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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霸道妻子狠狠爱:山神哪里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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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出嫁”的前一天,按照习俗,孟庭还需要洗个澡。
这几天他都住在山洞里,村民会给他挑水来清理自己。也许住山洞也是仪式的一部分,所以无论孟庭怎么试图沟通,他们都不让孟庭离开,除了解决生理卫生需求,因为他们发现孟庭死都不愿意在山洞的某个角落里方便。
不过,也许正是孟庭乖顺的态度,才让村民们态度有所软化。
这几天里,孟庭翻阅了许多本地的文字图画典籍。村民对孟庭很是大方,他想看什么就给他什么,对照着各种资料,孟庭甚至破译出了少许祷言村的文字。
在各种资料中,他也大概得知了山主的寿命基本维持在三五百年,每一任山主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山主是天地精气汇聚偶然形成,有的则是鬼仙渡劫的一缕神识。鬼仙是孟庭根据已有的神话体系里猜测的概念,祷言村的描述是:活死人欲成仙者,跟华夏文明里以鬼身修仙的逻辑有些相似。
前者山主的行事会乖张一些,毕竟缺乏凡世间道德的教导约束;后者则更孤僻但也更贴近人类,性格与他们死前相差无几。
献祭山神的习俗,找不到确切的起源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是祷言村展示忠诚,并且维护与神之间关系的一个手段。神或许需要这么一个人类来帮助祂料理生活,又或许不需要,但是对于这样的交易并不反对。
孟庭穿着薄薄的中衣,坐在河边,任由村民帮他梳理头发。他们用熏烫了的铁棒帮孟庭把头发卷起来,与彩色石头串成的链子绑在一起,额间坠上一枚红色的菱形宝石。
最后拿来镜子给孟庭,镜子里的男人一头栗色卷毛,气色红润,竟然真有一种待出嫁的新娘感。
果然当牛马是最吸人精气的,孟庭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往也有人说过孟庭长得乖,但是自从上班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他们每次只会一脸同情:“你工作蛮辛苦吧。”
直到坐上轿子上山,耳边是祷言村敲锣打鼓的乐声,说不上呕哑嘲哳难为听,但是也没有多动听。他从袖子里摸出刚刚偷抓的花生,快吃完的时候,轿子停了。
这祷言村的仪式说严格挺严格,但又有点像草台班子,就这样直接把孟庭从花轿上请了下来。孟庭下去一看,花轿停在一座庙门口。
这庙看起来绝不宏伟,也不精致,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山野荒庙,放在电视剧里那就是苦命主角逃跑时勉强落脚的凄惨之地,衬托主角悲惨坎坷的命运。
啊……嫁到这里来能有好日子过吗?孟庭心中闪过一丝怀疑,按照仪式的说明跨过门槛,在蒲团上跪下,点燃三根香烛拜了三拜。
烟雾可以说是即刻迸发,耳畔似乎传来河水奔涌的声音,潮湿的水汽让脸上一片清凉。
孟庭一抬头,眼前的场景竟然瞬息间变化了!
破败陈旧的荒庙,转眼间变成了一座庄严金殿。他抬起头,殿前似乎在供奉着什么。
不像传统庙宇,供奉的神仙菩萨都明明白白地罗列。这座殿一看就不正经——那最大的、唯一的神像,居然用厚重的白布遮挡着。从白布底下,似乎有红色的纱帐垂在地上。
孟庭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那根本不是红色的纱帐,而是密密麻麻的如蛛网一般连接的血管!它们的尽头向供桌下蔓延,供桌下似乎陈列着什么,孟庭没敢细看。
这个场面超出了孟庭的预料,他没敢从蒲团上站起来,只是捏着手里的香。
山主,不对,他老公呢?老公你说句话啊!孟庭哆哆嗦嗦地回忆着仪式的程序——待香烛燃到2/3,将其插在炉中,才算婚姻结成。
而香炉放在供桌上,几乎就要碰到白布的边缘。如果孟庭想要将香插进去,自然要撩起白布。
孟庭敢吗?
