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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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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拜别王后，将女鬼收入乾坤袋，与关情、相如赋、杜兰，以及金璎珞，一行人出发前往千妖城镇仙塔寻找失踪的灵川真君莫夕。
但他的法力只够将传送阵开到千妖城外百里之地，剩下的路程还需要徒步前行。
山谷高处烟雾袅袅，河边景色清爽宜人。
这个季节，深秋的山谷已经有几分凉意了。
相如赋捧着地图走在最前方带路，他的橙色仙袍背后有一个大写的墨色“發”字。
但整洁儒雅的衣衫在与花听眠的打斗中遭到损坏，破了一道口，而那“發”字刚好被裂口撕成两半，看上去既狼狈又滑稽。
只是相如赋本人一直未曾察觉，以为自己依然干净得体风度翩翩，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神采奕奕。
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但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关情换了一身行头，不过大体没什么变化，还是束袖短衫，色调以金为主，玄为辅，外层系着宽大的金边黑锦斗蓬。
偶然间，他用余光发现颜月一直侧头望着自己，便快速转头捉住颜月的视线，直白地问：“看我干嘛。”
颜月动作僵硬地移走目光，欲盖弥彰道：“没有。”
关情明明一脸看穿了他心思的坏笑，却还要明知故问：“快说，你干嘛看我？！”
颜月被追问得没办法，只好尴尬承认，“你，好看啊……”
杜兰没忍住，轻轻偷笑了一声，笑得颜月脸红。
金璎珞没听到这边的趣事儿，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累，正好救颜月于难为情之中。
“师父！还有多远啊，我不行了！我腿快断了！我们为什么不御剑？！”
颜月退后走到金璎珞身边，趁机转移话题，“离千妖城越近，妖王的法阵效果越强，我们神仙被压制神力，御不了剑。”
金璎珞：“啊……那我们要走到何年何月？”
颜月笑着安抚他，“要不，我给你讲故事打发时间？”
金璎珞听罢稍稍提起了些精神，“好，我想听兰悟的故事！
颜月笑笑略显尴尬，心道：这孩子倒是会挑。
“呃，哈哈……等一下……让我翻一翻……”
颜月刚准备变出日记，却听见杜兰先一步开口，用动听悦耳的女声讲起了关于兰悟神剑的故事。
“十几万年前……”
颜月，关情，金璎珞，三人同时看向杜兰，只见杜兰望着天边一朵白云，缓缓道来。
传说十几万年前，地灵神创世之后，划分五域供人类繁衍及轮回，并用昆仑山神石创造出古天神坛，以作三界五域唯一法则。
创造天神坛时，有两颗昆仑石意外吸取了古地灵神的神力，竟生出了灵智与慧根。
古地灵神们发现这两颗昆仑石，一个吸取了他们的善根，一个吸取了恶根，都拥有夺取他人灵力的神力。
这两颗昆仑石，既强悍，又危险。
它们无法再融入神坛，已经自成一神。
最终古地灵神们决定将恶石镇压在人间，是为阴昆仑。
善石则交给神鹿颜氏一族守护，是为阳昆仑。
神鹿颜氏乃万妖之中最纯善的一脉，与生俱来拥有不会被恶念染心的能力，所以古地灵神才放心将阳昆仑石交给他们守护。
后来神鹿颜氏把阳昆仑石炼造成神剑，名取——兰悟。
借兰悟之力，神鹿颜氏一族于灵川域建立千妖城，作为弱小妖怪的乌托邦。
有了神鹿颜氏的保护，无数妖怪在这里安稳度过一生。
灵川域的人妖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
颜氏手握天神之力，却从未有过恶念与贪心，而是善用神力，造福桑梓，大爱无疆，为人妖两界所歌功颂德。
直到两百年前，一只千年雌性‘虎妖打伤颜氏族长颜素问，抢走兰悟，自立为妖王，并用兰悟夺取千妖城妖民的灵力，迫使无数小妖不得不进入人族领地谋生。
