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天云（伍云）（微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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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云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又在教室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是他出国的第二年，他放弃了国内的保研的名额，重新考上了当地一所名校的研究生。
北国总是晚一步入春，但是步子很快，像是一眨眼，春天就这么到了，悄无声息地入侵每一个角落。
男生靠在走廊上，眉目低垂专心看着手机，眼神温柔，一张干净的脸挑不出半点差错，身后的高大的树木的枝叶下落下来碎阳落在他身上，更称得他身上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像是有所感应，他抬起头，看到了他，下一秒他收起手机向这边走来。
这也是伍云和周子涵分手的第二年，他出国以后基本上和国内的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一个人在国外漂流，也就逢年过节才回去看家里一趟。
毕竟他母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不需要他太多的关心。
面前的男生是他在一个酒馆认识的，好巧不巧那天他们俩坐在了一起，一起离开，发现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大学的留学生，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得很快，除了上课或者什么别的事，他们两个经常见面。
也许是约在学校的图书馆，也许是约在咖啡厅，又或者是他们相遇的那个酒馆。
伍云快步走向对方，看着对方朝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心里泛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人有时候真的很神奇，面前的人明显和周子涵不是一个类别的男生，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差得天南海北，但是伍云有时候还是会透过他，看到那个已经很久没见过的人。
“你不是下节课有课吗？你怎么来了？”伍云自然而然地站在对方旁边，然后问道。
翟天闻温柔地挑眉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下节课有课？”
伍云和翟天闻现在的关系一直很暧昧，他们基本上算得上形影不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人戳破这层关系，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偶尔给对方一个惊喜，又不会互相戳破惊喜下的深层含义。
伍云侧过脸看着面前的人。
男生长得好看，连挑眉的时候都不会让人觉得有种反感的感觉，眉眼都是温柔，像是一潭温柔的泉水，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
他们从来都不说破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的关系，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伍云也挑起眉：“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翟天闻无奈地笑笑，然后蓦然开口：“伍云，这学期结束，我就毕业了。毕业了就要有选择了，是回国还是留下来，这是个问题。
伍云没说话。
他猜到对方一定是接到了家里的催促或者是国内的offer，今天是来和他谈谈的。
伍云看向楼廊外的高树，树叶在阳光里起伏，镀了一层金光似的，闪闪发亮，仿佛都变得高贵了起来。
“那恭喜你，你的导师果然很喜欢你。”伍云不欲多言，只是语调还是和往常一样，一点也不肯托底。
翟天闻一路上再也没说话，他们一起走到学校里的湖边，在木椅上坐下。
和周子涵互相磨合的那几年，伍云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在一起也不要谈未来，未来的变数太多，顺其自然比什么都要好。
不得不承认，人总是在时光里成长，在时光里被磨掉了一些棱角，他再也没有那么热烈付出的勇气了。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伍云在阳光下眯起眼睛，觉得十分舒适。
世界上没有失去就会让人活不下去的感情，也没有牢固不变的关系，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一念之差，就像是蝴蝶振动的翅膀也能掀起巨浪。
翟天闻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遇见过很欣赏的人，但是那些人和伍云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对那些人的欣赏的感情是可控的，他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但是他对伍云的感情很不受他自己控制，他会因为对方高兴而自己却无法发觉高兴的来源，他不会有任何的敷衍，不愿意去拒绝对方。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他却控制不了。
如果一段感情，双方的感情投入平等，那很好，但是却罕有。
可是他知道他对伍云来说，可能就像是他对其它很多欣赏的人一样，没有忍不住的冲动，只是被动地接受，偶尔也会一时兴起去了解。