他咽了口口水,眼见着香越烧越短,正打算站起来,那香炉竟兀自飘了起来。
不,也许不是飘,更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拿了起来,递到孟庭面前。
孟庭一咬牙,将手里的香往里一插。
随着烟灰落下,从香炉的边缘渐渐显现出一只手,骨节匀停,皮肤苍白,看上去是一个少年的手。
就在孟庭期待这只手主人的样貌时,这只手飘回去,将香炉放回供桌前。
也就是说,这只手,就只是一只手而已。
这个画面在动画片里看到会觉得滑稽,真的看见的时候只会觉得掉san。孟庭摸了摸胳膊,忍住不适,说:“你好。”
孟庭确实为了嫁给山神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甚至学习了一些简单的祷言村日常用语。
“你会说这里的语言?”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听起来确实是稚嫩的少年音:“你不是汉人吗?”
对面这汉语一出,孟庭懵了。
“以后不用说那个,山主听不懂。”少年继续道。
孟庭:“啊?”
那只手在半空中对他勾了勾:“跟我来。”
孟庭云里雾里地跟上它,绕了半天,绕到了一座房子前。这座房子从外表看上去像一个现代的豪宅,坐落在山间,感觉可以拍一整季《与卡戴珊同行》。
那只手在门前停住,没过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男孩跑了过来,将那只手收回到胳膊上。
“您终于来了。”他一脸如释重负:“我们等您很久了。”
见孟庭一脸迷茫,少年叹了口气:“我叫隋然,是前山主的座下童子,本应与前山主同去,但是山主强迫我们留下打理现在的事务。”
隋然的脸色写满了社畜的黯淡,孟庭几乎瞬间懂得了隋然的处境:加班加到死,领导还屁事都不干只会瞎指挥。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子,领导还开豪车住豪宅。
真是同病相怜。
隋然敲了敲豪宅的大门。
“……”
一阵寂静。
叩叩——
“……”
叩叩——
“……”
在十几个回合后,隋然率先忍不住了。
“山主,现在有要事,您再不开门的话,我要断网了。”
“……”
这一次,短暂的沉默后,门开了。
从门后探出一张苍白的脸庞,黑色的长发瀑布般在脸颊两侧落下。只要忽视掉他脖子上挂着的耳机,简直就是一个古典美人。
其实那张脸单论五官,似乎都不特别优越,但是凑在一起,却有一种雪夜江南的美丽,像是断桥残雪,在黑白分明的背景下,有些清晰的线条,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几乎在看到这张脸的那一刻,孟庭觉得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觉得自己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与酒精混合的味道,难道这就是信息素吗?
“山主,这是您的未婚妻,您——”
“不要。”山主皱眉,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
“山主,他都已经来了。”
“送回去。”
“山主——”
“说了不要。”
“山主,您一直这样的话,网费就不给您交了。”
山主的眼睛动了动,忽然冷笑一声:“隋然,你断一只手还不够吗?”
这下隋然不敢说话了,任由山主甩上门。
孟庭:“……”
刚刚山主甚至、似乎都没看他一眼,这对吗?
隋然尴尬一笑。
“山主与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不愿意与我们交流。”隋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每任山主上任后第二年就应当缔结婚事,然而山主一直不愿意。村民的献祭一直被拒绝,自然惶惶不安,甚至开始绑架,我看大事不妙,只好劝山主考虑婚事。”
“所以他是不愿意结婚的。”孟庭总结道。
“是的,我们都劝过他结了婚肯定不一样,但是……”
“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们会把你送回你来的地方的,保证你的生活恢复原样。”
“恢复原样?”孟庭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鬼故事。
难道要他放弃他的准老公,放弃自己的准豪宅,回去打工当牛马?再说了,这山主长得这么好看,也没人跟他说啊?这豪宅又这么大,这山主又这么好看,最重要的是,这山主这么好看,房子又这么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的仪式都走完了,现在我应该算是他的合法妻子,不是吗?”孟庭一本正经地抱着胳膊,振振有词:“想把我送回去,这不是毁了我的清白吗?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隋然这种在山里生活几百年的土老帽立刻被忽悠住了:“也是,真是抱歉。您要是不想回去,那就留在这里吧。”
孟庭想起山主那张漂亮脸蛋。
哎呦,每天只要和山主酱酱酿酿就可以吃香喝辣的生活,简直就是连吃带拿啊,有哪个社畜可以对这种不良诱惑说不呢?就算被吸干精气也无所谓啊不是吗!反正工作也是被吸干精气啊!
本来还只是想着路过有软饭随便吃一口的,现在看来——
完全是不得不吃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