虎妖此举，打破了人妖两族的平衡，搅得灵川域众生皆苦不堪言！
好在兰悟并未与之缔约，不能完全为虎妖所用，因此每日能夺取的灵力有限。
虎妖不知缔约之法，于是不停折磨神鹿颜氏族人逼问。
她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日复一日用兰悟夺取的灵力不可轻视。
最终她变得越来越强，强到已经不需要与兰悟缔约，光靠积少成多所夺来的灵力，足够她成为三界之中站在最顶端的强者之一。
当年连冥神花听眠都不敢轻易插手这件事。
偏偏那时，昭因神君成子推为情犯戒，刚被天神坛贬为凡人。
天庭失去了拥有神君之力的最强战神，众仙神群龙无首。
虎妖仗着这一点，趁此机会将魔爪伸向人类仙门，首当其冲的便是仙门第一大家——扶风域云浮宫。
虎妖逐渐猖狂，变本加厉，短短十日便夺取了无数妖魔和仙门弟子的灵力。
兰悟每日所能夺取的灵力上限也越来越高，差不多达到了半缔约状态。
那段时间，虎妖持兰悟横扫四域，几乎有翻天灭地的气势，若不是忌惮花听眠，她肯定连冥庭都不会放过！
天庭四大战神拼死降妖，却险些被兰悟夺灵，前任烟溪真君因此牺牲，神形俱灭。
最后是颜素问养在其子颜忱身边的一只雪鹤妖打败虎妖，为千妖城夺回了兰悟。
颜氏重新接管兰悟与千妖城，人间这场空前绝后的危机才算收场。
这就是神鹿颜氏与兰悟的故事。
至于另一颗阴昆仑石，谁也不知道它被古地灵神镇压在哪里，十几万年以来渺无踪迹。
据说，阴昆仑集众神之恶念，一旦出世，必定颠覆五界，茶毒生灵！
听罢，颜月与金璎珞皆若有所思，唯独关情波澜不惊，只是眼中隐隐藏着几分惆怅与怀念。
颜月：“奇怪，我的日记里没有记录过打败虎妖的那只雪鹤妖，如果他还在妖王忱身边，怕是不好对付吧？”
杜兰瞧他一眼，笑而不答。
关情更是没来由的气呼呼蹦出一句：“他死了，蠢死的。”
颜月：？？？
“你是在认真回答我吗？”
杜兰见势不妙，连忙替关情找补，“殿下，这只雪鹤在与虎妖的大战中重伤而亡，与虎妖同归于尽了。”
不知为何，颜月总觉得这不像真话，但又说不出原由。
杜兰怕他多想，接着继续说，“后来，天庭为防止再生虎妖祸乱，决定收回兰悟。我想，定是有人趁你带领四大战神真君与妖王忱大战时，渔翁得利偷走了兰悟。”
颜月点头，以表赞同。
而且这个人，一定与莫夕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就是莫夕！
*
一行人继续沿河岸前进，临近申时抵达千妖城。
这所谓的千妖城，其实并非是一个城池，它没有城墙围拦，也没有明确的地界，连大门都没有。
只有山口处立着一个石碑，上刻“千妖城”三字以作地标。
它更像一个坐落在环山盆地之间，由许多村镇组成的隐世小国。
只不过村镇里住的并不是人，而是妖。
这些小妖皆以人形自居，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会农耕，懂贸易，甚至会像人类一样嫁娶迎亲，互结亲朋。
他们在这片盆地上已经生活繁衍了几万年，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众人走过几个村落，彻底深入千妖城。
村里妖民的眼神个个都很奇怪，他们一边忙活手里的事情，一边悄悄用余光打量颜月五人。
时不时还有人相互对视交流，用眼神交换着颜月他们看不懂的意思，显然对外来者非常警惕。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除了关情，另外四个全都是仙家装扮，特别是杜兰，她一手拂尘一手佩剑，腰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和乾坤袋，满身行头都是妖怪害怕的东西。
前面相如赋带路带得好好的，突然在村尾处停下，把地图收进袖中，指着前方对颜月解释道：“老大，人族的地图只画到这里了，如果要找神鹿颜氏的神邸，就往前一直走，如果要去镇仙塔，那我们只能另找妖怪问路。”
颜月不多思考，“找莫夕真君要紧，去镇仙塔。”
刚巧，田埂上迎面走来一位挑着扁担的青年男子，他身穿粗布短褐，肩上扛着重重两箩筐地瓜，汗水湿了满头，但是丝毫看不出辛苦劳累的感觉，脸上反而洋溢着欢快笑容，有着苦中作乐的心境。