“如果我回国了，我们的关系还会和现在一样吗？”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但是翟天闻还是问出了口。
伍云有些哑然，他转头看了翟天闻一眼：“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么？
翟天闻最后还是成了他故事里的过客。
其实那天翟天闻来找他的之后，他知道只要他开口，翟天闻很大的概率会为他留下来，留在外国发展。
但是伍云在那一刻退缩了。
他们都是清醒的人，感情不是必需品，没有什么非你不可的感觉，这段关系没有名分，结束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只是这段感情给伍云的困扰比他想的还大，他走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总能想起翟天闻，那个总是照顾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的人。
也许没在一起的，总是最好的。
自此之后，伍云再也没对谁动过心。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
伍云已经打算在国外定居了。
深夜的某天他看到了汤昀的朋友圈。
这几年他和汤昀一直都有联系，汤昀之前就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之前手机丢了之后直接来他学校找了他一次给了他新的手机号。
伍云看到朋友圈的时候恍惚了一下。
当年他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个毛头小子，自己的感情还没理明白，却也关心过汤昀的感情。
这些年他已经越来越少地想起周子涵，却总是忘不了翟天闻。
他留在国外也没干什么别的活，就是接着在自己导师手里读博，参与一些课题，温饱不愁，过得很舒坦，已然进入了舒适区。
他知道如果他不做出改变，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过得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多年以后觉得孤独了，可能会随便找一个人凑合出一个家，或者流连在那些关系混乱的场所。
于是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他找导师请了一个很长的假，回国和汤昀聊了聊天，见了周淮一面，然后开始了旅游。
过年的那天因为天气原因他被困在异国他乡，看着手机上的北京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看着窗外夜色深深，出了酒店去了附近的一个别具特色的酒馆。
为什么突然想去酒馆，他心里有一个答案，只是他还是觉得这个答案也没什么需要说出口的，毕竟没有人说不准怀念过去，他只是，有点想某个人了而已。
或者说，只是怀念过去了而已。
伍云看到翟天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翟天闻站在酒馆门口，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伍云见到他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的夜色很让人疯狂。
他们两个站在喧嚣里，却像是喧嚣的另外两端。
他就说，一向不管他死活的导师怎么突然问起他旅游到了哪里。
伍云垂着眼，咽下嘴里的樱花酿，再抬眼的时候翟天闻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时隔这么多年，他们却在这天晚上，戳破了他们心照不宣保守的最后一层底线。
樱花酿的度数不高，十来度，伍云离喝醉还远的很，但是他这天晚上却像是醉了。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那么喜欢翟天闻，他对周子涵的喜欢，才会是他最热烈的感情的付出。
直到这天晚上他才明白，看上去平淡的喜欢，那些最柔软最单纯的想要亲近，才是很多年后心里柔软的伤痛。
他已经想不起来那些和周子涵在一起和对方一起打破规则，突破边界是什么感觉了，夜晚里坐着跑车开着一百多码的速度在城市兜风又是什么心情……
他只记得无数个夜晚，混乱的酒吧里，一个男生会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喝几口樱花酒，然后在黑夜里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朝他笑。
他还记得图书馆里对方找到他之后递过来的一杯温热的他喜欢的很远的一个咖啡馆里的生椰拿铁，还有咖啡厅里他抬头的时候对方一边喝咖啡一边专注地敲电脑的认真的神态，对方也总是用这种眼神看他，总是给人一种无限温柔的错觉……
他还记得之前公寓里对方来的时候留下的一盆洒了满天星种子的花盆，在对方时不时串门之后，慢慢发芽，慢慢开花，开出来的蓝色花朵密密麻麻地点缀在深绿色的枝头，阳光下漂亮得像是夜间才会出现的精灵，对方说说，满天星就像是他，他是对方生活里的满天星……
那些看上去不起眼的温柔，最后还是攻破了他对任何事物都抱有不信任的态度的防线。
最后却因为他的退缩，对方离开了，那盆满天星没人打理，他偶然有一天站在阳台上，回过神，那盆满天星早就死翘翘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伍云哪哪都疼，脑子也疼，像是醉宿之后的反应。
他低下头，就看见赤裸的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感觉脑子更疼了。
身侧没有人，温度也早就低下去了，要是没有这些痕迹，他就要怀疑昨天晚上是个光怪陆离的梦了。
他一站起来，就嘶了一声，脸色一变再变，扫了一眼房间，就知道这不是他住的地方。
伍云看了眼床头柜，看到了一套新衣服，他换上之后找遍了房间也没找到他的手机和钱包。
