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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本地士族作恶多端,余晗一直在审翻出来的案宗,一直有新的案子被翻出来。

      新来的这一批官员逐渐步入正轨,春俏也不总是每日都往州府衙门跑,她偶尔去一次,只要确保大面山没有犯错就行了。

      褚青每次经过花园都要偷花,珍珠打算将周围扎上篱笆,杜绝有人掐花。

      这日,春俏陪着珍珠给花园扎上篱笆,门子来报说有人位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跟您汇报。

      按理说,她手底下的那群人都有府上的牌子,想要见她可以直接递牌子。

      而凉州来的官员遇见难题多去寻找盛岑解决,怎么会来找他。

      即便心中不解,“把他带过来吧。”

      对方一见到她,在距离春俏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春俏见过他,在潘立安的接风宴上见过他。

      他在座位相对来说比较靠前,还给春俏敬过酒,因此春俏对他的脸有印象。

      那时候席上所有人都特别的意气风发,也包括他,这才几天过去,头发竟都白了一半,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没有曾经考究。

      之前席上吃饭的时候,还一副给你敬酒是给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样子,这次竟然见到她就直接跪了下来。

      春俏最是尊老爱幼不过,哪能看得了老人做这种事情。

      她吩咐珍珠,“看不到孙大人不小心摔下去了吗,赶紧帮忙让孙大人站起来啊,让外人看见了,要说我们虐待老人家的。”

      珍珠嘻嘻哈哈的同孙智多致歉,“奴婢反应慢,您千万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啊,我这就扶您起来。”

      一旁候着的侍女已经搬来了两把木椅,春俏坐在木椅上跷二郎腿,“孙大人这个年纪,还是应当保养好身体,我听大夫说,腿软是因为缺钙了,可以多吃吃大豆晒晒太阳。”

      珍珠垂下眼睛,这人可真坏,明明知道孙多智不是因为腿软才会跪下,肯定是因为想求她办事,不过这老头也活该,谁让他当初那样为难春俏。

      无论珍珠怎样搀扶,他都坚决不愿意起来。

      “老夫有事相求,希望郡主能够答应。”

      春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是想要我以郡主的身份答应你所托之事吗,可以郡主身份能做到的事情有限,工作问题请直接称职务。”

      大夏朝的郡主众多,这一身份唯一带来的便利大概只有每月能领俸禄。

      郡主是没有任何实权的人,春俏以为他作为夏州人,叫她郡主,是不尊重不认可他的表现。

      孙多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谁能想到刚来时还要任他们摆布的女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双方境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总管大人,是我一时糊涂。”

      珍珠给春俏添了茶,她缓缓问道,“直说想要求我办什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孙多智环视了一圈四周,“请您屏退左右,我想要跟您商量之事非常紧要,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珍珠按住了春俏的肩膀,“不可,万一这人暗藏祸心,想要趁机对你下手怎么办?”

      春俏这段时间得罪了太多人,不管他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被人收买,都不能让这死老头跟春俏单独相处。

      春俏也担心他想要自己的命,她于是说道,“在场之人皆为我心腹,你可以大胆说的说。”

      孙多智坚持得很,口口声声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春俏冷下脸来,“请你搞清楚状况,不是我求你办事,是你想要求我,如果你不想说可以离开,没有人拿着刀逼着你一定要说。”

      她做出送客的姿态,孙多智慌神了。

      他赶忙说道,“您这些日子抄没了许多家产,我猜是因为府库缺钱了,其实上一任节度使就职之前,夏州府库粮仓都是满满的,那人不仅盘剥百姓,还监守自盗,将府库粮仓内的银子和粮食都搬空了。他贪墨的粮食和钱财,却在他死后不翼而飞了,难道您就不好奇那笔钱的去处吗?”

