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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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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天气逐渐转暖,江沅沅跑到阳台上去看的时候,院子里那棵树已经开了花。
柔缓的风轻抚过树叶花枝,有花瓣飘落下来掉在地面上,粉白的花朵点缀枝叶间,一派婉约的景象。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成兔进教室里就看到作业本在空中乱飞,有一本差点又砸到他脸上,他接下作业本丢回给那人穿过过道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经意瞄了斜方那个空位一眼。
江沅一两天没来。
请假了?
“成兔!”夏凝看他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喏,给你吃。”
一根棒棒糖,葡萄味的。
夏凝无意把糖往成兔脸上扔,后者在即将砸到鼻头时双手接住。
“谢了。”他坐下来犹豫一会,问道:“江沅一这两天没来?”
“哦,他啊,好像是他妹妹今天要去复查,所以跟李老师请假了。”夏凝看了下时间,摘下耳机放进校服口袋里,抱着一堆试卷奔向办公室。
成兔想起了江沅沅,看向窗外,又想到她的那句“快开花了”。那个向往希望朝前面不停走下去的女孩,和他擦肩而过再次重逢,最后会怎么样?
这天下午体育课上到一半,江沅一返校了。
成兔上楼拿水下楼时在楼梯拐角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江沅一下意识扶住人的肩膀将人扶正,看清人后略带一丝惊讶:“小兔子?你在干什么?”
“自由活动,我上楼拿水。”成兔揉了下额头说:“她还好吗?”
江沅一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松开扶着他肩膀的手说:“没事,没什么大碍。”
成兔顺手把水瓶丢给他:“拿着,你还上不上课?”
江沅一接下说:“上,沅沅跟我说花已经开了。”边说边跟在成兔身后下楼。
成兔背对着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也没说话。
“去看看她?”江沅一往空中抛着水瓶,掉下来时又接住,“……她这段时间要住院,我今天去给她办手续。”
成兔拐出教学楼身形顿了一下,迟疑片刻后道:“很严重?”
“需要治疗,没办法的事。”江沅一上前跨了一步和他并肩:“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她一到初春病情会加重,我们都很小心,虽然说是为了她着想,但我知道她很讨厌医院。”
“她最讨厌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操场上飘过来喧哗声和哨声,微冷的风吹来吹走了身边人的声音。
是现实还是幻觉,成兔分不清,但他看到江沅一说这句话的时候收起以往微笑的脸,冷的像块冰。
成兔在体育馆面前的台阶上坐下曲起一条腿,双手后撑着地面呼出一口气,说:“没有人会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我也是,所以我从来不去医院。”
江沅一坐在他旁边,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淡声道:“很严重也不去吗?”
成兔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他头发又长长了些,他没听出江沅一这句话里暗藏的意思,无所谓的说:“除非是我家里人,否则我不会去医院。”
成兔说了谎,他很抗拒医院里的气味,死亡和新生的气息交融,哭声和笑声他不止一次见证,更多的是,他在这里听过比教堂更多的祈祷。
他对医院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很讨厌。
江沅一刚要说点什么,周恒跑过来喊了他一声:“江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刚看到你和成哥下来,感觉有点像你结果还真是。”
“事情处理完就回校了。”江沅一站起来说:“行了,打球去。”
周恒摊了摊手:“目前篮球解释权归夏姐所有。”
成兔哈了一声也站起走过去伸出手掌挡住阳光朝篮球场上看:“我就上去一会儿,怎么回事你们。”
他视线中出现夏凝带着篮球越过一个男生跃起将球投进去,中。
旁边的女生一片惊呼。
江沅一也看到了,笑道:“她怎么打的比你们还好?”
“我听说夏姐以前练过,本来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周恒不说话了。
成兔跟夏凝认识时间长,以前也跟她一起练过明白她的实力,摆摆手朝那边走过去:“还有几分钟下课?我们再夺个一两分回来。”
晚自习李秋梅让大家花两节课做一张试卷,做完了直接边讲边批,成兔和夏凝换了座位,坐在江沅一后面传纸条更方便一点。
李秋梅看到了没说什么,试卷发下去后先绕着教室走了三圈,最后在讲台旁边坐下拿过边上椅子放着的隔壁班试卷批起来。
成兔边写着题顺便撕张纸给前桌写小纸条,考试说悄悄话两不误。
夏凝有个习惯是戴着耳机写题,耳机里不放任何东西,只是为了屏蔽铃声而已。
成兔刚在选择题那边提笔画了个A,然后把纸条往江沅一的桌面上扔。
一节课过去,下课上厕所的上厕所,喝水的喝水,剩下继续考试。
江沅一这回写的很快,反手丢到了成兔桌上。
—周日下午,第一人民医院门口。
成兔写了个行正想扔,抬头就和讲台边上李秋梅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李秋梅满眼写着:你敢扔一个试试?