伍云平息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别急，就当昨天被狗咬了，但还是不自觉地咬了咬后槽牙。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翟天闻也换了套衣物，从休闲服换成了白色衬衫西装裤，身上还穿着小马甲，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伍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翟天闻挑眉笑了起来，看上去还是很多年前一样的温润如玉：“起来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伍云懒得搭理他，接过他手里的早餐，风卷残云地吃完了。
“我手机和钱包是不是在你那里？”伍云抬起头就看到翟天闻看着他，满眼温柔。
要不是昨天晚上的事，他差点就信了对方是个无辜得彻底的人。
翟天闻毫不遮掩：“对啊。”
伍云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没好气地开口：“还我。”
翟天闻理直气壮地拒绝了，眼底依旧温柔，眼尾是一抹笑：“不还，还给你万一你不负责昨天晚上的事跑了怎么办？”
伍云看了他一眼，觉得现在身上更疼了。
在异地他乡疯狂了好几天，伍云都不知道这人是禁欲了多久，能疯成这样，温柔似水地疯狂让他腿软了整整一周。
伍云最后还是被哄骗得和翟天闻一起回了国。
回国之后过了几天他和汤昀约了餐饭。
伍云这些天一直没问过翟天闻这些年的近况，不关心对方回国这些年有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至少从技术上来说，肯定没走到最后一步，他也就随便了。
反正他又不吃亏。
他以为他最多和翟天闻保持不闻不问的状态几个月，几个月之后他和翟天闻桥归桥路归路，他也懒得想那么多，就顺其自然算了。
和汤昀吃饭前他们三个先聊了聊，伍云聊到后面看着面前感觉怎么都插不进话的两个人，真有种后悔来的感觉。
伍云没好气地朝汤昀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了。
来的人有两个。
周子涵和翟天闻一前一后地进来了，进来了之后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伍云面不改色地喝完了面前的茶杯里的茶，翟天闻趁着周子涵一动不动凝望着伍云的时候先一步就在伍云身边坐下了。
翟天闻用伍云刚刚用过的茶杯倒了杯酒一口喝完了：“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自罚一杯。”
伍云本来没打算让翟天闻来，昨天晚上一念之差，他还是答应了。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感受到周子涵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就感觉脑子开始隐隐作疼。
伍云看着碗里都快要叠成山的菜，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
翟天闻还在和桌上的人聊天，大部分都是他和周子涵在聊，两个人暗暗较着劲，不动声色地较量着酒量，一杯又一杯地下肚，还有心思给他夹菜
“不吃了，你自己吃你自己夹。”伍云没好气地看了都把脸喝红了的人，心里却有一种冲动。
他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不久前的那个夜晚一样，流露出来的情感，隐隐有些醉酒后才会有的软弱。
周子涵憋着劲和面前这个不知道和伍云什么关系的男人喝酒，却除了最开始伍云不知道落在他身上还是翟天闻身上的眼神，怎么也得不到对方目光的停留。
他今天会来，只是来见拿下他印象里万年冰山一样的表弟的人到底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伍云。
“别喝了，人早就走了。”周淮第一次见到伍云的时候就认出了对方，却没有告诉过周子涵。
几年前，周子涵某天晚上喝醉了之后给周淮打过电话，那是周淮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像是人间浪子的人也会因为一个人深夜痛哭。
他看到周子涵发过来的伍云照片的时候就觉得眼熟，明明只是几面之缘，他却也记住了这个人的脸。
他没有插手别人感情的习惯，何况，周子涵现在……
周淮看了一眼周子涵中指上的戒指，很普通的戒指，都不需要看就知道完全不用心，就是店子里普通的出售低廉戒指的款式。
可这是就算是一种敷衍又如何，欺骗自己和某一些人已经够了。
“周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汤昀也不傻，后来的两个人一上桌他就看出来了什么，他看了周淮一眼，压低了声音，有点心虚地回避了伍云的视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周淮有些无奈地凑到他耳边，抓住他的手：“你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我也没打算管我哥这事。”
有些东西，被人说没有用，总要等到自己也撞过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才有血的教训。
回翟天闻家的路上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
这些天伍云一直住在翟天闻家，不曾过问翟天闻到底有几个所谓的“家”，看上去什么也不关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看重这段关系。
直到进了屋，伍云才开口：“翟天闻，我后天就回去了。”
翟天闻今天也没少喝，但是也没到醉的程度，看起来只是比往常更加沉默了。
“你管这叫回去？”翟天闻看向伍云，眼眸很黑也很沉。
