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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跟你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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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啸宇草草扫了黑板一眼,随着老师那句“下课”起身离开。听到身后有人喊了柴初一的名字,他不自觉回头看了下。
在注意到柴初一眸底一片狡黠时,他心底又暗暗骂了句脏话。
人叫的是柴初一的名字,又不是叫他,他本能反应激动个什么劲!
一定是柴初一的话影响了他正常生活的磁场,让他变得暴躁又不安。
原本在他身后的人,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冷不丁冲到他面前,头也没回就往他怀里丢了一个本子,“给你抄的课堂笔记。”
“我不……”他话都没说完,少年便跟同行的同学一起快步跑出他的视线里。
邱啸宇扫了一眼手上的本子,是上课时柴初一认真记录上课内容用的那个本。
……
周五晚上十一点四十,邱啸宇刚从图书馆出来,自行车棚的照明灯前两天坏了还没修好,他掏出手机打算找到手电筒模式照明,还没解开手机屏,忽然一个人冷不防站在他面前轻咳了两声,吓得他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一道清冽笑声钻进他耳朵,男生附身将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对方开口的瞬间,邱啸宇就已经猜到了是谁。
手机屏幕就这么短短亮了几秒,借着短暂微暗的光,邱啸宇与面前的男生四目相对。
“有意思吗?”
少年脸色一顿,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手机熄了屏。
熟悉的洗发水清香随风在他鼻腔一闪而过。
“什么意思?”柴初一紧攥着邱啸宇没接过去的手机,眼底的悲伤在黑夜中无限放大。
邱啸宇顺势抬手握住自己的手机,明显察觉到攥着手机不松的手有些发颤,他咬紧后槽牙抑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一手钳制着柴初一手腕一手用力把手机夺了回来。
“柴初一。”
他喘着粗气,脑袋乱的快要爆炸:“我能去听那堂课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果我就是个正常男的呢?你要怎么办?把我掰弯?还是强来?”
邱啸宇沉沉叹了口气。
“我每天都很累,忙着作业忙着毕业论文,忙着规划未来方向,你能不能懂点事儿,不要一直来烦我。”
风吹过,带着咸咸的湿润。
良久,柴初一才开口,“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对!我是说过,但不是现在这种关系。”邱啸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早点回去吧,一会儿可能有雨。”
说完他没动,眼前的人就像和黑夜融合在一起一样悄无声息,但他总觉得对面的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愈来愈近的说话声传来,邱啸宇扶了扶从肩膀掉落下来的书包肩带,压着声音,“我先走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源,邱啸宇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骑着离开。
柴初一垂在裤缝的手紧紧攥着,眉眼间藏着浓郁的踌躇,在走出车棚被路灯照亮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的厉害。
一根笔直向上而生的树枝,用尽了全力想要与太阳离得更近,却忘了狂风暴雨偶有发生,一但发生,它将落得碎身粉骨。
真的,就没有可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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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啸宇刚回到宿舍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宿舍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他开了灯走到阳台检查外面的窗户关没关,看着窗外不停歇地雨势,他脑海不自觉出现了柴初一落寞的身躯。
“烦死了!”
他用力把窗户拉上,却隐约觉着前面那栋楼不远处的身影很像柴初一。
“能不能从我脑袋里出去!”
邱啸宇闷吼了一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柴初一失魂伤感的背影真的没了。
还没走到床铺跟前,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冲进阳台,打开手机相机模式,将焦点拉大最大,朝着那抹缓慢移动的身影看去,雨水就那么打在他身上,他安静地迈步行走着,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简直疯了!”邱啸宇二话不说输入一串数字,对面很快接起,“你是不是有病?下雨天你不知道跑吗?”
他眯着眼睛,总觉得雨中那抹身影停了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嘈杂的雨声噼里啪啦在耳边回荡,一道冷静的声音随着雨声钻进他耳朵。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邱啸宇嘴角不屑一撇,“你没病,有病的是我!”
他狠狠掐掉电话,气的前胸起伏不定:柴初一你可真有气人的本事!
以前打电话总被柴初一先挂断,他心里就一直不平衡,这次可算是他先挂断了的,可心里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嗡嗡”
握在手心的手机震了下,是柴初一发来的一条微信。
大二的柴初一:【我虽处人世,实为异类,对吧?】
邱啸宇眸底略有一惊。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他慎重思虑一番后,点开对话框输入了一段文字进去,发出前还再三检查了下,点击发送的下一秒,他发的那段文字后多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很好。
这就把他删了。
不是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吗?才不到一周就删他微信,柴初一你还真优秀!
……
“为什么雨会这么大?”