      原来这是孙多智来找她谈条件的依仗。

      春俏这才正眼看他,“说说你的条件。”

      “我儿子被您的判官带走了,我希望您能保住他的性命。”

      春俏的判官正是余晗,原本还有司法的位置可以选,结果他却选择了判官这一位置。

      不过他的行事作风也很符合判官就是了,死刑通通死刑。

      经他审理过的案件,八成判了死刑,堪称是地府直通车。

      “哦?”春俏漫不经心地问,“不知令郎犯了什么事,你也知道判官说一不二,我需得知道令郎犯的错,才能从中斡旋。”

      “他年纪小,不懂事,我膝下子嗣单薄,就得了他一个儿子,养得娇惯了些。家里没有兄弟能带他玩,他在外面认识了一些不着调的朋友把他给带坏了。”

      春俏敲敲桌子催促道,“说重点。”他没有兴趣知道这孩子还小,也不关心他们孩子是不是被人带坏了。

      “我们家那时候在夏州市很有身份的,不少普通家庭出身的女郎想要嫁给我儿子哪怕是做妾,我儿子是着了别人的道,喝醉酒神志不清。事后那姑娘想要嫁进我们家,我跟孩子娘不愿意,那姑娘想要逼我们家就范,以死相逼结果玩脱了。”

      珍珠的手举起来,冲着他就是破口大骂,“放你姥姥的狗屁,强抢民女就说强抢民女,找什么借口啊,还说那姑娘想你儿子做妾,你儿子的鸡上镶了金子还是宝石,人家姑娘隔着衣服看见你儿子下面金光闪闪,看了一眼难以忘怀,一个弱女子把你儿子给□□了吗?那姑娘命苦真是,活着的时候遇到你儿子这个小畜生。死了以后还不安生,要被你这个老畜生诬陷!”

      春俏掏了掏耳朵,听她骂够了,才象征性地制止她,并且不痛不痒的训斥了她两句。

      “大庭广众之下,怎可说此等污秽之言。”

      珍珠不屑地撇撇嘴,“就兴有些人干污秽之事,我说两句还不行?”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茶水凉了,去换一壶热茶来。”

      珍珠不情不愿地拿起茶壶,一转眼看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将军盛长史。”

      “你们怎么过来了?”春俏招呼两人过来坐,又让下人再搬来木椅,“快来坐。”

      盛岑解释,“我俩不是故意偷听的,刚好赶上了。”

      “没关系的,又不是外人。”

      盛岑笑着调侃,“珍珠姑娘还真是彪悍。”

      珍珠这下子步子得的更大了。

      孙多智不甘心春俏与人聊天,将他撂到一旁,唤她的名字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总管大人,我说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只有那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那笔财产的藏匿处,若是我死了,再不会有人知道那笔钱藏在哪里,您可以考虑一下,但时间不要太久,判官他留给我儿子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在威胁她了。

      春俏轻笑一声,答应道,“好啊,我这就让人通知余判官,令郎的案件稍后再审,若是我找到那个地方,我会让人放你儿子出去,若是你忽悠我,没有找到那地方,那你还是跟令郎一起去地府跟受害者道歉吧。”

      盛岑收到指令,耸耸肩,“是。”

      孙多智却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才能将地点告诉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盛岑于是主动说道,“直接把孙郎带到总管府,您觉得这样可行吗?”

      余晗正在公堂上审孙多智儿子的案件,堂下跪着认证物证,还有受害者家属。

      受害者的父母受不住女儿离世的打击,早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那姑娘还剩下个哥哥,这么多年詹翊伯为了妹妹案件来回奔波,快三十岁的人了,却一直未娶妻成家。

      他妹妹的人生在那一刻终止,他们全家也就此跟着坠入地狱。詹翊伯相继失去了全部亲人,他尝试向上状告,奈何官官相护,他忙着告状,家中的田产荒废了,家里积攒下来的钱财也都花光了。

      孙家是当地豪族,有了孙多智的交代,他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村长里正处处刁难他,他经常会受到地痞流氓的骚扰,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在扛包的时候,听说菜市场天天在砍头,被砍的还全都是那些当官的还有他们家的亲朋。