成兔最后还是没扔给江沅一,江沅一倒是一写完卷子就在等着他的纸条,结果第二节晚自习试卷都讲完了那张纸条都没到他手里。
最后一节就是给大家自习,李秋梅照例让江沅一管理,自己跑去开会了。
成兔串位串习惯了,拿着英语作业跑到讲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离江沅一只有一讲台之遥。
然后……然后他把那张纸条扔到江沅一面前。
江沅一放下笔拿起来展开一看,看了一眼又揉成团握在手心里了。
成兔啃完两道题心想怎么还没写好,题目就被一个纸团挡住了一小半。
他愣了愣,然后才打开,江沅一那印刷般的字体呈现在他眼前。
「睡觉前来我寝室一趟,我在你楼下,跟你一样的门。」
成兔盯着这一行字几秒,唰唰唰写完丢回去。
于是除了其他正在自习的同学,他们两个来来回回丢了十几次纸团,同学们不敢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低头恨不得缩进抽屉里。
—你有什么企图?
—给你补习。忘了?
—我觉得我现在成绩挺好,不用。
—我觉得你需要。
—……
最后成兔干脆不再传了。
何英羽在后排没眼看:“他们两个干什么呢?”
周恒思考一会儿说:“畅聊人生。”
何英羽:“……”
算了,他哥的世界他不懂。
下课铃一响,成兔攥着纸团转身离开教室,何英羽追上他说:“我哥,你和江哥干吗呢,考试自习课都在传纸条,真在聊人生?”
成兔见鬼似的看他一眼:“你哪来这种想法?”
何英羽一脸茫然:“啊……难道不是?”
“不是,”成兔往身后看了一下,江沅一没跟上来,松口气继续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你问。”
“你觉得江沅一这个人怎么样?”
问完后成兔觉得自己是疯了。
何英羽听了后也觉得自己疯了,他是不是最近失眠过多出现了幻听??
不过再三确认面前的人是真实的没有幻听,何英羽搓了搓自己的脸说:“你怎么问这个?”
“别废话,快说。”
何英羽认真想了想,说:“学习那肯定是没的说,性格也挺好的,就是他那个笑吧……噫!”说到最后他做了个抚手臂的姿势。
何英羽补充一句:“有点渗人。”
成兔右手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和他想的一样。
江沅一虽然平时都是以微笑示人,但他大部分时间的笑都是礼貌性的,带着疏离感和客气,成兔都想给他把那嘴角放平。
午夜近十二点,成兔洗完澡一手拿着作业一手拿毛巾擦头发跑到一楼站到江沅一房门前敲了敲。
里面只传来一阵水声,水声过去后门把被转了几下打开,江沅一看见他笑了笑:“来了?进来吧。”
初春的晚上还比较冷,成兔进门后打了个喷嚏,江沅一回头看他:“感冒了?”
“应该是。”成兔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烫,“没发烧,你今天想讲什么?”
江沅一却没说话,他书桌上摆着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照着两个人,他清楚的看到成兔发尾的水珠滴落在肩膀的衣服上。
“你先在床上坐下,不擦干头发会感冒引起头痛的。”江沅一去浴室拿了块干毛巾出来盖在人的头上擦了几下,成兔发丝间有很淡的柠檬香气。
成兔微低着头任他帮自己擦头发,想起来又说:“我去看你妹妹,不带点东西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哪有,”江沅一淡笑道,“你人来就行。”
成兔沉默了一会儿,想到马上就不在长儡了莫名有点难过,说走就走,一切来的毫无预兆。
头发差不多干了,江沅一又说:“你可以带她一起过来。”
成兔手上停了一下,继续写题,在写下一个解后嗯了一声。
嗯完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迟迟没有说出口,最后干脆停下笔头也不抬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