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花间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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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杜宪皱着眉回头看去，却是心中一惊，变脸变得比说书还快。
许余还等他下文呢，就见李尚书一脸褶子堆了好几层，谄媚地笑迎来人。
“三皇子！哎呦，下官真没想到竟然有幸在这里遇见三皇子？”李杜宪门牙毕露，眼呈弯月，“三皇子可是为了长乐郡主婚事回京的？”
三皇子萧昊睿心里冷笑，暗道这老匹夫脑子倒是机灵。
“大人猜的正是。长乐郡主出嫁，我这做表哥怎能不来送一送。”
“三皇子与长乐郡主兄妹情深，着实令人艳羡。”李杜宪感叹道，“既在此遇见，下官斗胆请三皇子与我等一道坐坐？”
“不了，李大人。我今日还请了旁人，实在不好冷落客人。”
萧昊睿婉言相拒，眼神扫过一旁几人，都是吏部的，“况且，李大人在此宴请同僚，我也不好打扰。这样吧，李大人与诸位大人尽管喝酒传菜，今日这宴席便记在我账上。李大人，可愿赏光？”
李杜宪老狐狸一只，听到这话连忙说不敢不敢，怎么能让三皇子破费。顺便把旁边正在思忖的许余拎了出来，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这是那个与你感情深厚的表妹的未来夫婿，你的未来妹夫；这个呢是你三舅哥。
许余对着萧昊睿恭敬地行了个礼，“下官见过三皇子。”
萧昊睿冷眼看着他，迟迟不说免礼。他一早就从母妃给他的信里得知，瑄王给自己女儿选了个穷举子。他当时差点笑掉大牙。
想那长乐平日里趾高气昂，最后竟嫁了个没钱没势的穷举子。空有皮囊又如何，以色侍人那是女人家干的事。
一个男人，腆脸吃软饭，想来也是个没骨头的。
一站一弓，引来周围无数目光。李杜宪在旁边站着都有些尴尬。
“三皇子，这......”
“免礼吧。”萧昊睿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冷哼一声道：“许余，长乐郡主可是萧家唯一的女儿。父皇母后都宠爱得很。你若是敢怠慢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余垂眸，抿着嘴唇，不卑不亢地答道：“还请三皇子放心，下官绝不敢轻慢郡主。”
“那便好。”恰有随从来请，萧昊睿不能多留，便与李杜宪一拱手，“李大人失陪。”
李杜宪笑着回道：“三皇子请便。”
等萧昊睿走远了，他看了眼许余的脸色，拍拍他的肩膀，“许余，别往心里去。当哥哥的舍不得妹妹，嘱咐妹夫两句都是正常的。”
许余立刻表示十分理解，并邀他一起回到席间，与同僚继续饮酒。
心里面，他思索，三皇子刚刚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舍不得妹妹，倒像是...有仇？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透着醋味。
还没等他细想，李杜宪就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实践了。
由一个妈妈领着，身后十余个穿着清凉的姑娘，披纱带帛，婀娜袅袅地朝他们走过来。
许余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吸一口凉气。
天爷啊，这得多少银子啊。
李杜宪看出他的局促，暗道不愧是小地方来的，真没见识，这就看直眼了。不过这样人也好对付，有弱点的人才好拿捏。
“许老弟，不用紧张。这是我另外花钱从万花楼请过来的，王府的人不会知道的。”
另外花钱请的。许余捏紧的手指松开了，还好还好，不用他花钱。
等等！万花楼？！
许余睁圆眼睛望向李杜宪，后者捋捋胡须，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随后姑娘们便一个个落座于几个人身边，一时间莺声燕语，满室生香。
两个郎中搂着美娇娘，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其他几个主事手下也不安分，拉着人家姑娘给人家灌酒。
许余看着眼前一切，明明刚刚还高谈阔论的寻常酒宴，现下已经混乱得不成体统。
而他身边也有一只玉臂斜横过来，素手纤纤给他倒了一杯酒，“大人，我喂您。”
许余吓得差点没拿住筷子，急忙把酒杯端过来，道：“不劳烦姑娘。我，我自己喝。”他一口气把酒干了。
那姑娘拍手称赞道：“大人海量。奴家再给大人倒一杯。”
她抬手又倒了一杯，许余正要拿起来再喝，却被她伸手按住手背，“大人等等，奴家陪你喝。”
她自己喝了半杯，剩下的端到许余唇边，许余望着那杯口唇脂，不由得胃里泛起一股恶心。
他赶紧捂住自己嘴，不想在这吐出来，没想到失手打翻了酒盏。
其余几人闻声看过来。
许余惊慌失措，恨不得遁地而逃，可他不能。旁的也就罢了，现在众人都怀抱温香软玉，他洁身自好，会显得十分不合群。
换言之，就是大家一起做坏事的时候，你干看着不出手，而且局还是你组的。想在官场上搞出淤泥而不染那一套，看人家折不折你就完了。