“一场秋雨一场寒你没听说过吗?”
舍友推门进来,满身淋得都在滴水,瞥邱啸宇一脸怒气坐在那,舍友打趣:“你这跟谁干了一仗啊?”
邱啸宇冷静下来,“没。”
“看着像打架打红眼儿了的。”两人齐刷刷撂下东西进了洗手间。
没一会儿范文言耷拉着个脑袋推门进来,整个人有气无力脱了鞋就爬到床上。邱啸宇盘腿坐起来,隔着床铺用衣架敲了敲他床栏,“累成这样?”
“别打扰我,正烦着!”
邱啸宇:“……”
嗯,他今天也挺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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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宿舍淋雨的两个人没感冒,邱啸宇和范文言这两个没淋雨的反而感冒了。拖着沉沉的脑袋把一天的课上完后,邱啸宇搭乘校内公交去了校医室。
才到校医室,后脚就见马教授过来找他女儿。
见邱啸宇没精神的样子,马教授把女儿叫到一边,自己亲自给邱啸宇问诊,结果就是猝不及防加的一场实战考试。
看病的人是他,治病的人也是他。
最后问完症状,马教授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指了指一旁的药柜,“该拿什么药自己拿。”
邱啸宇:“……”
他应该花个钱打车去校外医院看才对。
这下脑子更闷沉地厉害了。
他跟马教授打了声招呼,专门拿了两人份的药,另一份打算回宿舍给范文言。
结果回去之后范文言没在宿舍,邱啸宇吃了药就没在折腾去图书馆,就在宿舍复习了。
原本感冒绝对不会超过七天,这次却断断续续半个月都没好,邱啸宇正看着课表,计划哪天课少出去检查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是他度过的最清净的半个多月。
没了柴初一的接二连三不分时间段的打扰,他恢复了往常吃饭学习的固定时间,连早晨跑步都没跟差初一碰上过一次。
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看完课表,邱啸宇不屑撇了撇嘴角。
人果然都爱犯贱,人跟前跟后追着你跑的时候觉着烦,消失了耳根子清净了又觉得不适应。
听过那次心理课之后,邱啸宇就没再去过。第一他真没时间,第二他也怕再跟差初一碰上闹得尴尬。
但他在睡前却一直听着心理讲堂入睡。
他大概有些明白自己的取向,只是一时没办法承认,或许是不习惯,也或许是柴初一的话像一剂猛药,他一时不好消化自己对他的态度。
一直过了凌晨两点,范文言都没回宿舍,邱啸宇吃了药实在困,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宿舍的三个人闹钟刚醒,范文言就神情愉悦地拎着早餐进来,“同学们,今天阳光贼棒,快起来图书馆占位去了!”
范文言嘴里吆喝着,分别把三分早放在他们桌上。
邱啸宇睡了一觉,感觉自己脑袋更沉了,而且肠胃的位置也一抽一抽的疼。
范文言打趣他:“你感冒还没好呢?不行啊你这。”
“嗯,你有爱情的滋润,好的比我快很正常。”邱啸宇捏着眉心回了一句,引得宿舍其他几个人畅然大笑。
……
洗漱后邱啸宇和范文言一块去上课,路上,范文言突然问他:“你说,世俗的眼光到底会不会把两个真心喜欢的人摧残?”
“那要看这两个人的感情深不深。”邱啸宇拧着眉头忍着身体上的难受。
一向无所畏惧的范文言忽然变得畏手畏脚,“感情深就不会吗?”
邱啸宇点头:“应该吧。”
他脑海忽然出现柴初一那晚淋雨的落寞身影。
如果两个人坚定,应该不会被那些不相关的言论打败才对。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在答应和对方在一起后忠贞不渝,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一个人。
“那你知道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是什么吗?”范文言笑的有些发苦。
邱啸宇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别笑了,跟你家又破产了一样。”
范文言抿了抿嘴,忽然停下脚步,手握拳头伸到他面前,“兄弟。”
邱啸宇目光落在范文言拳头上,嘴角一扬,握拳跟他碰了一下,“嗯,兄弟。”
过了会儿,范文言才想起来,“嘿!我说的这么隐晦,你怎么一下就知道了,不会你也……?”
邱啸宇没否认,点了点头:“最近才发现的。”
范文言鼻尖一酸,垂下脑袋在处理自己的情绪,“你这么坦诚,我忽然有点想哭怎么办?”
邱啸宇立马往边挪了好几步,“你要实在憋不住想哭,就离我远点。”
范文言:“……你嫌你兄弟丢人?”
“你一大老爷们儿哭不丢人?”