      詹翊伯从没有放弃为妹妹争取公道,打听清楚原来衙门这些日子一直在审理过去几年的案件,他便敲鼓鸣冤。

      有些案件没有记录在册,就需要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前来申冤。

      余晗非常欢迎像詹翊伯这种人。

      立刻把孙多智的儿子抓到牢里,让手下去寻找当年的证人。

      其实倒也不是特别需要证人,从牢里出来的嫌犯都险些看不出人形。身体的受伤程度,受到他们认罪速度的影响。

      认罪速度越快,手上越轻,反之亦然。

      盛岑带人去将孙多智之子带走的时候,他已经在公堂上认罪了,对于他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台下旁听的百姓听完他的犯罪过程,群情激奋,一直在喊砍头。

      盛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要将人带走,不说余晗的意愿如何,百姓们都不同意。

      公堂上闹哄哄的,百姓们不让盛岑把人带走,受害者的家属也拦着他。

      余晗更是发出话来,“只能带走他的尸体。”

      孙多智儿子想到可能是自己老爹起到了作用,事实上他爹已经不止一次在关键时刻救了他。

      他在牢里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

      没想到啊,姜还是老的辣。

      每一次发出声音都疼得要命,他还是非常嚣张地哈哈大笑,尽管那声音并不大,嘈杂的公堂上很难听到他的声音。

      盛岑心中苦笑,春俏还真给他指了个难办的活。

      “抱歉了余大人,他身上牵扯到另一个案件,我必须把他带走。”

      盛岑带着血人回到总管府的时候,自己头上也带了伤,是在离开公堂恶毒时候,被百姓趁乱打的。

      孙多智看见儿子被打得浑身是血,顿时心疼的哭爹喊儿,“快请郎中来!”

      春俏强压着不耐的,让人请来了郎中。

      郎中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给他包扎了身上的伤口,留下一副药方叮嘱煎药的注意事项。

      “这下可以说地址了吧。”

      孙多智却想要等他儿子完全康复。

      听他指挥了小半天,春俏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她说,“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可以亲眼看到宝贝儿子死在你的面前。一笔钱而已,找到了是好事,找不到就算了,这些日子抄家也搞到了不少的钱财,人还是要知足。”

      侍卫闻言不等春俏吩咐,就将床上的人拖了起来,才裹好的纱布立刻洇出血迹。

      孙多智哪里能受得了儿子在他面相手上,原本还想要拿乔换取更多的利益,这下也不敢提了。

      “我说我说,你快让人把他放回去。”

      春俏摆摆手,他像是死鱼一样被扔回床上。

      郎中留下药方后,还没有离开总管府,就又被叫了回来,重新为他包扎伤口。

      顶着一群拿着刀的死亡视线,他不敢叮嘱什么,只能在这次包扎后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

      春俏和陆怀慎在绝对安全的密闭空间内,听完了他的所谓秘密。

      “我不小心听到潘立安跟手下说,让人把前一任节度使在暗中藏着的金银都给偷偷运走。我们几家与那位节度使有联系,从百姓那儿搞来的钱,他留一成,我们四家各留两成,剩下一成让其他官吏一起分。那时候我以为潘立安不想跟大家分钱,想要一个人独吞,后来银钱按时运到了各家,我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后来一点点琢磨明白了,感情上一任节度使跟我们一起的分成不多,他自己有格外的来钱道道。而他攒的那些钱,最后全被潘立安得到了。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至于潘立安将钱藏在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我相信从他的身边人下手,你们一定能找到那地方。”

      带着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就想来救儿子,其实他心中也不把稳。

      “总管大人,我为你提供了重要的信息,你要信守承诺放了我儿子。”

      全都是废话,就一句有用的,那钱被潘立安独吞了。

      春俏笑了笑,“放心吧,你提供的信息无误,你们父子俩都会安然无恙地离开总管府。”

