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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话 痛苦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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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站长领着林副官来到狱里,狱里关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比较瘦弱,已经不堪折磨瘫死过去。另一个则相当硬朗,看上去就是一条硬汉,那硬汉的身上虽然到处是伤,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闪着强光,一副毫不示弱的态度。
林副官打量了一下此人,然后说道:“敬你是条汉子,不想折磨你,你最好把同伙都招了吧,免得受苦。”
那硬汉回道:“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我没有同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林副官轻笑了一下:“这位兄弟,您说谎也打个草稿,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发生多起枪杀日军的案子,难不成你还能分身?”
那硬汉听了没有再说什么,林副官又说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什么时候进的城,城里哪里落脚,城内怎么接应,下次行动什么时候?”
那硬汉听完这话,看向林副官,大笑起来,鲜红的血水从牙缝里溢出来,他笑道:“哈哈哈,这位军爷,就算有,你觉得我会说吗?”
林副官听了回答也不恼,只说道:“也是,打成这样都没说,我随便问问,恐怕也不会说的。”
朱站长赶忙殷勤道:“林副官,那要不要动刑?”
林副官瞥了朱站长一眼:“省省力气吧,这种人打死都不会说的?”
“那怎么办?”
“留着吧,钓鱼。”
“钓鱼?钓什么鱼?”
林副官一边走出牢房,一边说道:“说不定他的同党会来救他。”
“真的?”
林副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牢房,又说道:“就算假的咱也不吃亏,先留着。”
“诶,好。”
“那你回头给他弄点药,别撑不住死了。”
朱站长听了这个吩咐,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道:“好,好。”
林副官从保卫站出来后,表面看上去似乎毫无波澜。但是要真说他内心没有半点触动,那就太过无情,说到底,林副官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但是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他认为的那点平衡,只要时局不乱,他心中的那个他就能安稳。
林副官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从遇到了大少爷后,他似乎都忘了自己接近林大帅真正的目的了,他抬首望天,几丝浮云走过,一些遥远的记忆忽现脑海……
“娘,娘!放开我娘,你这个混蛋!”年幼的林副官抱着一个恶棍的手,用力咬下去。
这时那个被林副官称为娘的女人喊道:“翼枫快跑!快跑!别管娘!”
“娘!”
“小杂种!找死!”
只见那恶棍一把拎起林翼枫,然后顺势一捅。
林翼枫只觉腹部突然一阵冰凉,然后又一热,随后红色的液体开始慢慢渗透棉衣,紧接着又是第二刀。
“翼枫!”女人看到儿子受伤,疯狂的扑过来。
那恶棍一把将林翼枫扔进雪堆里,然后扯着女人的头发往草垛里拉,无论女人如何竭力挣扎,却也无法挣脱那恶棍……
林翼枫躺在雪地里,身下一片殷红,他侧着头,看向前方的草垛,草垛中传出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恶棍从草垛中提着裤子走出来,然后走到林翼枫身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将他整个人掀翻,趴在地上。最后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翼枫渐渐失去了意识,而草垛当中,他的母亲,瞪着一双突兀的眼睛,一动不动了……
想到这里,林翼枫收回目光,坐进车里,闭上眼睛,这时,突然感觉好多声音开始在他脑海里环绕:
“小杂种,小杂种,有娘生没爹教的小杂种……”
“我不是杂种!”
“你娘是个窑姐!”
“我娘不是!”
“你娘就是!”
“我揍你!”
“小杂种打人喽~有娘生没爹教……”
“娘,我不是杂种。”
“翼枫当然不是。”
“那娘,我爹是谁?”
“你爹啊,他叫林天祥,是一个大将军呢。”
“那爹在哪,娘~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你爹啊,在很远的地方。”
“那娘,带我去找他。”
“不行啊,翼枫,娘答应过你爹,等你长大了才能带你去找他。”
“为什么啊?是不是爹不要我们了?”
“不,不会,你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娘,那我什么时候长大?”