他被扁担压低了身躯，埋着头，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颜月这些人。
直到被金璎珞和相如赋拦住去路，他才顿住步子，愣了一下抬起头。
发现拦路者是修仙之人，吓得他扁担一丢，地瓜散落一地，弹跳开几米，摆出战斗姿势戒备起来，大喊道：“你们想干嘛！！”
相如赋和金璎珞都尽量保持礼貌而又和善的笑意，没想到还是把他吓成这样，导致二人脸上的假笑逐渐挂不住了。
相如赋倒还好，耐心比较足，冲他呵呵呵笑了笑，希望能缓解他的紧张。
但金璎珞性子急，上前用剑打落青年小妖的手，蛮横道：“镇仙塔怎么走！”
青年小妖吓得双腿发抖，话都说不明白，但还是壮着胆勇敢地吼出一段话：“你！你们是来救坏神仙的对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大不了用兰悟吸走我的妖灵啊，我不怕！”
闻言，颜月和杜兰皆皱起了眉，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金璎珞愈发不耐，啧了一声，抱着剑轻蔑道：“切，谁稀罕你那点妖灵。”
杜兰：“璎珞，不可无礼。”
金璎珞被师父教训了才稍稍收敛了高傲的性子，“哦，知道了师父。”
这时，地面忽而掀起一阵阴风，干草与孤树皆往同一方向迎去。
“再弱小的妖也容不得你们随意践踏。”
一声冷厉的男音从颜月几人身后的高处传来。
众人纷纷回首，仰起头，目光落在瓦屋房顶之上，见一红衣青年歪坐于房脊右侧，一腿支撑着手臂，另一腿耷拉在房顶边缘摇晃。
他坐姿豪迈放荡，落拓不羁，手中有一根通体青白的玉笛，正是花听眠。
游星一身纯黑劲装，环抱黑曜剑站在花听眠身旁，并板着个脸俯视底下众人，一副面瘫模样，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第一个开口回应花听眠的人是青年小妖童生，“冥神大人！”
童生看见花听眠出现后，顿时不再紧张害怕，反而高高兴兴蹦起来招呼道：“冥神大人！今天去我家吃地瓜！”
花听眠收起冷沉沉的表情，冲童生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我家星星一口十个，你招待的起么？”
童生大手一挥，自信满满道：“没问题！游星大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花听眠：“哈哈哈哈哈！好！”
看来，这花听眠还挺招千妖城妖民待见。
颜月忽觉背后一沉，扭头看见是关情贴在自己身后，把脸严严实实地埋在自己脖子领子里。
颜月不禁疑惑，“小花，你？你怕花听眠啊？”
关情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把颜月的头掰扯回去，用颜月的身体挡住自己。
颜月大为不解，正纳闷呢，视线又不经意看见杜兰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但与关情不愿意面对花听眠不同，杜兰眼眸里含着阳光，波光流转之间藏不住喜悦与期待，一张大方优雅的脸温柔微笑着仰望花听眠。
还有一个——相如赋，他一看见花听眠出现，就立刻闷闷不乐地走远了。
颜月心里不禁冒出黑线来：好哇，你们一个个的，都和这只大鬼有渊源或羁绊是吧？
“咳咳。”
颜月把注意力转回花听眠身上，对花听眠心平静气道：“抱歉，我们没有欺负妖民的意思，只是想问个路，璎珞不懂事也已经教育过了，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花听眠展臂朝颜月飞跃而来，轻飘飘落到颜月面前，落地时手中玉笛挽了个花，风轻云淡地笑道：“哈哈哈，算你识趣，甭谈了，我带你去镇仙塔。”
颜月不敢轻信，谨慎问：“你为什么会在千妖城？”
花听眠还未张嘴，童生跑过来抢先一步回答，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城主大人常年在外追踪坏神仙，顾不上千妖城安危，好在他以前收留过冥神大人，冥神大人知恩图报，养好伤后也不曾离去，而是一直留在千妖城替城主大人保护我们，不然我们早就被坏神仙用兰悟夺走妖灵，灵尽枯竭而死了！”