      孙多智暂且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门外有重兵守卫,隔壁住着他儿子。

      这父子俩的房间是总管府内保卫程度最高等级的地方。

      春俏和陆怀慎离开这房间后,分头行动,潘立安的心腹和还活着亲人都成为了重点审问对象。

      就连潘立安书房伺候笔墨的小厮都没逃得掉。

      当天晚上余晗就审出来了那笔金银藏匿的地点,他将地点告知,希望春俏能将孙多智之子交到他手上,他还没有将那恶棍正法。

      春俏正色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他,放他儿子一条生路,就不会食言。”

      他清秀的脸庞涨红如猪肝,“你也答应过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会利用特权赦免该死之人,难道对我说话的话就可以食言了吗!”

      他对特权干涉法律有一种天然的厌恶,当初春俏便答应过他,不会干涉。

      春俏一时语塞,“这……我”

      褚青插在两人中间,隔开剑拔弩张的两人,他看着学弟嗔道,“可真是个死脑筋。”

      “我来劝学弟,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听说熬夜会让人变丑。”

      不知道褚青是如何劝他的,余晗是个执着的人,没有再来找过她。

      春俏忙着和陆怀慎去按着地址挖金子。

      潘立安也是个能耐人,竟然把偷偷运来的金银都藏在了祖坟中。

      这短短半年间,潘家祖宗的坟头被挖开了两次。

      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有夜间能挖,趁着夜色被偷偷运送回城里。

      节度使死了,潘立安借机发了笔战争财,最后这钱落在了她春俏手上。

      “这能不能算上是老鼠给猫攒粮?”

      在潘家祖坟挖出金子的时候,春俏就让人把孙多智父子给放了。

      后来忙完这段时间,她听说孙多智儿子死了。

      他为了儿子谋划那么多,他儿子还是死了,不仅是他儿子,他也连带着一起死了。

      据说是被那姑娘的兄长给杀了,当街一刀抹了脖子,他拎着父子俩的头就去官府认罪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下人答,“好像都死光了,真是可怜。”

      春俏微微叹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滥用私刑到底不对,若是百姓都学他,将会置律法于不顾。那就罚他三个月不许吃肉,以儆效尤。”

      珍珠撇撇嘴,普通百姓一年半载吃不上肉是常有的事儿,三个月不许吃肉算是什么惩罚。

      “钱财乃是万恶之源,从孙家收归公中的田地里,挑几亩离那人家近的田地给他,罚他多多的种田。”

      詹翊伯被关在大牢中,始终没有人审他,按时吃饭睡觉,他觉得比自己在家过得好,能吃饱还有肉吃。

      他以为这就是断头饭了。

      不过能替妹妹报仇,死了也不亏。想起那个每次他跟爹娘下田干活,坐在茅草房前等他回家的小小身影。想起那个每次去爷奶家吃饭的时候,因为他饭量大,都会藏半块饼子,偷偷塞给他吃的妹妹。

      他只是后悔,没能早早杀死那个人渣,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

      牢门被打开,这些日子给他送饭的牢头跟他说,“行了,回家吧。”

      他不可置信道,“我……杀了人。”

      牢头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总管大人说你杀人姓名罪大恶极,罚你三个月不许吃肉。记住了哈,三个月不许吃肉。”

      这是惩罚?他站在原地,即便牢头将他身上的锁链都解开了,他还是没有动。

      牢头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日子总得向前过,找个婆娘生个孩子,你爹娘妹妹也不想你一直陷在这件事里。”

      三十岁的大汉无声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他想起那天,他想要去府衙找判官老爷,他知道余老爷是个能给他公道的好人,遇到个着粉衫的漂亮郎君含笑跟他说,“今天下午孙家父子会离开总管府,没有护卫护送,只有糟老头子背着个病人回家,你千万别在路上埋伏,埋伏的时候千万别拿刀,千万别报仇,得手后千万别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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