的是眼前这位，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楚越斜眼看他，提醒道:“那个秦总可涉黑哈。”
“啊？”
楚越:“你来吴城没几年吧，早些年治安乱的时候，那个秦总手底下的可没少当街砍人。据说死他手里好几个，全埋工地当生桩了。”
他是骗他的，秦序虽然黑白两道都混，但人家有脑子，下手有数。
但凡没数的，早玩完了。
吴亮强装镇定，底气不足地说:“他不敢。”
楚越笑而不语，吴亮有些毛了。
恰好这时，大叔拿着借条什么的回来了，郑重交到楚越手里说:“等一凑到钱就还你，真的。”
楚越接过来仔细瞧了，见没问题后才收起来道:“可以，今晚我给你们去旅馆订间房，明天一早送你回老家。”
大叔忙拒绝，“不用不用，都借你那么多钱了，俺不能再叫你浪费。”
楚越摇头，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说了算。”他必须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至于你，”他指吴亮，“想活命的话，跟我去工地一趟。”
吴亮讷讷不说话，认了。
安置好大叔，楚越打了个车，带着吴亮直奔碧云华栖。
吴亮跟保安认识，只说有东西落里头，回来取，就让两人进去了。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还没黑，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工地里，楚越问:“所有楼都有问题？”
“没，就七号楼有问题，好坏钢筋掺着用，其它没啥。”
“钢筋有多烂？”
“废钢和垃圾压出来的，使点劲就能掰断。”吴亮无所谓地说。
楚越已经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碧云华栖下周三要做最后的竣工验收，说明预验收已经过了，那所有的建材进场记录、监理签字和工程验收报告肯定是没问题的，表面功夫可谓做得滴水不漏。
“其实，你现在过去也看不着什么，全都封死了。”吴亮边走边说，“都知道是违法的事，怎么可能还留把柄。我这么说吧，所有证据都清理了一遍又一遍，任谁查都查不出来，甚至七号楼在力学上也没有太大问题。”
楚越的关注点有些偏：“你上过学？”
吴亮：“老子明湖学院毕业好么，学的工程管理。”
国内第二梯队的建筑大学之一，不好不坏吧算是。
大概是楚越的眼神太过一言难尽，吴亮愤愤道：“这年头大学毕业有个屁用，走哪都得看关系。我可不跟你们这些小少爷似的，我家穷得屋摇瓦烂，都指望着我赚钱回去盖新房子。可工地上那点毛毛雨，我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
“所以秦序原本承诺给你多少？”楚越冷不丁问。
吴亮噎了一下，讪讪道：“你这人怎么聪明得跟妖怪一样，”他确实跟秦序有交易来着，不过不是直接跟他，而是跟他手下的黄胖子，“之前说好给二十万。”
他可是冒着背案底的风险在帮他干活，怎么可能二十万就打发掉。
“嚯，一百万，你倒是敢要。”又贪又坏这个吴亮，“走吧，带我去亲眼看看是不是真有你所谓的劣质钢筋。”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了，暮色蔓延上来。楚越提脚走进七号楼，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
吴亮朝角落走去，边走边说：“其实问题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就换了几根钢筋，承重擦了点边。稍微放松一点，钢筋隐蔽工程验收也能完全合格。毕竟黎氏管的严，我们也不敢做太过。”
听了这话，楚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真按吴亮说的，那秦序大费周章地搞这三瓜两枣干嘛？
吃饱了撑的？
“喏，这是我偷偷藏的不合规钢筋，敲墙给你检查是不可能的，就只有这个，你爱信不信。”说完，他把一截巴掌长的钢筋放楚越手里。
楚越放手里颠了颠，感觉重量确实比正规钢筋轻不少。
“敲吧，我要亲眼看见它埋在墙里。”
这回吴亮不肯配合了，站在原地不肯动。
开玩笑，马上就竣工验收了，楼里有个豁口，这不是找死么。
楚越抬眸冷冷扫他一眼后，直接抬脚冲着他的肚子狠狠踹去，将人踹得翻了大跟斗。
接着大步追过去，用膝盖抵住吴亮胸口，把人死死压在地上，一字一句咬牙道：“在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最好配合一点，否则我让你今晚就真跳楼。”
吴亮被他的突然变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肚子疼得厉害，胸口也疼。
眼前这人太吓人了，说翻脸就翻脸，下手还狠。他就是个纸老虎，随便一吓就已经瑟瑟发抖了，但还是嘴硬着反驳：“你不敢，犯犯法的。”
楚越冷笑：“我有什么不敢，黎氏集团在黎总手里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口碑是他一点一点树起来的，你敢用一栋楼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找死！”
黎氏的房子是质量的代名词，在吴城有口皆碑。
如今最后一栋住宅即将收官，眼看着将是个完美的收梢，可偏偏出了这事儿，让楚越怎么可能不气。
“再有，往后这楼里是要住活生生的人进去的，那是几百上千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这股怒火从楚越听到楼有质量问题之后，就一直压着，直到现在。
这帮人真是烂心烂肺。
楚越也懒得跟他多费口水，重重朝他下巴上补了一拳后，起身自己挑了个隐蔽的拐角，用捡来的砖头砸了几下，敲掉墙皮，还真叫他摸到了硬度不够的劣质钢筋。
他叹了口气，拍照留证据，然后起身踢了踢倒在地上吴亮问他：“想进去吗？”
吴亮慌忙摇头。
楚越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他，“存好，把嘴巴闭紧，我不仅保你平安，还能帮你把钱要来。走之前把墙补好，”他不怕吴亮不上心，他比自己还怕这事曝光，“然后回去旅馆跟大叔一起待着，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们。”
吴亮赶紧点头。
楚越把人丢下，自顾出了工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点着一根烟，往路边矮墙上一靠，懒懒散散地吸了两口，然后叼着烟，拿手机给杨肇发微信。
“杨哥，我要去黎氏上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