他语气抑扬顿挫，爱憎分明。
颜月听完，心头情绪复杂难言，面露愧色。
这两百年来，在千妖城的故事中，天庭貌似一直是反派角色，抢夺兰悟神剑、打伤前任妖王，还用兰悟吸取妖民的妖灵，而颜月自己……就是反派头子……
好在花听眠对颜月没有很强的敌意，反而保持着爽朗不羁的笑，尚且有心情开玩笑，他冲颜月挑了挑眉，试探道：“仙羽殿下这是愧疚了？”
颜月面色沉重，答非所问，“抢兰悟是天神坛的指令，打伤妖王情非得已，毕竟大家立场不同，至于吸取妖灵乃是莫夕一人所为，整个天庭都被他瞒在鼓里。”
花听眠身体微微后仰，小步退开几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嗤笑望着颜月。
颜月被他盯得心虚，又因为情绪沉重，态度不禁急了几分，“我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推脱责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已经在努力寻找真相了……给我点时间好吗。”
花听眠勾起嘴角笑了笑，安静看着颜月为自己辩解而不回应。
这副态度更令颜月心慌难安，逼得颜月就差开口求他了，简直折磨！
这时躲在颜月身后的关情突然开口，“花听眠，不许欺负颜月。”
花听眠表情一愣，侧头朝颜月身后看去，阴阳怪调道：“哟！这么维护他呢？”
关情从颜月肩膀边缘露出半个眼眸瞪了花听眠一眼，尔后又缩了回去。
颜月侧了半步，把关情牢牢挡在身后，对花听眠态度硬了几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别扯上他。”
花听眠翻着白眼重新盯住颜月，“老子教训儿子关你屁事！”
颜月听罢满眼震惊，欲回头去看关情的反应，却被关情牢牢攥着后背衣服没办法转身。
关情把脸埋在他领子里，用蚊子似的声音弱弱解释了句：“颜月，别信，他不是我爹……”
花听眠：“呵呵。”
颜月收起震惊之情，挺直腰身，“花听眠，小花说你不是他爹，你不要在外面胡乱认亲。”
花听眠拿笛子指了指关情，幽幽无语道：“我不是他爹，那你是他爹咯。”
颜月瞬间涨红了脸，“你！休得胡言乱语！！”
花听眠讲话忽然变得十分直白，也不打哑迷了，“他叫关情，你知道吗？”
颜月：“什么？！”
颜月神色僵滞片刻，瞳孔中忽有文字咒圈一闪而过。
回过神来，他快速甩了甩脑袋，迷茫地问：“你刚刚说他叫什么？”
花听眠弯腰凑到颜月面前盯着颜月的瞳孔观察，自顾自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神奇啊神奇，真的会立马清除记忆，难怪怎么说都记不住。”
文字咒圈再次出现又快速消失，颜月清醒后，连花听眠刚才那段话都忘记了，只看见花听眠莫名其妙凑得这么近，差点就要亲上啊！
“啊！”
颜月大叫一声抱着关情肩膀匆匆往后退，“花听眠你干什么！！我眼睛里有东西吗！！”
花听眠直起腰身，轻敲玉笛，看了关情一眼，语气略带同情地说：“真是难为你了。”
关情不语，低头沉默，神色里泛起悲伤。
颜月：？？？
花听眠深吸一口气，绕开颜月往山林方向走。
风袭过红艳长袍，惊起漫天寒霜，花听眠悠悠用玉笛敲打手掌，漫不经心地说：“走吧各位，去镇仙塔。”
而在一旁把颜月被清除记忆的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的金璎珞，此刻已然目瞪口呆。
年纪轻轻的凡人哪里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情！
杜兰却无动于衷，默默抬脚跟上花听眠，对金璎珞沉声道：“璎珞，不该知道的就当没看见，走。”
金璎珞：“哦……师父！等等我！”
关情随后也跟随花听眠的脚步往镇仙塔方向走。
颜月留在最后，心里装满了疑惑与茫然：天哪，他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