许余只好顶着旁人锐利的目光，拎起酒壶抖着手又倒了一杯酒，脸红道：“抱歉，抱歉，我方才头有些晕。”
好在那姑娘也是个识眼色，懂事的，温声软语地娇嗔，“大人喝醉了，不打紧。莹儿再给大人倒一杯，这次大人先喝，如何？”
“也，也好。”
这次许余强握着拳头，没动手，任由她喂了一口酒。香粉味扑面而来时，他差点干呕。
而且，他怎么有一点心虚呢。他抬头看看帘外，身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坐在他对面的李杜宪全程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他面色一沉，想开口问许余什么意思，又见他心虚地往外探头。
哦对，三皇子还在这呢！
李杜宪直呼大意了，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妹婿，当着舅哥的面喝花酒，这不是讨打嘛。他侧首同身边的姑娘耳语几句。
那姑娘会意，同桌上其他姐妹使了眼色。
不多时，一位大人搂着一位姑娘，站起来，说要换个透气的地方喝酒，去楼上。
其余几人也附和着说一起去。
许余本不想去，可局是他组的，他是做东的。只能送佛送到西，陪人陪到底。而且这屋里脂粉味太重了，呛人，他确实也想透透气。
然而，等众人上了三楼，面前却没了桌椅酒席，只有一间间雕栏画柱的房间。
前面几人都陆续由姑娘引着进了不同的房间里。
许余看着，顿住脚步。这...这和万花楼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房间都有？
见他不再往前走了，故意走在他后面的李杜宪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这个许余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他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许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再不走，可要让佳人等急了。”
看来这李杜宪今日是铁了心要拉他下水了。
许余脑筋一转，嘴角也挂起笑容，挽起旁边姑娘的手，对李杜宪道：“多谢大人厚爱。许某，就不客气了。”
“许老弟跟我客气什么。快进去吧。”
许余朝他拱拱手，揽着一脸娇羞的莹儿走进了房间，反手给房门上了锁。
见他进去，李杜宪冷笑一声，拉住旁边姑娘的胳膊，驾轻就熟地走向另外一间房。
进屋后，许余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那莹儿姑娘，已经脱了外披，净了手，莲步款款朝他而来，“大人，奴家帮你更衣吧。”
许余吓得浑身一哆嗦，捏紧自己衣领，闪到一旁，避开她的手。
“大人，可是嫌弃奴家？”莹儿双手僵在半空，眼中泛起泪花。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许余话都说不明白了，回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觉得有点轻，又掏出一块，放在桌子中央。
那莹儿看着银子，眨了眨眼，“大人这是？”
许余低头不敢看她眼睛，“姑娘，我，我还有事。可否行个方便。若明日有人问起——”
“我明白了。”那莹儿上前把银子一收，十分坦然，眼底泪花也不见了，“大人是要走吧。前门人多眼杂。这屏风后面有暗道直通后门。大人请随我来。”
许余怔住了。还，还能这样？
他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走到屏风后面，只见那莹儿十分熟练地打开衣橱，又挪开里面一个活动的板子，一条楼梯出现在木板后面。
“大人，从这里就能出去了。”
许余看了看暗道，又看了看莹儿，嘴角抽了抽。
“多谢莹儿姑娘。”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迈出一只脚后，又回头，欲言又止。
莹儿屈膝朝他一福，“大人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莹儿省得。”
许余这次放下心来，回了一句“多谢”，便脚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春风楼。
密道不算很长，刚好到二楼后厨。经过厨房时，许余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厨子正在热火朝天地炒菜，旁边有几个小男孩在帮忙备菜。
这一幕，有点怀念啊。
许余眼神温柔，微微一笑，转头继续向外走去。
从春风楼的后门出来后，许余低头闻了闻自己衣衫，还是一股香粉味。他伸手掸了掸，想在回王府前，把这味道弄掉。
他正拎着衣袍下摆抖呢，身后忽然传来惊讶的一句，“许大人？”
许余背后一凉，心道，完了。被抓住了。
冷汗瞬间湿了里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花间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