伍云：“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翟天闻看向灯光底下眸色浅得近乎透明的主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伍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伍云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进了卧室收拾东西，却被身后跟进来的人摁住了放在行李箱上的手掌。
“那个什么周子涵，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翟天闻就这么靠在伍云身上，从身后抱住他。
伍云“嗯”了一声：“大学同学。”
翟天闻在伍云看不到的地方扯了一下嘴角，语气却不变，带着点醉酒才有的含糊不清，故意在伍云耳边吐气：“是吗？”
伍云想让他下去，却感受到了伸进他衣服里贴在他背脊的手，凉意和痒意沿着后脊一路上窜。
“他手上已经戴了戒指了。”翟天闻坏心眼地捏了一下手底下的薄薄的一层肉，声音依旧黏糊糊的。
伍云闭了一下眼睛，忍住把人掀下去的冲动，他缓缓开口：“你什么意思？”
翟天闻说：“我之前看到了你电脑屏幕，是你和他以前的合照吧？”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在伍云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笑容，耀眼得像是三月的阳光。
伍云的沉默像是一种默认，翟天闻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是看到一顿饭下来对方的眼睛都快粘伍云身上了的。
他忍不住抱着伍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害怕这些天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对方也就不在了。
“你醉了，去睡觉。”伍云想把人的手臂掰开，却发现翟天闻的手臂像是铁做的一样，根本移不动。
翟天闻喃喃地开口：“伍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你先把我放开，我们俩好好……”伍云措不及防地被翟天闻掰过了脸，然后嘴唇尝到了一丝涩味。
伍云在感受到了对方的一顿不复往日的温柔的撕咬之后，迟钝地意识到酸涩从哪里来。
那是翟天闻的眼泪。
夜色正浓，伍云被翟天闻紧紧抱在怀里，翟天闻贴着他的耳边开口：“伍云，这些年我还是很想你。我后悔了。”
伍云的嗓子有些哑，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闻言眼睫颤了一下。
“伍云，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你给我一点时间……”翟天闻的话却被伍云打断：“那你呢，这些你你谈过吗？结婚了吗？
翟天闻一下子沉默住了。
伍云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翟天闻。
翟天闻的眼睛是湿的，那双一向干净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说不出口的破碎。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伍云没想过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冲动地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在乎。
他在乎那个结果。
他害怕他赌错了。
他看着翟天闻，床间的温度是他们俩一起在这里留下的，屋里安静地流淌着温度刚刚好的空气，见证了前不久的那些情事。
他静静地开口，眼底平静，内心却已经波涛汹涌：“你说他已经有了戒指，那你呢？翟天闻，一定要闹得那么难看吗，我不问你现在是否单身，你也没有问过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们这段关系随后会是什么结果。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好聚好散对我们……”
翟天闻堵住那张柔软的唇，这个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浑身上下哪里都硬，就连心也是硬的，他们在感情中拉扯，他自己输了个彻彻底底，对方却好像从不在乎。
他爱惨了对方的冷静和看淡世俗的沉静，却依旧不可自拔。
对方从头到尾，只有这张唇，柔软得让人不想离开。
“我不准。伍云，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我不准好聚好散，谁允许了？你也不准这么想！”他虽然这些年从来没正面联系过伍云，但是他从来不想错过对方的生活。
他兜兜转转问了无数人关于他的近况，从各色各样的人的朋友圈里窥见对方生活的一偶，只是费劲心力，他却也不敢直接去找伍云。
他怕得到那个答案。
他也不愿意承认，他喜欢伍云比伍云喜欢他，要多很多很多。
他爱伍云。
爱这个看上去薄凉又自私的人。
伍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放纵一次，最后一次，之后，一定好聚好散。
第二天早上他如愿地醒得比身侧的人早，他耐着身上的不适把对方的手移开，把东西收拾好，把对方给他的钥匙放在桌上，然后走之前再看了屋里一眼。
这套房其实很符合他的审美，布局很像是他和翟天闻厮混那一年他住的那间公寓，也有阳台，阳台上也摆放着盆栽。
只是阳台上的盆栽都空空如也，不知道以前都生长着什么花草，那些花草的腐烂终是不留痕迹。
伍云回去之后一觉睡了一天，醒来刚好天亮，也不需要倒时差了。
他打开阳台的窗户，看着空空如也的阳台，抿了抿唇，下楼买早餐的时候准备还是去附近的花店挑了一盆已经长势不错的满天星放到了屋里。
他向导师请了半年的假，并没有觉得假太多想要工作的冲动，他干脆也给自己放几天假，天天在这座城市逛逛。
偶尔他也会看见曾经和翟天闻去过的地方，转身就会掉头。
