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婚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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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胃口不大，吃了小半碗馄饨就放下勺子了，又去喝了几口时景碗里的豆浆，然后盯着因为不想浪费的时景吃剩下的小馄饨。
一直被他盯着的时景：“怎么了？”
青棠感慨道：“你食具用得可真好。”
时景：“……可能是因为吃了十八年饭？”
青棠却像是突然被戳中，哈哈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
时景：“……”
有没有意思时景不知道，但是在外面做完三瓜俩枣的小生意后，请人吃过饭口袋里不剩多少铜板，还捡了个人回家是什么感受，他心情很是复杂。
时景看着跟在他旁边慢悠悠的青棠，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无知，更像是那种有些超脱的内敛，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滋养出来的。
“哎，你从哪来的？”时景好奇地看着他。
青棠思索了一下，指向远处自己来时的群山，道：“山里。”
时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确定他指的是不是天边，只能点点头，“那你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还成，我早晨下山的，不算很远。”青棠随意答道。
这一路上不时有鸟雀停落在他肩上，时景看着他神态寻常地伸手摸摸那只小鸟，几声鸟鸣后会露出个淡笑，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
难道他能听懂鸟鸣声吗？时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心里那点好奇冒出头，但没开口问，总觉得青棠会忽悠他。
时景家里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农家小院，角落还有一口水井。院子里有小块的菜地，看样子刚翻好土，不知道准备种什么。进了门就是一个不小的堂屋，左右两侧是两间卧房，他父母一间，右边小一点的是他自己的。
穿过堂屋后面有个小小的杂物间，角落堆满了柴火，绕过去能走到主屋旁那间很小的用来做饭的伙房，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两人走了不少路，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时景的母亲正在烧火做饭。
时景领着青棠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那是个很清秀和蔼的妇人，身上围着麻布抹裙，看见青棠的时候有几分拘谨地擦了擦手，望着他温声道：“小景的朋友啊，赶了很多路吧今日，留下来小住几日。我们小景还没带过伙伴回家，你今年有多少年纪了？”
青棠看了眼旁边的时景，斟酌道：“快有一千岁了。”
时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啊？”
青棠满脸无辜：“一千岁，听不清吗？”
时景咬牙道：“你闭嘴。”
时母倒是笑了一声，“这小伙子真会说笑，看着是比我们小景年长些。长得这么端正，你可曾婚配？我……”
她话还没说完，时景已经伸手揽着她往灶台走，就差没伸手捂嘴了，“你别说了，爹还等着你送饭呢，我下午出去钓鱼，早些吃。”
他娘空有一颗做媒的热心，还总失败，对着适婚男女总少不得要说上几句，时景实在不愿面对这个场景。
“差点忘了你爹了，这就剩一个菜了，马上好。”时母顿时想起这一茬，回灶台那忙活，让时景招待客人。
青棠被时景拖着往门外走，走出了几步才敢小声问：“婚配是什么？我有没有啊？”
时景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了家里有没有给安排，只能瞎猜道：“……你，你应该是没有的吧。”
“你怎么不跟我说婚配是什么？”青棠好奇道。
时景沉默了一下，给他倒了碗茶水，“你没听说过吗？就是成家啊，和女子成亲这种。你这个年纪家里应当也会提了。”
特别是青棠这看着就是富家公子的，应当早就成亲了？不过他们如今倒也不崇尚早婚，男子适婚年龄普遍在十六至三十，青棠看着不过大他三五岁的光景，也未必成婚了。
青棠微微蹙眉：“成亲是什么？”
时景停顿了下：“嗯……这个问题，我想想怎么说。”
“大概就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个人，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然后成亲后就住在一块生活了。”时景也不过是跟着镇上的教书先生读过几年书，不是很擅长解释这些，语气有些不确定。
青棠倒是隐约听懂了，“这样啊，算是一种契约？”
时景赞许地点头：“是这样的，不过也是可以中途反悔的，现在这种事倒是不少见了。不过我们乡下……大家都能从一而终，毕竟成亲也很不容易。”
青棠好奇地看着他：“所以你成亲了吗？”
“我还年纪轻呢，做什么这么早成亲。”时景忍不住撇嘴。
当人可真是不容易，青棠唉声叹气地想道，也许过几日就该回去山里了。师父是不是骗我？人间也没什么特别热闹的，规矩还多。
时景就坐在他旁边的板凳上，想到那个问题忍不住用膝盖去顶他，问：“你到底什么年纪了？我马上过十八岁生辰了，你应当比我年长一些？”
青棠端着那豁了口子的碗，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这个我不记得了，有一千零……”