“早点睡觉,就很快会长大的。”
……
“娘!”当林翼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拉草的牛车上。他算命大,被捅了两刀,在雪地里还冻了这么久都没死,后来被一个路过的老农救了回去。但他娘不幸,被那恶棍害死了。再后来,他痊愈了,他找到那个恶棍报仇。报完仇,他便开始千里寻爹,他要找到他爹,告诉他爹,娘的不幸,告诉他爹,他是怎么替娘报仇,然后再告诉他爹,他很想爹。
林翼枫几经周折,多方打探,最后才得知。原来他娘真的是妓院里的姑娘,他找到当年服侍他娘的丫头,了解到,当时他娘还是院里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得又秀丽动人,后来院里要竞标他娘的初夜,他爹林天祥一掷千金,买下他娘。
当年他爹还是个纨绔子弟,常常流连烟花巷柳,后来遇到他娘后竟然收了性子,把他娘赎了回去,养在别院里,先当个偏房。那时林天祥还没有娶正妻,跟他娘每日如胶似漆,你侬我侬。但没多久,林天祥的家人就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是当时北方大军阀张齐峰的女儿。张齐峰就一个独女,视为掌上明珠,这林天祥要是娶了她,那就等于是继承了张齐峰的数十万大军。别看林天祥平日里看似纨绔,但其实野心勃勃,在那种乱世之下,他怎会错过这桩好事。但是要想娶张齐峰的女儿,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准纳偏房。
所以林天祥竟毫不犹豫的将林翼枫的娘送走了,而当时他娘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林翼枫知道真相后,心如雷击,他打算去找林天祥质问,质问他当年怎么做的出来,那时林翼枫心里其实还期待着能得到林天祥的一点点解释。可是当他看到林天祥跟他的妻子儿女享受天伦之乐,看到他们被人前拥后簇层层保护时,林翼枫的心里只剩下恨,他和他娘到底算是什么,他们躲在那个偏僻的小乡村里,过着遭人白眼的生活,最后他娘还被恶霸欺凌惨死,他也差点死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他心里都是怒火,所以他要报仇……
一想到这些事情,林副官就变得非常烦躁,他打转方向盘,一脚油门驶向了张家大院……
此时的张家府邸可正热闹着,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红绸随梁绕,炊烟四起的灶房,觥筹交错的庆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少爷娶媳妇呢。
林副官来到门口,看到这翻景象,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此时大少爷正在门口迎宾,看到来人,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着,然后嘀咕道:“他还真会选日子过来啊。”
现在林副官这么一号人物,往门口那一站,惹眼的很,大少爷见着本能上想逃跑,但总归觉得不合适,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招呼道:“真没想到林副官大驾光临,林副官快里面请。”
林副官没说话,就站那直勾勾的看着大少爷。
大少爷尴尬的笑道:“三饼,带林副官去正厅的贵宾席。”
“诶,林副官您里面请。”三饼引路道。
林副官又站了好一会儿,大少爷心里那个虚啊,最后还好林副官总算跟着三饼进去了。但林副官的脸色一直铁青着,直到他看到正厅里身穿新郎服的男子,脸色才稍稍缓和,问道:“三饼,今儿到底谁成亲?”
“诶?林副官不知道吗?大少爷邀您的时候没跟您说吗?”
“哦,没说,当时太急了。”
“哦,今天是三小姐的良辰吉日。三小姐本来是嫁出去的姑娘,但是新郎官家乡不在这里,也没有一个亲人在这边。咱大少爷说了,不能薄了自家妹妹的喜事,所以就让人在本家操办的婚礼。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但大少爷发话,也没人有意见。”
“呵呵,你们大少爷还真是操心。”
“那可不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指望着大少爷,老爷跟太太也压根不主事了。这原本吧大少爷的亲事也该办了,但是为了三小姐,大少爷硬把自己的婚事向后推了。”
“哦,那这么推,赵姑娘能同意吗?”
“那赵姑娘什么事都听大少爷的,是个极好说话的小姐。”
“是嘛,看来你也很喜欢赵姑娘。”
“嗨,大少爷喜欢,我们做下人的就喜欢,再说了赵姑娘的性子柔,将来嫁进来肯定能好好规劝大少爷。”
“规劝?”
“对啊,您别看大少爷每天风风火火的,好像挺带劲,但其实肠胃不好的很,一忙起来常常有一餐没一餐的,有时候天冷,那窝窝头冰凉,大少爷又着急,就着凉茶一口吃,我是没见过哪家的少爷能这么委屈自己的。您看,现在,这屋里的人各个吃的香着呢,可大少爷在门口迎来送往的,一口热茶都没喝上,我们这些下人偶尔还能偷偷溜进来捡两口吃的,大少爷哪成。所以,要是赵姑娘嫁进来也有个人能管着点少爷,顾着点少爷。”
听到这,林副官突然停下了脚步:“三饼,这样,我不去正厅吃了,你弄些饭菜到大少爷房间,等席散了,我陪大少爷吃。”
“林副官,要是您能等那就真是太好了,大少爷有时候忙完,顶多随便吃两口,但要是有人一起吃,他还能多吃点。”
“我等他,你去安排吧。”
“诶,好嘞,那您一个人先呆着?”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