刚睡了三天的安稳觉，伍云早上打开门，就被人拥入了一个熟悉味道的怀抱。
“伍云，谁准你把我拉黑的？”翟天闻感觉这辈子的礼数什么的都在伍云身上折了个干净。
伍云没想到这人能带着一个行李箱说走就走，心底又酸又觉得哪里都有些不舒服：“腿长我身上，你管我。”
翟天闻没忍住侧过脸在这个人脖颈侧壁咬了一口，没忍心，轻轻地含住磨了磨。
伍云整个人感觉脊椎骨都麻了，想把这人推开，却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这人看上去温润好相处，肌肉力量却毋庸置疑，根本不是他能撼动的。
翟天闻把人单手抱起来，另外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进了这人的屋里，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扫了一圈，没发现第二个居住的痕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把伍云放下，看着对方，可怜兮兮地开口：“伍云，我还没吃上早餐。”
伍云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东西给你吃。”
翟天闻反正也不生气，丝毫不见外地把行李箱放进了主卧，然后就在主卧里看到了熟悉的盆栽——满天星。
当天晚上，伍云看着丝毫不客气就占据了主卧的人，就想把人踹出去：“真把这当你家了？”
翟天闻笑眯眯的，理直气壮：“反正我不搬。”
伍云冷漠地看了一眼他：“行，那我搬。”
“不行，”翟天闻拉住他，然后把下巴搭在他颈窝里，“你真吃抹干净就走人啊，一点责任都不负吗？”
伍云皱着眉：“翟天闻，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翟天闻已经要气疯了，伍云这人轴得很，他很早就领教过了，看着一些人灰头土脸地被他毫不留情地修理了一顿，心情好得很，但是这下轮到他要崩溃了。
他是发现了，这人只有在床上才好说话，那个时候才会露出一点柔软的内心来可以触碰，平日里只会立起刺把人扎得遍体鳞伤。
这些刺他以前不是没有发现，四年不见，对方的刺变得变本加厉，一针见血，能刮得人血肉淋漓。
但是这天晚上翟天闻也预估出错了。
伍云抓着他的手腕，没什么长度的指甲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他的眼尾泛红，却控制着声线的平稳：“先说清楚，你要是真的相当炮友可以，但是我们不谈感情。”
翟天闻差点被气疯，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他直接松开了伍云，翻身把伍云压在身下。
伍云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到处撩火又不管了，和印象里那个永远温和有度不触犯边界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伍云，谁想和你当炮友了，我要是只是想找个炮友，我跑十万八千里来找你？”翟天闻气得话都要说不清了，最后还是克制不住亲上那张柔软但是吐出来的话句句带刺的唇。
他这次是真用力咬了上去。
伍云想把人掀下去，想问他今天这是发什么疯，结果就听到翟天闻像是自暴自弃的声音。
“我承认我就是一直忘不了你，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谈过，没找过女朋友也没找过男朋友，连相亲都没去过，你赢了，现在你满意了吧？伍云，我有时候真的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每次我以为你心里已经有我的位置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泼一盆冷水下来……”翟天闻说完就着伍云的侧颈线条咬了下去。
伍云下意识绷直了身体，逼迫自己的身体在脆弱位置被别人含住的时候缓缓放松下来。
目前来看，他自己就是翟天闻的死穴，他的脆弱部位被对方拿捏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回抱住对方，想起从重逢到现在，对方的脆弱的样子他都见过了，可他也知道这场博弈他也没有赢。
“翟天闻，我没有赢。”
你也没有输。
“我也是。”
我这些再也没有对别人心动过，没有找过另一个，也没有想要将就的打算。
明明一向聪明得不行，隐约猜到伍云说这句话的含义的翟天闻听了这些话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语气却是欣喜的：“你什么意思？”
伍云有些恼火：“听不懂就算了。”
这个夜晚他们闹到了很晚。
夜里的人总有一种莫名的脆弱，快要睡着的时候，伍云突然开口：“你走了之后，那盆满天星死了。”
翟天闻原本也困了，闻言愣了一下：“它不是好好的在阳台吗？”
伍云自己说完也怔了一下，感觉自己在给自己挖坑跳，他默默地转了个身，却还是被翟天闻抓到怀里抱住了。
“这次我会好好照看的，不会扔下它了。”翟天闻亲亲地吻在对方的耳廓上，然后笑了起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伍云真的怀疑当年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这人温润如玉不动如风的，明明心眼子小，喜欢吃醋，还总是发癫。
但是他也不讨厌这样的翟天闻，因为这样的翟天闻给他的感觉，比那个表现出完美恋人的人要有实感多了，更让人有安全感。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厮混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孽缘还是什么别的。
但总归现在来看，他们已经深陷这段缘分，怎么也扯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天云（伍云）（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