时景实在忍无可忍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别再胡说了，不想说也没必要这样瞎说。”
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茶碗，青棠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甚至都没注意时景的手，一下舔在了他手心。
时景感受到那点湿热顿时松开了手，莫名有些耳热，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青棠根本没在意这种细节，低头喝了口那飘着碎茶叶的水，没感觉出什么味道，转头看着他：“一千岁，对于你们来说是不可能的吗？”
“你说呢？”时景简直不能理解他这个平淡的态度，难道他是妖怪吗？身边都是几百上千岁的那种？
青棠点点头，诚恳道：“对不起，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
时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年龄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听他这个语气，青棠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往小了说，试探性地道：“今年应当是……一百二十三？”
时景深呼吸了一下：“我知道了，下次再有人问你，就说你二十有三。可以吗？”
“哇，那我岂不是成了个小树苗了？”青棠都记不得二十岁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一百岁都不让说，原来凡人都活这么短暂吗？
时景没觉得小树苗的用词有什么怪异，只顾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二十有三的人，其实也不小了。”
青棠郁闷地点头，“我知道了。”装个凡人还怪不容易的，下次再有人问就说自己忘记了好了。
时景家的中饭不算多丰盛，但是分量都很足。两个大碗的炖菜，大概是因为青棠来了，又炒了盘鸡蛋，锅里的大米饭管够。
时母因为要去给下地的时父送饭，他们习惯一块吃，家里就剩时景和青棠坐在堂屋那的小桌子上吃饭。
时景考虑到青棠小鸟般的胃口，只给他盛了小碗米饭，拿了筷子给他，趁着没别人在教他用。
“这样拿着，你看着我的啊。”时景手里也拿了双筷子，叮嘱青棠跟着他做动作。
青棠别扭地捏着那筷子，却怎么也拿不好，无意识皱起眉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吃饭？”
时景：“……”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这见鬼的言论，他应当是离家出走前受了不小刺激，不必同这类人计较许多。
做完心理建设，时景放弃了他会跟着自己做的期望，很耐心地握着他的手，道：“手指用些力，不是，你指着谁给你拿筷子呢？”
青棠却有些不受他控制，整只手都攥了起来，过分生硬地握着筷子，时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很变扭。
努力矫正了几次未果，时景叹了一息，又掰开他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揉了揉他苍白的指节。余光瞥见他神情郁郁，忍不住笑着道：“你是刚长出手指吗？怎么这样梆硬的？放松点，多用用就会了。”
“哎，我不会，我不吃了。”青棠累了，松开手表明了自己不想吃复杂餐食的心情。
“那算了。”时景拿开那双筷子，拿了个餐勺给他，“用这个，这个你会。”
青棠不怎么热情地握着那餐勺，拖长音调：“我其实也可以不吃饭。”
“不吃饭你要成仙啊？”时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果断道：“吃。”
青棠装聋作哑，放开那个勺子，掰着手指头玩。
时景：“……哎，我喂你还不行吗，多少吃点。”
青棠苦着脸，被他用餐勺舀着碗里的汤汁拌饭往嘴里塞，吃得很是不情不愿。
时景看了他一眼，还不时空出手拿筷子给他夹菜，心说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和邻家的三岁小孩一样，吃饭这般不乐意。
好不容易伺候着这祖宗吃了饭，时景快速吃了后麻利地把碗筷连同伙房收拾了一遍，按照惯例爹娘应该会在地里干农活晚点回来。他今天早晨起的太早，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出门钓鱼。
青棠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跟着他一块游魂似的进了卧房，毫不讲究地和衣就要往上面躺。
时景向来是会脱掉外衣上床的，见他直直的要往床榻上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外衣给我脱了！这被褥昨日才换过。”
青棠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晃了下手指，外面那件嫩绿色的夹袄就忽然落在了地上。他随意甩掉脚上的靴子，很不讲究地穿着那身雪白的亵衣爬上床榻，然后动作自然地掀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躺在上面睡得笔直板正。
时景：“……”
青棠睡得安稳，时景只能给他把外衣捡起来叠好放在床边的木架上，又给他把靴子摆正在床边，盯着这人白净的脸看了一会儿，无声叹了一息。
他有种预感，自己似乎是捡了个真祖宗回来。
而这祖宗还有要赖上他的架势，对于他这穷鬼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婚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